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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緣滅

  • 小重山詞
  • 葡萄糖三精
  • 2715字
  • 2019-08-24 19:56:25

南霸塘一戰,五郎身中兩槍,血流如柱,強撐著率兵回到大本營。剛進了將軍帳,五郎便撐不住身體,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莫慌,找個口風嚴的小兵請大夫來。”

五郎撐著身子,喘著粗氣地指揮著慌亂的眾人。只見五郎滿頭大汗,嘴唇發白,兩只眼里看不到平時那種輝輝的光,眾人見五郎重傷至此,趕緊按五郎要求的做去。

“將軍身中兩槍,雖不是致命傷,也免不了休養幾天,此期間莫要動氣?!?

大夫叮囑著五郎,又寫了方子讓人趕緊熬藥去。五郎向大夫告了謝,命張憲將其送回,而后囑托眾人道

“吾之傷勢只準你們幾人知曉,萬不可泄露出去”

“遵命”

話音剛落地,聞訊前來的岳母、孝娥還有雷兒便慌慌前來。五郎聞得聲音,忙將上衣穿起,又命人將那破爛的血衫藏在桌下。早在來的路上,岳母就聽得五郎受了傷,那不爭氣的眼再次嘩嘩地流下淚水。

“我的兒啊”

岳母一把趴在五郎身上,正巧不巧地打著了五郎的傷口。只見五郎一咬牙,硬是擠出笑容將岳母安慰坐下。

“母親,我這不是好好的么?你擔心什么”

岳母抓著五郎四下瞧了瞧,倒也沒見著傷口,便要解開五郎的上衣,看身上有沒有傷。

“娘,娘,這兒還有人呢!再說了,我要是受重傷了,還能這么活脫地站你跟前么?”

岳母聽得此言,倒是抹去眼淚,笑著說道

“也對”

“母親,我餓了,飯做好沒?”

把岳母哄好送走后,五郎抓著扶手坐下,擦去額角的汗珠,接來一杯水緊地喝下。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滿堂的人竟沒有姚勤的影子。按照平常,姚勤現在應該站著自己身邊,幫著自己謀劃著接下來的戰斗。

“姚先生呢?”

此話一出,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向來勤快的姚先生,竟然遲到了。云兒一進帳便留意到了,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五郎身上,他沒敢多問。見沒人回應,五郎便喊道

“去把姚先生叫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帳外卻遲遲沒人進來。

“姚先生怎么還沒來?”

座下的人竊竊私語著,沒人注意到五郎那發紅的臉。忽而茶杯落桌的傳來,大家將目光聚集到上座,看到了五郎那陰郁的臉色。

“不等了,我們開始吧”

眾人紛紛起身,朝著地圖走去。云兒正要上前,卻發現吉倩拖著腿偷偷溜出了帳,便跟了上去。只見吉倩離開將軍帳后,直奔傷員處。

“有誰還能比開會更重要?”

云兒跟在吉倩后面,不停揣摩著吉倩的舉止。吉倩在大營里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步伐越來越快,云兒看著吉倩那慌亂的神色,便知道吉倩隱瞞了什么。

“吉叔!”

吉倩聽得有人喊他,忙得止住腳步,轉身一看是云兒,拔腿便跑??粗荒瞧履_跑的動作,云兒輕笑一聲,快步追了上去。

“吉叔,什么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啊”

吉倩看著目光火辣的云兒,心中一陣酸楚,簌簌掉下眼淚來。

“是我害死了姚先生,是我害死了姚先生啊”

云兒一聽,慢慢收回細長的腿,將吉倩從地上攙扶起來,拂去他身上的塵土,輕輕對他說道

“吉叔,您告訴我吧”

……

將軍帳內的會議已經結束了,五郎顧不及吃飯,拖著身子跑到姚勤的住處尋他。進帳環視一圈,床鋪整齊疊著,披肩也掛在柱子上,號鐘依舊臥在案上,那根斷弦仍低伏著。案上的書開著,毛筆沒有洗,仍架在硯上;紙上的墨跡早已干了,雋秀的小字淺淺睡著,還沒有醒來。

“你去哪兒了”

五郎走出來,看著山頂,瞧著有沒有姚勤的身影。掛著幾零星葉子的大樹枝干攔遮零稀的陽光,一個男人佇立其中,探尋著某人的氣息。

“將軍,您找姚先生么?姚先生今早出營后,就沒再回來”

一個老頭兒走到五郎跟前對他說道,五郎還沒來得及詢問詳情,那老頭兒便在轉角處消失了。一股不祥感瞬間漫上心頭,五郎命人把諸部將召回軍帳,自己則返回營帳,等待著那群不知好歹之人。

“姚先生呢?”

五郎睥睨著座下跪著的諸將,各人低著頭,一聲不語。云兒看著身旁汗如水柱的吉倩,不禁打了個寒顫。

“誰把姚先生放出去的,說!”

五郎猛地一拍案,地上跪著的眾人被嚇得集體聳肩。

“不說是吧,好,你們有種!來人”

“將軍!”

云兒見吉倩要坦白站起,忙將吉倩壓下去,替他站了起來。五郎接過小兵遞來的竹條,看著站起來的云兒,心里百味陳雜。

“姚先生已戰死沙場,含笑九泉了?!?

此言一入五郎耳,竹條便倏地從五郎手中滑下,劃破了五郎的川字手心。只見他扶住桌角,強撐著身子,滿眼血絲地看著座下垂首的云兒。半跪著的眾人,聽得此消息,亦是心頭一悸。這姚先生,好端端地,怎么會死了呢?還死在戰場上?

“你們都起來吧”

聽得五郎凄婉的話語,眾人紛紛站起,撤到兩側。見道路清空了,五郎翻身下臺,一巴掌要摑在云兒臉上。云兒聽得眾人的攔叫聲,慢慢抬起臉,笑著看著五郎。五郎一怔,沒能揮下手,那張臉,他是揮不下手的。

“將軍,姚先生生前說,他已經告知將軍了”

“即使這樣,誰準你帶他出去的?本將軍不是說過,不許文官上戰場的么!”

云兒垂首秉手,沖五郎大聲喊道

“今日之戰,將軍被圍困時,有一小兵替您擋了致命一槍,將軍可記得?”

云兒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遞到五郎手中。

“那小兵便是姚先生,這是姚先生臨終前讓我轉交您的”

五郎伸出顫巍巍的手,接來那張有著熟悉字體的血漬信箋。手指像是打結了,想快點打開越是打不開。

“將軍來時,吾告汝弦絕矣,恐是明日之戰危!昔日之恩無以報,只為將軍分一重。若明日我能安歸,當世侍于汝左右。若不能,愿將軍得無恙而還,一生平安過活賢弟姚子期”

姚子期那三個字,躺在干涸的血點上,那血漬只怕是某人心尖上的血,竟紅的像少女額上那粒朱砂痣。五郎轉身背對著眾人,將那信箋揣進懷中,揚著沙啞的聲腔對座下人幽幽說道

“從今往后,不準再提姚勤二字,違令者,斬立決”

接連三天,五郎茶飯不進,雖沒有金軍奇襲,但他的身子也撐不住了。直到撤到江南后,五郎才振作起來,盡管笑容一直沒被他從臉上抹去,可那笑容下的落寞,卻一直被隱埋心間。

“他,尸骨呢?”

五郎停下手中的筆,回憶起那日的情景。

“尋覓無果”

那日戰場上五郎身邊來回穿梭的人,除了金兵,只有幾個無名小兵跟在他身后。沒過多久,張憲帶著人前來支援,吉倩跑到五郎身邊,替他擋了一箭。見吉倩負傷躺在尸堆上,臉上掛著淚,手里還攢著什么東西,五郎一咬牙,將其拉到馬背上。那個時候,五郎身負兩槍,早已重心不穩了,不得不拖著吉倩且戰且退。只怕那時吉倩趴著哭的人,就是姚勤吧。

五郎把姚勤的衣物整理一番,一件一件分給了難民。只有姚勤那把深愛的琴,五郎將它放進琴匣,作為念想留在了身邊。以后的戰爭歲月里,五郎所到之處,必有號鐘的身影。他尋遍了天下斫琴大師,只求為號鐘續弦,好了人心愿。

“此六弦為一弦,一弦絕,琴毀焉”

五郎面前的老師傅,捧著琴直搖頭嘆息。他摸著琴身,像是再看一件稀世寶物一般,久久不能釋手。

“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

“但說無妨,只要能修好,什么我都答應”

老師傅捋了捋山羊胡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五郎,笑道

“若你將此琴送我,我便替你修好那琴”

五郎猶豫許久,看著案上的號鐘,將其重新裝回琴匣,向老師傅告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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