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一劍破九洲
- 神仙掐指算
- 2289字
- 2020-02-13 13:52:11
月色如水,庭院中有人在彈琴,引魂曲時斷時續,不成曲調。
越十九皺眉道:“二師兄,你到底行不行?”
小師叔雖然扛過了靈氣淬體,但生魂卻無故離開肉身。
師叔祖和師父一日前就趕去冥府找尋小師叔魂魄,吩咐引魂曲不能停,要給小師叔指路。
二師兄俞南是蘭聿唯一略通音律的人,說略通還真不是謙虛,他照著曲譜彈了數遍依舊十分青澀。
俞南:“你行你來,不行就站遠點兒,別擋我光。”
大師兄俞北帶著其他師弟從城門一路點燈到云素居中,越十九趕忙迎上去。
“大師兄,小師叔真的能回來嗎?”
俞北也不肯定,只能安慰越十九道:“冥府只管過了奈何橋的魂魄,小師叔是生魂離體,年歲小,走得慢,應該趕得及。”
越十九心下稍安,回到俞南身邊繼續監督他彈琴。
衛昭和空空道人是在奈何橋邊上找到許辭的。
她正在和一個無頭小鬼一起踢球。
那球咕嚕咕嚕滾到衛昭腳邊,定睛一看原來是小鬼的頭,青白的臉,掛著兩行血淚,裂開的嘴里缺了顆牙。
衛昭移開眼,朝許辭招手,“小海棠,過來。”
空空道人欲言又止,他想說生魂如剛臨世的嬰孩,白紙一般,聽不懂的。
下一刻許辭就乖乖飄向衛昭,歪頭天真地看著他。
空空道人:“……”行吧。
紅綾纏上許辭手腕,另一端攥在衛昭手里,他輕聲道:“我帶你回去。”
小鬼捧著頭跟過來,不舍地看著許辭。
許辭道:“可是我還想玩。”
小姑娘的聲音清亮亮的,尾音上翹,像在同人撒嬌。
衛昭挑眉,不為所動,他定定望著許辭的眼睛,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選什么?”
空空道人趕緊插話道:“小師妹,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去,回去玩什么都行!”
兩位祖宗,這個時候就不要閑聊了,蘭聿可不似昆侖那樣,和冥府帝君有交情。擅自下冥府被逮到很麻煩的啊!
許辭真的很喜歡那個球,落在地上咚咚咚的,可是……
她遲疑片刻,伸手拽住了衛昭衣袖,“你好看,我跟你走。”
衛昭:“呵,出息。”
他們沿原路返回人間,許辭飄在被燈照亮的路上,好奇地問:“誰家在鋸木頭呀?”
空空真人:“……是俞南在彈琴。”
衛昭彎了下嘴角,一直偷偷瞧他的許辭看見了,拍手道:“你笑了,我喜歡看你笑。”
衛昭斜睨她一眼,小傻子。
一刻鐘后,他們終于回到云素居。
俞南松了口氣,往后一躺到俞北懷里。
再不來他的手就要廢了。
越十九沖過去,喊道:“師父,你們可算回來了!”
空空道人摸出一個很細的銀鐲子,遞給衛昭,道:“此物名為同心,可以穩固小師妹神魂。不是什么寶貴的東西,師叔您千萬別放在心上,也不用回禮哈哈哈。”
衛昭理直氣壯地接過,牽著許辭走到床前:“小傻子,回到你的身體里去。”
許辭氣呼呼地反駁:“我不傻!”
衛昭懶得同她廢話,一掌將她打進床榻上的肉身里,然后將那銀鐲子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銀光一閃,手鐲縮小許多,穩穩卡在許辭腕骨處。
野路子雖然過于冒險,好歹奏效了。許辭現下已是筑基初期境界,連帶著之前的傷也好全了。
虛歲十一的筑基,九州再找不出第二個。
只是許辭現在還不懂這些,她一醒來看見衛昭就迅速滾到床塌內側,戒備地看著他。
屋外空空道人等人已經走了,云素居里就他們兩人,許辭生怕這廝再發瘋,她可沒有第二條命折騰。
衛昭拍拍床板,聲音低沉:“過來。”
這廝面如冠玉,皮相惑人,像極了話本里勾人的狐貍精。
許辭不情不愿地挪過去,衛昭的手指落在她眉心,“自明日開始,我會親授你道法劍術,不好好學我就掐死你。”
“你有病吧。”
小姑娘的聲音很輕,卻叫她自己都愣住了。
許辭看著衛昭沉下來的臉色嚇得一激靈,她來不及細想自己怎么又可以出聲了,趕緊撲上去抱著衛昭胳膊,道:“我一定會用心學的,廢寢忘食,懸梁刺股!”
衛昭陰惻惻的笑道:“你最好是。”
許辭打了個寒顫,仰頭討好道:“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以后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等她學成了,就給他送終。
衛昭既承許辭一聲“師父”,自然對她要求嚴苛。
晨間背書,心法若背錯或有遺漏都要打手心。那些心法雜糅了仙門百家秘藏孤本,又經過衛昭刪減贅余,詞句晦澀難懂,即使許辭過目不忘,也偶爾會出錯。
“伸手。”
衛昭坐在太師椅上,錦衣玉帶,手指輕點紫檀桌面,十寸長的玉石戒尺擱在他手邊,溫潤通透。
窗子半開,這個時辰還有點涼風,等到午間就熱起來了。
許辭抿唇,慢慢伸出手。
戒尺落下來,在手心留下一道紅痕。許辭將手虛攏,藏在身后,接著先前那段背下去。
“尋微而見天地,幽冥在側,分清濁之境,以身借勢……”
背完書后,衛昭會給許辭講解一個時辰的陣法,五行八卦。許辭聽得認真,她腦子轉得快,又很有此道天賦,很快就能解出一些初階的陣法。
衛昭提筆漫不經心在紙上勾勒出生門陣眼所在,松煙墨墨跡深重,暈染開來像一幅山水畫。
越十九在院內喊許辭用飯,她隔窗應了一聲,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衛昭揚眉,問:“怎么?”
許辭靠在博古架上,手指扯著宮絳繞來繞去,輕聲道:“今日是十九生辰,師兄們說去城外丹霞湖邊放紙鳶,晚間可以看星星。”
“不允。”
蘭聿只是衛昭在靈界扶持的傀儡,在他未回魔界前需要魏子期這個身份掩人耳目,順便摸清各宗情況。小海棠同他們羈絆越深,來日就越難抽身。
許辭愕然,“我和十九是朋友,若是缺席,他會難過的。”手心還在火辣辣地疼,她眉頭緊蹙,“我非去不可,大不了等我回來你罰我便是。”
衛昭走近許辭,撥弄了一把她發髻上簪的海棠花釵垂珠,“別人的徒弟都會撒嬌賣癡,你倒是有骨氣,威脅我,嗯?”
許辭反唇相譏:“也沒見別人家師父拿徒弟的命兒戲。”
“嘖,不許翻舊賬。”
衛昭歇了尋她開心的心思,道:“要去就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吃夠苦頭才會學乖。
越十九又在喊許辭,她快步走出書房,又回身問道:“師父,我何時可以拿劍?”
小姑娘眉心艷色灼目,那是衛昭刻在她神魂上的烙印,因她現今體內有靈力流動,才顯現出來。
衛昭端起書案上的茶盞,道:“待我為你尋一把趁手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