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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靈輿風波

  • 青天軼事
  • 伴流水
  • 4387字
  • 2019-08-14 21:57:32

謝欣綾在結束對話后,就腳步輕盈的走回房,并迅速把房門反鎖。

她麻利地褪下一身的衣物,躍入一個浴桶中,桶中的水因此而飛出少許。

少女躺在浴桶中,有些無聊地甩弄她那雪白的手臂,讓它與水面碰撞,令水面多了幾朵美麗的水花。

隨后,她又停止了動作。她閉著眼睛,任由水侵占她完美無瑕的身體,洗刷一下午奔波的疲憊。

一段時間后,她顯得有些膩了,向她的衣物方向招手,一個類似令牌的東西便飛到她的手里。

謝欣綾睜開了眼睛,對著令牌輕聲道:“父親,你確定球的指引是正確的嗎?”

不一會兒,令牌傳來男人的聲音。

“球的確是向這名少年飛去的,理應他便是我們要找的人。可是這球卻在半途被他人奪走。女兒你也知道此球的來歷,它只會落在那個人手里,任何人的搶奪都是白費功夫,可是另一名少年成功了。這說明……他或許也是我們要找的人!”

“一共有兩個人?那我應跟著誰行動?”謝欣綾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不是已經選擇了這個名為陳凌的少年了嗎,原因是什么?”男人道。

“嗯……他看起來順眼一點吧。”謝欣綾略加思考后回答。

陳凌長相并不差,可稱俊俏。鼻子高挺,五官端正,唯一美中不足的他那雙杏眼總是耷拉著,顯得不太精神,像一只沒睡醒的兔子,但細看卻有些可愛。他此時身著白衣,一叢墨發是在白色中形成色調差,更是顯得少年豐神俊逸。

但謝欣綾選擇陳凌并不意味著曲鵬長的不忍直視。曲鵬的相貌也稱的上美男子,標準的劍眉擺在臉上,像兩道鎖鏈一樣,捆在高挺的鼻梁之上,更顯得其五官立體,走在路上也有不少姑娘為其側目。他的目光十分凌厲,像一把尖銳的利劍此向前方,讓被盯住的人背后發寒。

謝欣綾思考再三,還是選擇跟隨陳凌,也沒什么原因,或許是因為眼神吧。

“那你先跟著他吧,計劃將隨他而展開,這其中也少不了你的助力。”

“行行行。”謝欣綾簡單應下,便把這令牌拋至一邊,自己拿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走上床決定睡覺。

謝欣綾的房間就此無聲,謝欣綾本人也進入夢鄉。

但與她同行的陳凌仍未入睡,他正在正手中拿著一塊大餅,木木地望著月亮發呆。

天挺黑的,除了月亮以外黑乎乎一片,地面上也無火光,就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小鎮上有宵禁,此時已接近第二天,街道上空無一人,寂靜籠罩了這個世界,無人在此世言語。

陳凌借著微弱的月光,安靜地看著世間的一切。半晌后,他搖了搖頭,似確定什么,又似放棄了什么,眼神中的那一抹哀傷也隨著月光的失去而不見了,只剩了如潭水一般的死寂。

他迅速咬完手中的大餅,狼吞虎咽,麻利地拖去鞋襪,也決定入眠了。

在上床前,他還特意握了握一個荷包中的器物,很是用力,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

……

曙光如期而至,撒在陳凌臉上,成功將陳凌溫柔叫醒。

陳凌揉了揉眼睛,簡單洗漱后,決定起身去找謝欣綾了。

結果陳凌一打開門,就發現了謝欣綾站在門口。

謝欣綾此時衣著區別與昨日的藍色棉衣,換了一身白色的御寒斗篷,螓首上也帶了頂大帽子,像被蓮葉包裹的潔白蓮子,更顯得少女嬌俏動人。

“你起的可真晚。”謝欣綾抱怨道。

“這不是我能左右的好吧?別說這些了,抓緊時間出發。”陳凌道。

陳凌與謝欣綾便又開始趕路了,兩人路上仍是十分沉默,仿佛都是獨行者一般。

一個上午又過去了,兩人終于在一處廣闊的平原前停下。

“我們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去租馬匹,買些干糧,好度過這西季原。”陳凌四處望了望。

他們眼前這片白綠相間的平原,正是名聲遠揚的西季原。

白色的是未化的雪,綠色則是植被。西季原占地廣闊,沒有山嶺存在,有的只有似乎無盡的特殊野草。

在這片土地上,再勤勞的農民也無法耕種。原因便是這里的土質十分惡劣,只能允許這種雜草生長。人是無法從這些草中獲取任何養分的,導致這片平原基本無人居住。

但馬似乎可以食用這種雜草,騎馬便成了行人度過這片平原的最佳選擇。

陳凌二人已至平原周邊,租聘馬匹的商人已不在少數,拴著一匹匹馬向來往的行人盛情介紹。

陳凌心中已經有了選擇,他對著謝欣綾說道:“謝姑娘,我們來這邊先看看馬匹吧。”

謝欣綾聽了卻沒有反應,她一直望向一個方向。

“謝姑娘?”陳凌有些疑惑道。

“為什么我們不選擇乘車?”謝欣綾突然冒出一句。

“馬車嗎,也行,只是會貴一些。”陳凌道。

“不,是那種車。”謝欣綾指了指南方。

南方的確有一些車,這些車整體為黑色,車廂部分有刻畫著典雅的圖案,供人上車拉手用的綏繩則是金色,更顯得該車有古樸之感。

此車比一般馬車要大許多,長四丈,寬二丈,如同一座小宮殿,容納數十人綽綽有余。

數輛有房屋大小的車氣勢非凡地停在平原前,也沒有人上去詢問價格,顯得十分古怪。

“謝姑娘,你知道那些車名字是什么嗎?”陳凌看后目光一凝,苦笑道。

“我當然知道,靈輿而已。此車旁又無馬匹,車的最前端更是有象征著祁天盟的徽章,不是靈輿還能是何物?”

“姑娘你知道就好。那你知道乘坐此類車需要什么嗎?”

“靈輿以靈力為動力源發動,當然需要乘客繳納靈石了。且不是每個人都有乘坐此車的資格,乘客需持有祁天盟所發放的令牌,在經檢查后方可上車。”謝欣綾認真地回答。

“姑娘,我沒令牌。”

“公子,我有令牌。”

說罷,謝欣綾便從她的小儲物袋中掏出一面令牌。她還故意在陳凌面前揚了揚,似乎不滿陳凌小看了她。

這種令牌,她怎么可能有!陳凌內心驚呼。

所謂宋國修行界除了皇室之外,只有一盟四宗。四宗分別是赤海宗、墨云宗、青光宗及陳凌即將去往的皓山宗,四大宗分布在宋國四角,作為領頭羊各自在自己的地盤發展。

所謂的一盟即為祁天盟,此盟的成員從宗派及皇室人員挑選,為宋國修行界的一執法力量,總管各地修行者的行為。但同時祁天盟也在便利著各地修行者的生活,在多地都設有靈輿之類方便修行者生活的設施。

當然,并非所有修士都能享受這種待遇。靈輿只為高端修士而運作,只有靈海境或以上的修士才有可能獲得此種令牌,可以調動靈輿供自己乘坐。

這種令牌竟在一個小城千金手上出現,難道那位謝大善人也是修士出身嗎?即使是修士將此令牌交給女兒也有些嬌慣了。

這種令牌不光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種移動的銀票。憑此令牌,修士可在祁天盟下的旅店,商家任意消費,帳會自動記在持有此牌修士的名下,且大部分由祁天盟承擔。

陳凌感嘆了貧富差距后,便隨著謝欣綾,去租用靈輿了。

繞過租憑馬匹的繁多人群后,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靈輿所在地。負責這些靈輿有三個人,一人負責看管,一人負責租聘事項,一人負責啟動靈輿。

三人已清閑了很久,靈輿對大多數人都是只能觀賞,租聘也大概兩三天才有一人。

但此時不光陳凌二人前來,竟還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租聘。他來的比陳凌二人要早,他便理所當然地優先租聘。陳凌二人也無意見,在一旁靜靜地等待。

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拿出令牌與他的身份玉石,大方地遞給租聘人員。

負責租聘的是一名妙齡女子,相貌頗好,她微笑地接住了,并用相關靈器進行檢查。

檢查很快就結束了,負責租聘的女子尊敬地說:“前輩,您的令牌現已通過檢查,您可以租聘靈輿。靈輿的租聘時間可至后日正午,請在對面城市的規定地點歸還。”

“謝謝姑娘的工作了。”中年男子微笑道。

正當中年男子打算登上靈輿的時候,那名女子卻突兀地開口了。

“先生留步!您給的令牌雖然沒有問題,但您的身份玉石似乎有些存疑。根據檢查靈器顯示,您似乎是熙離張家張老爺的長子張立。”

“我便是張立,有什么問題嗎?”男子有些緊張了,陳凌從他的頸部看見細小的汗液。

“熙離張家以布匹生意發家,為商賈之家。按照規定,你不能租聘靈輿,請速速離開。”女子的語氣已有些冷漠。

“這是為何,鄙人持有令牌,且只是想會會老友,并非為生意之事。”中年男子急忙道。

負責租聘的女子不再理會他,將注意力轉到了陳凌二人之處。在檢查完令牌及陳凌二人身份玉石之后,微笑著將二人送上靈輿,中年男子只能暗自憤懣離開。

靈輿內十分寬敞,不光有準備的數個床鋪,更是有洗漱間、更衣間,還有娛樂用的棋牌等,比昨日住的旅店還要設施齊全。

陳凌與謝欣綾找了個對坐,在靈輿上談了起來。

“你對剛剛之事有何看法?”謝欣綾打趣地問道。

“世道如此,無法改變。凡人商賈想要生存并發家,自要付出無法想象的努力,比修行者行商多上百倍。”陳凌沒帶什么感情地說道。

陳凌知道,事實比他說的更加殘酷。在修行者的把控下,凡人商賈就像螞蟻一樣,無法翻身。

原因也很簡單,商業成功發展很大一部分依靠運輸業,正所謂商賈總是河旁多。

在這方面,凡人商賈只能依賴于水運及馬車,但修行者卻可以運用靈器載具,運輸速度更是天差地別。修行者更是對凡人商賈世家定下繁雜的規定,靈輿對商賈拒載只是這其中的一小部分。不管你乘坐靈輿出自什么目的,修行者都霸道拒絕,不給凡人出身的商賈有任何機會。

其他行業也差不多,修行者有著先天的優勢,占全天下人口數不到百分之一的修真者,擁有社會總財富超過七成,不禁令人感嘆。

“那你的意思是凡人就該各安天命,就此世代農耕嗎?”謝欣綾趴在打開的窗前,背對著陳凌說道。

此時靈輿正在飛行途中,從此處鳥瞰地面,可以看到一個個小黑點,在這片翠綠的大地上默默前進,不過很快,就被靈輿甩在了后面,消失在視野。

靈輿的速度是馬匹的數倍,陳凌本計劃騎馬穿過西季原,大約應花上五日。而現在,若打算全速行進,幾個時辰即可到達對面。

靈輿有自動的導向靈陣,不需要人力操控便可到達目的地。乘客還能改變靈輿的行進速度。

此時靈輿速度并不快,謝欣綾享閉著眼睛受著迎面吹來的風,表情很是愜意,像一只飽食的小倉鼠。她的頭發也因此飛揚起來。

“自然不是。凡人自有凡人之路,凡人也有目標可以追逐,并不用在商道白費功夫。除了農耕之外,凡人可以選擇讀書,進而進行科舉考取功名,從而身居高位,利用己之所能造福天下蒼生。修行者在決策方面并不比凡人有優勢,凡人也能用自己的能力登上巔峰。”陳凌有些嚴肅地說。

“古往今來,凡人者為官有幾何?橫來豎去,凡人者身居高位有幾個?似星火,畫餅充饑。”

謝欣綾用一首隨手作的打油詩回復了陳凌,她的玉手在空中胡亂畫著圖案。

“星火雖小,然可燎原。如今本國不就有一位凡人卿相,在朝中大展宏圖!”陳凌回擊道。

陳凌所說的正是在朝中執政的布衣神相——楊子云。楊子云出身于貧民家庭,每日溫飽不足。但在他的努力下,從科舉至一方縣令后,步步高升,最后在不惑之年走到了相位。如今他在朝中便大展身手,與神皇一起出臺各種政策,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凡人在這個國家的生活水平,成為大量凡俗士子仰慕的對象。

謝欣綾聽后,沒有回答。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凌一眼后,繼續轉頭吹風去了。

陳凌也自討沒趣,不再說什么。他隨意尋了張床,躺在上面打算閉目養神。

他也想明白了,有這種令牌姑娘如想對自己不利,根本用不著自己親自動手。自己也放開膽子,索性睡一覺。

時間飛逝,夜晚又快到了。

深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的靈輿在天上繼續進發,沉默的人們在地下也在前進著。靈輿中的人有時看看地面,地面上的人們也有時看看天空上快消失的冬陽。

人們身下的馬兒目睹著這一切,嘶叫聲回響在西季原上,如挽歌一般久久未消散。

(注:靈輿意為神明乘坐的車駕。三國時期阮籍有云:“夏后乘靈與,夸父為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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