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說這句話時，上下眼皮已經困得開始打架了，她無意識地瞇眼，抬手打了個哈欠。
“呼......”
徐東遠隔著手機都可以感受到，電話那頭的女孩現在的模樣：高高的纖細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眼角的睫毛還帶著微微潤濕的痕跡，心里巴不得快點掛掉電話，悶頭睡覺。
“徐東遠，今天太晚了，我困得不行。“程曦又打了兩個哈欠，不住地變換姿勢，只想靠的更舒服些。
電話那頭傳來沙沙的聲音，估計是信號不太好的緣故。
“嗯。”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簡短，干脆，卻令人感覺有種說不出安心的感覺。
程曦現在的腦子就跟一團漿糊似的，全糊一塊，她也分不清這到底是是一種什么感覺，反正，才聽到他有結束的意思，就立馬掛斷電話。
沒有絲毫的猶豫。
畢竟她可不像他，可以隨便遲到早退，困了，直接就往桌子上一趴就完事了；覺著無趣了，就約著幾個哥們抽煙泡吧。
他們不一樣。
徐東遠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怔愣了好一會兒，他還沒說完呢，她居然就掛他電話。
在此之前，沒人敢這樣。
仰躺在床上，徐東遠閉上了眼睛，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沒有之前的煩躁，反倒是還多了點什么。
大約是滿足吧。
他想。
天空是深藍色的，滿天空都是閃爍的星點，星星不似陽光般耀眼，也不像月光般清澈，卻是明亮的。它們像一張網一樣的聚了起來，把周圍點點滴滴的亮光都交織在一塊。
徐東遠頭一次覺得星星居然可以離自己這樣近，仿佛就在頭頂滾動。
一伸手就能夠到。
***
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空氣里都帶著潤濕的氣味。
程曦背著書包穿過走廊，頭頂上有幾片破碎的，藍中泛紫的云，跟著風，浪浪散散地往前，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飄。
有早來的同學端著書，站在走廊上搖頭晃腦地背課文，也有的干脆就坐在池塘旁的石凳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把剛撕好的面包條，扔進池里。紅鯉呼啦一下全圍過來，上下撲騰幾下，就把東西消滅的一干二凈。
程曦上了二樓，羅麗站在教室外面吃早點，兩個人目光不小心撞到了一塊，羅麗有些慌亂，飛快就錯開了視線。程曦挑眉，心里冷哼一聲。
徐東遠今天破天荒地來的格外早，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這人倒好，大半夜打她電話，擾人清夢，現在還來了一個大早，趴在桌子上補眠。
程曦湊近看了一眼，嘖，睡得真香。
程曦裝作不經意地抬手，然后用在他耳邊用力敲了幾下。
“叩叩叩。”
徐東遠沒睡，他昨夜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今天人格外精神。
他只不過是趴在桌子上發呆。
咦？怎么沒反應，難道是聲音不夠大？
想到這兒，程曦抬手，正準備重重地拍下。
剛巧就對上了徐東遠黑亮的眸子，手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緊緊地盯著她看，眼神里清澈的不帶有一絲雜質，程曦從他的眸底深處，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哈哈，你醒了。”程曦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徐東遠瞟了她的手一眼，沒說話。
程曦以為他生氣了，他一言不發的時候，模樣格外滲人。
“額，剛才你睡著了，所以我就敲了兩下桌子，叫你一聲。”程曦訕笑。
她的睫毛又長又黑，宛如描出來的一般，而當她垂目沉思的時候，烏黑的睫毛就在雪白的面頰上投下一層濃密的陰影。
很美。
徐東遠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了。
“哎。”程曦以為他沒聽見，抬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
徐東遠眼珠動了動，他站起來，給她讓出一條道。
程曦走進去，把書包放了下來，徐東遠在她進去坐好后，才重新坐下。
程曦放好書包后，才后知后覺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這人怎么回事，一句話都，說，難道是生氣啦？
程曦又悄然看了他一眼，忽然看出了些她以前忽略的東西。
就是他的眉毛是特別長，而且有力地彎在眼睛上，右眉尾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尤其是那雙眼睛，單眼皮，眼尾上挑，帶著一股子毫不掩飾的盛氣凌人。
“對不起，我剛才那樣子打擾你確實不太好。”程曦小聲說，”可是，你也不要這樣子小氣嘛，你昨晚還不是打電話......“
說到這兒，程曦突然就停住了，后面的話就這樣不上不下卡在了喉嚨里。
徐東遠半撐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涼颼颼的，就像是帶了一把刀子。
“昨晚的事兒......”徐東遠的話才起了一個頭，就被程曦打斷，“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男人都是愛面子的，徐東遠肯定也不例外。
徐東遠挑眉，他倒是沒想到這點，就算她說出去了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說昨晚是你先掛了我電話的。”
程曦握在手里的筆“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她慢慢地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徐東遠，這到底是什么的什么啊？她聽到這句話時的感覺簡直是無法形容。
“哈哈。”程曦干笑了兩聲，無措地抬手，把散落在耳邊的碎發繞到耳后，“好像是這樣的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程曦心里居然還帶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可明明是他先大晚上給人打電話的啊，而且還什么東西都不說。
她沒委屈他倒還先委屈上了。
程曦咬著她粉嫩的嘴唇，手心里捏了一張紙，被翻來覆去揉搓了好幾遍，都快碎成粉末了。
“徐東遠，你怎么還耍賴啊——”
“我哪里耍賴了，難道我說錯啦？”徐東遠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斜著眼睛，戲謔地看了眼程曦。
“可是，明明是你......”程曦說到一半忽然停住，氣吁吁地扭頭，把桌上的書拿起來狠狠一砸，不說了，說什么也只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