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是秋天，北方的候鳥開始南遷。對他們而言，世間只有兩個季節：北方和南方。

它們準確地把握著季節的變化和遷徙的路線，年復一年地往返于天南海北。

像往常一樣，是燕子開啟了遷徙的征程。雖然他們的個頭比較小，但這絲毫無礙于他們充當遷徙大軍的先鋒。當燕子們拉開了遷徙的序幕后，其他的鳥兒們，像大雁和仙鶴，就會緊接著依次出發。

那一天，午后時分，在秋日的湛湛晴空中，小燕子極熟練地從白楊樹梢劃過，興奮地去告訴媽媽，他已熟練掌握了飛翔的本領。自春天出生開始，他就一直渴望著秋天的遷徙，并為此從不懈怠地鍛煉飛翔的本領。

燕子媽媽正在打點行裝，小燕子沖了進來，落在了屋頂的橫梁上。他激動地說：“媽媽，媽媽，我完全掌握飛行技術了。你沒看見我剛才多么勇敢地劃過樹梢，毫發未傷。”

“是嗎？可我記得你昨天還撞在蘋果樹上的干蘋果上呢。”燕子媽媽懷疑地說。

“真的呀，我沒騙你，那么我再飛一次給你看看。”

小燕子說著飛了出去，燕子媽媽只得放下手頭的活也飛了出去。燕媽媽在空中飛著，四處搜尋小燕子，卻了無影蹤。

突然，小燕子大叫一聲從樹梢劃過，正如他方才那樣熟練。眨眼間，小燕子已飛過了媽媽身邊。

“看見了吧？我掌握飛翔技術了！”小燕子興奮地對媽媽說著，繼續朝前飛去。

“我是看見了，不過我得檢驗一下。”燕媽媽說著追了上去。就這樣，母子兩個在秋日的湛湛晴空下追逐著，來為他們的遷徙做最后的技術檢驗。

仙鶴一家此刻正在悠閑地曬太陽，讓人看不出絲毫即將遷徙的跡象。他們似乎極其享受北方的秋天，似乎打算定居不走了。但是，冬天的到來會改變整個世界。

“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到南方去呀？”小鶴問媽媽。

“至少得等小燕子和大雁開拔了我們才會出發。”鶴媽媽說話的同時看了鶴爸爸一眼。

“沒錯，必須等他們走了我們才能走。”鶴爸爸一本正經地說。

“為什么呀？”小鶴不解地問。

“孩子，我也這么問過你爺爺，他說他也這么問過你太爺，還說你太爺說他也這么問過你爺爺的爺爺。但是，這個問題永遠是個問題，沒有答案，這就是我們仙鶴的命運。明白嗎？”鶴爸爸重復了一遍小鶴的爺爺當年對他的疑問所做出的解答——那也是代代相傳的解答。他滿以為這樣就解決了小鶴的疑問。

“為什么我們不能給燕子帶路，或者與他們一起飛？”小鶴不解地問道。

“啊，孩子，你不該問這樣的問題，那不是一只仙鶴該問的。”鶴媽媽為小鶴的問題感到不安。

“孩子，你已經長大了，你該明白不能問這樣奇怪的問題。我們只要幸福地活著就行了，千萬年來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從沒有一只仙鶴問你這樣有悖鶴理的問題。明白了嗎？”鶴爸爸善于處變不驚，盡管他時常受驚，但他總能裝作若無其事。事實上，此刻他內心十分激動，他也好奇“為什么我們不能給燕子帶路呢”？他甚至想，我們仙鶴一族跟在小燕子和大雁后面千萬年了，是時候該我們給他們帶路了。

“爸爸，我要去看我的朋友小燕子了。”小鶴說著跑了起來，拍打著翅膀，隨即劃向了天空。

鶴爸爸看著小鶴在高空與小燕子母子一起飛翔，不禁對鶴媽媽說道：“是啊，我也在想，我們為什么不能給他們帶路呢？”

鶴媽媽驚愕地看著他，不知說什么好，只好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