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樁約摸一個半時辰,時間差不多到了辰時。
在站樁時候遇到的插曲,被一筆揭過,沒有人再次提起。
早餐是在符華房間以下的閣樓之中。
司無邪進入樓中,發現太虛山此處明亮,就算是就餐的地方也是。
長長的木質桌板,其上雕刻著龍飛鳳舞的好看花紋,司無邪沒有看眼前的饅頭雞蛋之類的吃食。
雙手平時撫摸著木桌。
從交織花紋凹凸不平之處,竟然摸出了幾分精雕細琢的意味。
“咦,這桌子……不是買的吧?”
或許是因為多了一位來客的原因,今天的早餐桌上格外的寂靜。
于是司無邪的問話顯得十分清晰突兀。
終究是林朝雨率先放下了筷子先是看了司無邪一眼。
司無邪指尖摩挲著桌沿的云紋雕花,木質肌理間仿佛藏著歲月的刻痕。
“這紋路深刻優美,世間少見,定然是出自一位大師之手。“
他忽然輕笑。
“莫非是符華師姐……你們師父所制成?“
其余幾位師姐弟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瓷碗里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眉眼。
“這張桌子似乎是打他們來太虛山的時候就有的,歲月賦予其略微暗沉的顏色。想來比其中大多數人年紀都大……不過他們也確實不知道這桌子是何由來。”
終究大家目光還是投向最年長者。
大師姐,林朝雨。
見狀林朝雨也仔細思索一番最終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
“你們明明在太虛山居住多年卻對這里一草一木都不熟悉?”
“誰人想去熟悉這一張老舊桌子?”
蘇湄撩了撩,緋紅色的頭發。
仔細感受著站樁時,那股子氣血翻涌的燥熱,此刻正順著脊背攀上來,像有只幼狐在皮肉下撓爪。
如果是小五或者林朝雨的話,就算站樁吐納只怕也能身心平靜吧?
想到此處她便覺得有些煩躁。
師姐弟共七人。
師父曾言小五天資最高,其次便是蘇湄。
至于林朝雨在七人中資質可稱倒數卻,能做到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
她并不嫉妒她人,只是自己不想輸。
沒人注意到二師姐的心思,或者說她似乎有些習慣了不論心中何種情緒面上都不動聲色。
有時她能說著好聽的話暗中狠狠坑師妹一把,有時候也會滿口拒絕悄將師姐妹的麻煩事全部解決。
“看來你們對師姐并不算過于熟悉。”
言到此處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依舊是林朝雨開口。
“我們都很尊敬師尊,不會隨意過問師尊過往前塵……”
“她沒給你們說過?”
大家還是沉默。
“師尊,乃是當世真仙,與我等凡人終究是不同的。”
大師姐林朝雨一句話之后,就連司無邪也不由的沉默起來,他居然敏銳的捕捉到了大家眼中不約而同的敬畏……這,是該對師父有的態度嗎?
師徒之間不是該友愛親近?
有些奇怪。
太虛七劍明明被符華教導這么久……可如今看來……他們似乎也只知道,仙人就是仙人。
除此之外……一無所知,甚至可能知道的不如自己多。
氣氛有些沉悶,這一次讓司無邪都有些錯覺。
不知是不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或者是自己一個月外人在此大家都有些拘謹?
他咳了咳好奇的從桌面上拿出一個茶壺。
“不過,這茶壺看上去有些舊……感覺應該換一個。”
“早該換了。“
角落傳來窸窣響動,小姑娘秦素衣,不知何時立在樓梯口。
青衫下擺沾著晨露。
文文靜靜的她將似乎剛從廚房回來,將一個質感光澤細膩的茶壺擱在桌上上。
眾人習以為常看著這一幕似乎早已習慣。
小姑娘拿出幾個茶杯給眾人都倒了一壺茶。
當然,司無邪也不例外。
“新茶要趁熱。“
司無邪盯著壺身暗紋愣神,突然指著壺嘴驚呼。
“這不是紫砂胎漆器?“
秦素衣一愣,眼中冒出幾分欣喜。
“你……你也懂?”
于是余下幾人這才發現壺嘴處若隱若現的松鼠葡萄浮雕,晨光斜斜的從門外切進來,竟在壺身投出細碎的金箔。
司無邪想起了以前和朱簡慎一同游歷的時候了。
這位當今陛下,可是每日一壺茶,三餐不能斷,用的便是此等茶壺。
色澤手感上佳不說,聽聞還只泡最新最鮮的茶葉,亦或者最濃厚的茶葉。
以至于茶壺被染上了厚厚的茶香就算倒白水也有茶味兒。
“看來,秦素衣,師侄是出生于書香門第,對茶之一字多有研究啊。”
聽聞書香門第幾字,小姑娘先是重重嗯了一聲,然后眸光又再次暗淡下去,沒有多言。
司無邪才自覺失言……太虛七劍均是符華收養而來……可只有無家可歸的人才需要收養……
“咳咳。師姐目前所在何處,為何沒有與我們一同吃早飯?”
眾人聽著對方左一個師姐又一師姐終究還是懶得反駁。
“師尊的話,應該是在悟道松下打坐,我們吃完之后會讓一師姐弟自己送過去。”
聞言司無邪眼前一亮。
“今日到誰了?”
林朝雨想了想。
“應該是到凌霜了!”
司無邪便對著那清冷少女說道。
“凌霜,今日不用去了,我去給師姐送飯。”
凌霜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她覺得送飯而已誰去都行。
不過有司無邪去她倒是可以把多余時間拿來修行。
于是司無邪沒有猶豫沖進廚房找到了一個托盤。
然后迅速的拿起一雙干凈的筷子,一碗稀粥,一個饅頭一碟咸菜,擺放的緊致利索。
正當他如風的一樣想出門的時候突然回過頭對林朝雨問道。
“悟道松?”
這個疑問就是在問位置的意思。
林朝雨耐著性子解釋道。
“在太虛山之東,拂云觀之東靠近云海懸崖的,地方有一顆參天的松樹,很好發現。相傳是昔日道祖蕭云悟道之地。”
司無邪想起曾經的記憶。
“當年蕭云就是在那棵樹下,第一天第二天觀摩云海,三天修煉太虛劍氣一躍四境界劍心,五蘊大成?”
林朝雨倒是一愣。
“這是師父給我們講過為數不多的拂云觀的故事……可是你怎么知道?”
司無邪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