時間是一方神奇的驅霧劑,它能讓人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就像當初執意要離婚的季潔一樣,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與思量,她發覺自己依然愛著薛茂,并不真想跟他離婚,而且心里迫切地想要與他言歸于好,一起好好地將兩個兒子養大成人,然后他們也能夠白頭偕老。
也像當初薛茂信誓旦旦地說要與季潔暫別兩年,如果這兩年里季潔愛上別的男人,他會主動離婚成全。可是,當從國內的表弟趙濤那里得知季潔身邊有個對她照顧有加的小鮮肉的時候,薛茂立馬就坐不住了,他不顧一切地趕回了國,因為這個消息讓他的心既吃醋又巨疼,他知道自己依然深愛著季潔,絕對是做不到拱手相讓的。
但從非洲請假回來的薛茂,他這次十萬火急似的趕回家,卻只能在家待三天,都來不及在家里過年,他就得趕回非洲了,因為那邊的工程進度是需要他這個技術總工的,這必要的工作責任,薛茂還是得擔著的。
昨夜里才夢見薛茂為了救自己和孩子們而英勇犧牲的季潔,她心中滿是對薛茂的思念之情,當這真人比做夢還要神奇地突然出現在了眼前時,季潔的心里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但這一次,不同于之前分隔兩地再相逢時的“小別勝新婚”,而是恍若隔世后的再續前緣。
薛茂和季潔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在擁抱的那一瞬間,所有不愉快的前塵過往都隨風逝去了。
兩人擁抱后,互相傻笑著注視著對方,仿佛分離了好幾個世紀,都要將彼此的模樣忘記……
季潔向薛茂坦白了自己上半年靠著黑老公、裝可憐與堅強,做了一些視頻,并賺了不少的一筆錢。
薛茂笑了笑,也向季潔坦白自己已經知道了,還在每條視頻的下方點贊與評論了呢;又坦白這次回來,是因為表弟趙濤醫生說季潔可能有新歡了,所以,薛茂這才趕緊回來阻止和追妻的。
季潔笑著介紹了李秋華,說我第一個爬外墻走紅的視頻就是李秋華的杰作,那些賺錢的視頻的幕后推手更是李秋華,我們是姐弟的緣分。
薛茂說我相信你,你才不是那種隨意動情的女人呢,骨子里忠貞地很。
季潔撇了嘴,吐了一下舌頭,心里卻是舒暢極了,時隔近一年,她終于可以和老公薛茂正常地聊天了,心與心之間的交流變得暢通起來,這種久違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薛茂的心里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很激動,也很感激季潔選擇再次接納他,畢竟自己雖無實質出軌,但形式上,薛茂知道自己已做出了渣男的行為了。
這近一年來在非洲,除了認真工作,按時給季潔發視頻、圖片、語音、文字外,薛茂就是盯著非洲最具天然魅力與美感的景色,尤其是藍天白云與星空……被美麗曠遠的自然景色陶冶了心靈,薛茂感覺自己的心胸變得寬廣、灑脫了許多,也意識到自己以前的心胸是有些狹隘與偏執的。
當季潔懷著些許忐忑的心情告訴薛茂,她請了朱阿姨來家里當保姆,且支付的工資是每月5000元時,她沒想到薛茂是立馬點頭表示坦然接受的,他笑著對季潔說,好啊,你的確需要一個幫手,這朱姨對照看孩子這方面還是有一手的,屬于熟人中有經驗有耐心的最佳人選。
換做以前,薛茂肯定是死活不愿意的,甚至,他曾經對季潔說過自己擔心這朱阿姨會害自己的孩子,原因是她嫉妒前任已有大胖孫子。
那時對此,季潔表示不解,但薛茂還一本正經地對季潔說這新聞上就有類似的歹毒慘案發生。
如今薛茂愿意接受朱姨來當自己孩子的保姆,季潔問薛茂,他以前為什么那么討厭朱阿姨啊。
薛茂坦白到,我也有認真反思過這個問題,也許是我無法敞開心扉或者就是性格缺陷吧,那時我每當看到二弟和小弟與朱姨那么親近,我就心生妒忌,妒忌兩個弟弟的關系那么好,妒忌他們與朱姨的感情那么好,總感覺自己是多余的、被厭惡的那一個。
而且后來,我發現朱姨與我爸是貌合神離的了,我那護短的心理就在想,這朱姨都二婚了,還是帶著拖油瓶嫁人的,還不好好地對我爸,真是一個會作的女人。
但我現在愿意且能夠接受的事實是,那個會作的人是我親爸,我早就看透他是個自私且心胸狹隘的家伙了,更可怕的是,我發覺自己曾經的心胸也是狹隘如他的。
說到這里,薛茂的神情黯然了下來,他握住了季潔的手,輕聲地說到,季潔,真是謝謝你能夠喜歡我、愛我、與我結婚,還給我生了兩個可愛的兒子,可是我卻不止一次地寒了你的心,對不起啊。
季潔握緊了薛茂的手,她含著淚笑著說,嘿嘿,沒事啊,其實我也要說對不起,總愛提離婚的是我啊,我們以后好好的,不要再被過去的事情所羈絆,未來的人生路還很長呢,我們攜手幸福地走下去,好不好?
好。薛茂點了點,笑著說,再等一年,我就不出去,在家和你一起快樂幸福地佛系養娃。
哈哈,好啊,最近可是非常流行佛系養娃的,等你回來,那兩個兒子就交給你好好佛系養娃。季潔笑著用手拍打著薛茂的胸脯,這是季潔曾經對薛茂的習慣性小動作,他們再次看著彼此傻笑著,仿佛回到了最甜蜜的戀愛時光。
站在門口的李秋華注視著這一切,他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受,算不上吃醋,但就是不舒服,就像父親要嫁女兒、哥哥看妹妹出嫁、弟弟看姐姐出嫁的那種不舍和擔憂吧,而且長著娃娃臉的李秋華自認為是“第六感”很強的人,他看著眼前恩愛有加的季潔與薛茂,總有一種“好景不長”的感覺。
這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這女人,心情一旦好了,體內的免疫力就加倍激活了。薛茂回來的第二天,季潔就下床能夠活蹦亂跳了,就像這急性的腰間盤突出與神經麻痹未曾在她的身上出現過一樣。
薛茂的表弟趙濤醫生笑著說,這愛情的力量比理療、針灸、按摩都厲害啊。
聽到這話,季潔不好意思地笑了。
季潔提前出院回到了家,薛茂與朱姨見面還有些尷尬,哥哥端端看著爸爸薛茂愣了一會兒,而后頭腦深處的記憶與情感像火山巖漿一樣地噴發了,他跑過去抱住了爸爸,嘴里一直呼喊著爸爸、爸爸、爸爸!
聽到久違的稱呼,薛茂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而古靈精怪的弟弟瑞瑞,他對爸爸薛茂可不熟,他先是大聲地喊了媽媽和舅舅,然后沖著薛茂熱情地喊了聲——叔叔,把大家都逗樂了。
中午,朱姨做了一大桌的飯菜,一家人難得在一起吃飯。
飯桌上,薛茂主動問起了朱姨,我爸怎么樣了?二弟在國外適應了當地的生活學習節奏了嗎?小弟住校還習慣嗎?
感到非常意外的朱姨點點頭說都還好,其實她只對薛茂的爸爸薛學蘇說自己出來當保姆,一個月5000元,但并沒有告之是來的薛茂家。
朱姨,我爸不知道你來我家干保姆的吧?薛茂很直接地問到,我還是很了解我爸的,他那人遇到事就躲,最怕有壓力、擔責任、扯上沒有必要的關系,他總覺得自己能給三個兒子都準備上了房子,那已經是非常了不起和慷慨大方的事情了,不過,也的確是,這很難得,當然與他的投機倒把分不開。
但是除此之外,他可不想再管什么了,任何人都不能打他退休金的主意,所以他從來不給孫子壓歲錢,他覺得自己沒有義務對孫子好,余年,他只會對自己好,退休金也只會花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肯定不樂意支付二弟出國的費用啊。
朱姨低頭沒有說話,季潔在從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薛茂。
薛茂對季潔笑了笑,繼續說到,朱姨,以前我不懂事,對您的態度不好,請您原諒啊,現在我謝謝您那天凌晨來幫季潔,現在雖然是花錢請您來照看孩子的,但我還是很感謝您愿意來我家,按理說,憑您的資質,可以去其他家當金牌育兒嫂,拿到更多的報酬的。
朱姨抬起了頭,她眼含淚光地看著薛茂,微笑著說,薛茂,謝謝你!我們雖然不能夠真正地成為母子,但我一定會當好保姆,照顧好你們的孩子的。
薛茂回家的第三天,也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季潔要參加銀行的招考,本來她還以為自己要錯過今年的這次招考了呢,沒想到身體恢復地很快,她還能去參加。
雖然這一次是沒有把握的,但交過報名費的季潔還是想去積累一次考試的經驗,所以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性,故作灑脫地對薛茂說,親愛的,那我就不去送你去機場了啊,我要去考試,重新進銀行,獲得一份體面的工作。
薛茂笑著點了點頭,說加油啊,你當年可是筆試面試雙冠軍啊。
其實,薛茂的內心也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感性,這一次他真的好舍不得離開家啊,尤其是自己當初不想要的小兒子瑞瑞,比起大兒子端端的貼心懂事,這小家伙的古靈精怪實在是太可愛、太有趣了,有趣到讓薛茂感到深深的自責,急切想要好好地補償小兒子一番,當然,大兒子端端的暖心,薛茂是更為珍惜的。
笑著與兩個兒子道別,李秋華開車送薛茂去了機場,薛茂真誠地向李秋華表示感謝,李秋華笑著說沒事,我和季姐是合伙人,也是姐弟,還是端端和瑞瑞的舅舅呢。
薛茂坐飛機離開了,季潔的考試也結束了,她估了一個分,最多勉強進面試,但絕對不理想。
打開手機,看到薛茂發來的信息,季潔知道薛茂的班機已經起飛了,沒能去送他,季潔的心里也難受,但是生活更多的需要的是理性。
這天是月初,季潔從手機自媒體軟件的后臺查看上個月的收入,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那些教新手媽媽做輔食的視頻的點擊率、轉發率、收藏率都很高,為此,她上個月獲得的報酬是六千多元,遠遠高出自己先前預期的最多有個兩三百塊錢。
太好了!鴻運當頭!所以我這次筆試一定能過!季潔心里很興奮。
實際上,季潔不知道的是,這一次還是李秋華在網絡上幫她做了幕后推手,只是這一次,李秋華沒有參與分紅。
由于這次是銀行對外特招的考試,季潔的銀行考試成績很快就出來了,她的連合格線都沒有過,更別提能夠進面試了。
這考試成績遠遠低于自己預估的,季潔的心里還是很難過的,感覺自己的腦袋就是一鍋稀拉的漿糊,怎么也揉不成面團了。
薛茂在網上安慰季潔說,沒關系,可以再嘗試一次啊,這考試也是需要積累經驗的。
季潔回復薛茂說,好,我知道了,會再接再厲的。
論考試這塊,尤其是畢業后的這幾年,季潔還是很佩服老公薛茂的,哪些證有“錢途”,他就考哪些證,還準能將那些證書拿到手,從專業領域的各種注冊計量師、測繪師、設備監理師、建造師(一、二級)、建筑師(一、二級)、結構工程師(一、二級)、消防工程師等等,再到非專業領域的經濟師,與季潔一起考得的導游證(以為拿到了導游證,全國的景點就可以免費,結果是帶團才可以免費),薛茂都將這些證拿到了手,但那些證有的掛出去了,有的沒有掛出去,但總之靠著能掛出去的證,現在每年那也有五六萬的額外收入。
對于這筆收入,季潔是知道的,她沒有要,都在薛茂的手中,她知道薛茂在努力存錢歸還孫曉曉的那三十萬元。
為此,季潔直接語音問遠在非洲的薛茂,問他還差孫曉曉多少錢?薛茂說還差七八萬。季潔立馬給薛茂打過去了十萬,她讓薛茂趕緊把本金和利息都還回去,從此不要再有任何聯系。
薛茂說,好,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于是,薛茂準備將三十萬借款和利息都還給孫曉曉,但是卻怎么都聯系不上了孫曉曉。
但現在是網絡信息時代,地球上哪還有真正的“閉關”,即便你在網絡并不發達的非洲,薛茂通過在網上的連串搜索,得知到了一個令自己感到十分痛心的消息——孫曉曉早在半年前就自殺身亡了,死因是抑郁癥。
看到這個消息,薛茂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渾身禁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當年面對母親的意外去世,薛茂都沒這番詫愕和不知所措,現在他只想著將那三十萬還給孫曉曉,然后兩人再不聯系與相見,可是他不想是這樣的陰陽相隔。
于是,不愿相信的薛茂聯系上了孫曉曉生前就職過的公司,那邊的回復是YES和SORRY。
與季潔說好不再隱瞞任何事情的薛茂,他按捺不住憂傷地將孫曉曉自殺的消息告訴了季潔,雖然是用文字告之的——“錢沒法還回去了,孫曉曉已自殺”。
但季潔隔著屏幕上的文字就已經感受到了薛茂的難過與傷痛,她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她已經不恨孫曉曉了,而且半年前,她曾經接到一個陌生的像是國外號碼的短信,那信息的內容是道歉,沒看到最后的署名時,季潔就已經猜到是孫曉曉了。
后來,季潔與薛茂和好,薛茂主動將他與孫曉曉年少時的那些信件和小紙條交給了季潔看。從那些青春懵懂的文字里,季潔只看到了一份美好與純潔的情誼,那時的內心還羨慕地不得了,感覺自己真的都沒有值得留戀與懷念的青春年華。
如今伊人已逝,季潔明白,這下,薛茂的心里永遠都會有座墳了,只不過住著的是已亡人,而且是永遠悲痛懷念的美好初戀。
算了,季潔安慰自己說,別再矯情了,死者為大,換作是自己,也會永遠在心底保留著這份痛心的情誼的。
有三十多年幼兒園教師經驗的朱姨,她將快三歲的端端和快一歲的瑞瑞都帶得很好,不嬌縱,也不會苛刻。
季潔真的很喜歡朱姨那直爽真誠的性格,同時很是惋惜她那悲催的命運,前夫早逝,二婚的這個丈夫,也就是自己的公公,那真是盡會寒人心的自私男人,季潔最近有見過他,把自己捯飭地跟個大老爺來,鴨舌帽、高檔毛呢外套、牛皮鞋、手提包,渾身上下都是名牌,還吸名貴的雪茄。
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季潔公公這過猶而不及,令季潔感到惡心。
季潔偷拍了一張公公的照片發給薛茂,口是心非地說爸爸氣色不錯呢。
薛茂的回復是,哎,攤上個奇葩臭美的爹,我真的很無奈。
季潔沒有接話,她知道薛茂這人吧,典型的護短型人格,他可以損自己的爹,即便非常討厭自己的親爹,但也只能他自己說,旁人說不得,更是損不得。
不過,有時季潔也會跳出去理性思考,這薛茂的親爸還是很不錯的,他又沒做錯什么啊,而且之前已經盡自己的最大的努力,給三個兒子都倒弄了一套房子了,并且又沒要求三個兒子,尤其是已經工作賺錢的大兒子薛茂給生活費。
這長輩晚年不給帶孩子又不犯罪啊,季潔的世界觀還是很正的。
得知季潔考銀行的成績很差,基本進不了面試的情況后,李秋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笑著對季潔說,你現在啊已經不是考試的料了,倒是適合與我一起創業的料了。
對于季潔執意要考回銀行,總認為當自由工作者,從網絡上賺錢屬于不體面工作的觀點,李秋華是持反對意見的,他說這個世界上360行,行行出狀元,再說啦,工作體面不體面還不是自己感知與認定的嘛,關鍵是看心態好不好、賺錢順不順。
接著,這娃娃臉的李秋華說他決定成立一個媒體傳播公司,他來當CEO,請季潔來當CFO,驚得季潔差點噴飯。
但看李秋華的態度那樣的真誠與認真,季潔趕緊收拾好表情說,好,弟弟,你想創業,姐姐我支持你,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這季潔的話音剛落,薛茂就從書包里拿出了企劃書,還有要去辦理公司的資料,并笑嘻嘻地對季潔說,走吧,姐,我的企劃書交給專業的人看過了,說是可行的,所以你現在陪我去辦理公司營業執照、組織代碼、稅務等證件吧,現在好像都三證合一了吧。
好吧,你厲害。季潔笑著說到,然后她在心里想著,我和秋華能成為姐弟的原因,大概就是我們都屬于果斷派吧,說干就干型,但這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就像果敢與魯莽是一對孿生兄弟一樣,區別倆兄弟的關鍵就是看結果——成功了就是果敢,失敗了就是魯莽。
不過,讓季潔沒有想到的是,李秋華的公司名字叫做“端得起瑞氣傳媒有限責任公司”,這個名字雖與自己的兩個兒子的名字有關,但是畢竟有些拗口啊,“端得起瑞氣”?這也是很奇怪的名字啊,季潔明確表示反對,說公司名字很重要的,關乎財運的,還說她認識一個起名字的高人,其實就是馬莉的老公解長洲。
哈哈,反對無效。李秋華也是一個執拗的主兒,季潔只得無奈地笑了笑,然后將公司的名字念了兩遍:端得起瑞氣、端得起瑞氣。
越念越覺得拗口,季潔對李秋華說,那我們先看看公司運營情況吧,不好的話,咱們還得改名字哈。
哦,好吧,那改名字的費用姐出哈。李秋華笑著說到。
在季潔眼中,這天生一張娃娃臉的李秋華,他笑起來的樣子更像是一個未曾踏入社會的高中生,誰會想到他已經是一個在網絡世界和現實商海撈金的老手了呢,如今這還像模像樣地辦起了公司,并且手中已經有了好幾單生意,還有一單是協助制作一家比較有名的企業的宣傳片。
季潔好奇地問到,秋華,你什么時候去接到的單啊?
李秋華笑著說到,現在是網絡加資源社會嘛,所以我啊充分利用了我媽生前的資源,那家企業的老總是我媽生前的老同學,他們以前的關系很好,所以那家老總就仗義地將公司宣傳片的活給我了,還順便將我以他親侄子的身份引薦給了其他幾家合作公司。
季潔笑著對李秋華豎起了大拇哥,她感覺這二十四歲的李秋華成熟了好多,他以前對自己的媽媽是諱莫如深,因為他心里怨恨自己間接害死了心臟不好的媽媽,而且心臟不好的媽媽當年是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他,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是執拗與固執的生命循環,更彰顯了母愛的偉大,也促使了李秋華的成熟與懂事,他深刻明白到只有自己過得好,母親的在天之靈才能安息。
看到李秋華這樣的奮發,季潔心里也不禁在想,我必須得過得幸福,只有我過得好了,才能讓我爸媽還有哥哥的在天之靈得以寬慰。
這臨近春節,季潔給馬莉打電話,這才知道馬莉的公公已經因病過世一個多月了。
季潔先是抱怨馬莉不給她說一聲,憑她們之間的關系,馬莉的公公去世,這季潔說什么都要去奔喪悼念一下的。馬莉回答說,你這帶兩個孩子呢,還在異地,不方便啊,情意我是領了啊。
接著,季潔又問到,那之前老人家希望你們能夠收養一個孩子,也算是延續他們解家香火的事情考慮地怎么樣了?
沒等馬莉回答,季潔接著對馬莉說這收養孩子的事情,一定要想清楚啊,還要和解老師商量好啊,要男孩還是女孩,而且一旦收養了,那就一定要負起責任來啊,那些被多次收養又遺棄的孩子非常可憐的。
馬莉在電話里支支吾吾了半天,季潔急了,馬莉最后才說到,我和解長洲離婚了,我也辭職了,準備去投奔你呢。
季潔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在電話里大聲地說到,什么?你們倆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
哎,馬莉嘆了一口氣,無奈又平淡地說到,我公公去世前,家里的氛圍就很不好,等他彌留之際,嘴里還念叨著沒有孫子,解家絕后之類的話,而且婆婆的狀態也很差,我就忍不住將我和解長洲不能生孩子的實情告訴了他們,并保證和解長洲離婚,讓他們抱上親孫子。
公公去世后,我就和婆婆就達成了統一戰線,一起與解長洲鬧離婚,最后,我婆婆以死相逼,解長洲無奈地投降了。
聽到馬莉的這些話,季潔心里憋得慌,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流了下來。
你什么時候來?季潔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在電話里平和地問到。
過完正月十五。說出心事,馬莉的心情舒暢了許多,她笑呵呵地說到,哈,江南好啊,怎不憶江南呢,其實我本來打算過兩天就告訴你這事的,還想讓你幫我推薦一下你們那的房子呢,我想租一個單身公寓。
好,我知道了。季潔說。
掛上電話,季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現在80后離婚率越來越高的情況下,離婚事件已經是非常平常、不足為奇的事情了,但是季潔一時還是無法接受馬莉與解長洲的離婚,雖然他們之間因為基因的玩笑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在季潔眼里心中,馬莉與解長洲是那種無需要孩子就可以長相廝守的神仙眷侶。
季潔哽咽地與薛茂語音,將馬莉與解長洲離婚的事情告訴了他。薛茂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后說到,哎,人生嘛,總是充滿無奈的,很多相愛的人都會是有緣無分的。
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季潔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薛茂與孫曉曉在咖啡廳里相視而笑的畫面,隨之她的心里莫名地泛起醋勁來,要是孫曉曉沒有抑郁癥的困擾,她要是還活著,薛茂肯定會和自己離婚,與她在一起吧。
這女人啊最忌諱的就是胡思亂想,季潔明明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
所以,季潔明顯生氣地與薛茂中斷了語音通話,讓那頭的薛茂感到莫名其妙的,猜想季潔是太為馬莉離婚的事情焦慮了。
這江南濕冷的冬天就要結束了,春節來臨了,而江南早春俏,萬物已經躍躍欲試、蓄勢待發了。
以往每年的除夕夜,季潔都會與嫁入豪門的高冬晨發短信息或者語音互相祝福一下。
可是今年,季潔發出文字祝福后,卻遲遲不見高冬晨的回復,更讓季潔感到奇怪的是,高冬晨已經很久沒和自己聯系,也沒讓幫她給老家的父親寄東西或者匯款了。
季潔想到馬莉的公公已去世,心里不禁聯想起來,這高冬晨可憐的老父親不會出事了吧?
大年初二的早上,季潔再次給高冬晨發了語音,等了好久沒有回復后,季潔就直接撥通了電話,電話是通的,但是就是沒有人接。
再連續打了兩個沒人接的電話后,季潔的心里既郁悶又擔憂,心想這高冬晨搞什么啊?豪門失蹤懸疑大劇?這大過年的就算是出國旅游,那也得空回復一個信息啊,哪怕隨便說一下也行啊。
但季潔最擔心的是高冬晨別再出什么事了?
大年初五,季潔突然無意間從陳潔的朋友圈看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她的二胎女兒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
同為人母,季潔最為見不得的就是孩子生病、出事,這心里頭總會有特別強烈的同理心。
雖然兩家人已經莫名地生疏了,但季潔還是忍不住地用微信詢問了一下陳潔。過了好久,也許是內心痛苦需要傾訴一番,陳潔撥通了語音通話,她哭著對季潔說,她的小女兒生病了,腦子里長了一個瘤,在腦中不好的位置,不動手術可能很快就危及生命了,動手術的話非常有可能就癱了成為了植物人……
聽陳潔在語音中悲痛地訴說著,季潔的心情也跟著揪了起來,這陳潔的小女兒才五個多月大啊,半歲都沒到呢,怎么會得腦瘤呢?看著這么小的孩子生病受罪,這當父母的心得多痛啊。
季潔也是當了媽媽之后,才深切地體會到什么叫做愛與犧牲,為人父母,為了孩子,真的可以拿命去交換。
李秋華的“端得起瑞氣”傳媒公司已經快速步入正軌,托李秋華媽媽生前積攢的好人緣,公司這一起步就有不錯的資源。
因為身邊的人都不順,季潔的心中感到很壓抑。李秋華看出了季潔的苦悶,他對季潔說,人生嘛,本來就世事無常啊,你多慮也沒用啊,投入到工作中吧。
季潔心想,是啊,先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再想辦法去幫助身邊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