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火朝天忙了一中午，把晚上要做的準備好，中午拌了個豬皮凍，切了七八個咸鴨蛋，炒了盤綠豆芽，燉了盆酸菜粉條大骨頭，又蒸了兩大碗扣肉，煮了蘿卜湯。這兩年梁原為了孩子上學，結婚，一直攢錢，現在仨兒子都工作了，梁原也松松手，家里伙食改善了不少，這兩個月大人孩子都滿臉紅光。

菜盛出來看著挺多，一大屋子人，大人孩子加一起十三口，梁原娘幾個坐西邊，男人們坐東邊，說說笑笑，等收拾桌子再一看，不剩什么了。

晚上飯可就要晚了，梁原準備了幾個肉菜，還得和面搟皮準備包餃子，一大家子人都下了手幫忙，有說有笑，守歲到半夜，常和帶回來的鞭炮在院子里點上，大小伙子們都在外面看。接完神就都上了桌，酸菜餡和白菜餡的白面餃子，六個葷菜，吃飽喝得已經后半夜了，小伙子們幫忙把飯碗收拾好，就都睡覺去了。

周周睡了好一會了，梁原回屋瞅瞅閨女，就放心地鋪好被子躺旁邊了，常山洗了臉洗了腳也往炕上一湊，拄著胳膊探過去瞅了一眼自己閨女，露出點笑模樣，梁原瞅瞅他，忍不住打趣，“瞅你一臉胡子，笑不笑都一回事！”

常山聽了愣了一下，低頭直接用胡子在媳婦兒臉上來回蹭，扎得梁原直躲，邊躲邊輕笑，最后實在躲不過了，摟著常山脖子，“好了好了，服了服了，我錯了，別弄了！”

常山順勢把媳婦兒往自己懷里一摟，讓她趴在自己懷里。周周出生之后梁原身體不太好，家里事也多，倆人一直都沒一起睡，被窩都是分開的，今天過年，喝了點酒，常山有點心癢了，他稀罕梁原稀罕得厲害，一看她笑心都軟了。梁原自己其實心里也有點期待，過了這么久，上輩子的事就好像是一場夢了，她整個人其實還是正當年的常家嫂子。

水到渠成的一晚過去了，梁原身子累心也累，靠在常山身上就睡著了，常山摟著媳婦兒，心里像長了草一樣，說啥也睡不著。

這個年夜對于常家上下是幾年來最輕松的一個年夜，常家好事一個接一個，四個兒子，三個工作都有了著落，小兒子現在看著也挺穩當，常山心里松了口氣。

常山這兩年心里總是尋思著，其實不該要這么多孩子，生孩子容易養孩子難，能把孩子都好好養大，可真是要費不少心思，尤其是當初饑荒那幾年。梁原那幾年怕孩子出意外，更怕自己出意外孩子孤零零，所以就想著多要幾個娃，長大了好有個照應。后來常山就發現了，媳婦兒越來越忙了，比自己要忙得多，最忙的時候倆人干了一天活，等終于忙完了可以躺下了，媳婦兒就坐在對面炕上哄孩子，自己等著等著睡著了，再睜開眼睛，媳婦兒坐在煤燈前，給兒子縫破了洞的褲子，鼻子都熏黑了。

常山不是個無私的人，他很自私，每每想到媳婦兒熬紅的眼睛，他就后悔要了這么多娃。如今幾個大的終于不用操心了，他才覺得，兩個人終于過上了剛成親時最期待的日子，媳婦兒終于有時間留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