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爹下午回來的時候陳大夫正翻自己的箱子呢。不管咋說這個徒弟是收了，怎么也不能辱沒了自己陳家草堂的名聲，還是得好好教的。老頭箱子里有幾本從省里回來帶回來的書，是新印刷的冊子，自己去買的，有給小孩看的，也有幾本醫書，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不是注釋本，就是原本的文字，老頭想著以后孩子想學留個念想。如今倒是提前用上了。

梁老爹看柜蓋上放著紙包，心里就有數了，陳老弟的那樁買賣看來是做成了。

梁老爹并不知道這位老弟到底要做啥，陳大夫跟他說，這買賣只賺不賠，等做成了他們自然就知道了。梁老爹不是好事兒的人，也沒多問，如今見老弟挺樂呵，嘴里吹著口哨，心里也有點犯嘀咕，這到底啥事讓沉穩的陳大夫這么高興？

“哎喲，老哥，嫂子，這么快就回來啦？東西搬完沒？沒搬完明兒我找人幫你們搬！”陳大夫又露出桀驁的笑。

梁老太太跟陳大夫也認識好些年，一看也有點恍惚，好像這些年的喜怒哀樂就像一場夢一樣，眼前又是四十年前動蕩艱難卻年輕瀟灑的歲月。

梁老爹愣了一下，眉毛隨即一挑，吹下胡子，抬手搭在陳大夫肩膀上，“老弟，這一票成了？”

“成了！你兄弟出手，還有破不了的局？”

倆老頭哈哈大笑，嘴里說著，晚上要燙酒喝兩杯！眼里都是彼此和那么多熟悉的年輕的面容。

梁原晚上跟常和一路回來的，常和前幾天第一次去縣里進貨，先熟悉了一下流程和進貨的地兒，跟原來進的差不多，不過到了冬天大伙手里松快了點，有不少人家要辦喜事，飴糖和陳皮糖就多進了點，還有暖壺和，燒水的鋁壺，手電里的大電池。以前供銷社沒有這些高檔一點的東西，好些家暖壺壞了一直也買不著。常山在縣里自己掏錢找人買了包奶粉，一罐麥乳精，趕上縣里賣肉，也跟著排隊搶了二斤腰條，這回正好都帶回來。

陳大夫沒瞞著梁原，把小周周接過來抱在懷里就直接說了實話，梁原也不知該說什么，這老頭對小周周好的厲害，他說可能自己到了抱孫子的歲數了，周周又乖又聰明，他就喜歡。常山之前還怕周周大了不想學行醫，如今看來老頭早就把這些事想好了。

梁原晚上切了幾片肉，燉了一鍋白菜土豆凍豆腐，貼了一圈大餅子，常山今晚趕一宿工，明兒一早回來這趟活就算做完了。梁原把剩下的肉放廚房外面吊起來，打算明天再切一塊加到蘿卜餡里蒸鍋雜面餃子，也正好請小周周的兩位新師父吃頓飯。

陳大夫晚上到底把祁因銘帶來的那兩瓶白酒倒了幾碗，老哥倆喝的臉都紅了。梁老爹遞了常和一碗，常和沒敢接，抬頭瞅瞅他媽。梁原沒攔著，家里幾個孩子都沒在家喝過酒，常山會喝，但沒癮，除非有啥高興事或是陪客人才喝幾口，梁原不怎么喜歡，常山要是身上酒味重她就不愛讓他挨著自己睡。幾個孩子從小就知道他們媽不愛讓他們喝酒，也一直沒敢學。梁原見老三看自己，也沒說不讓，“自己估摸著喝幾口得了，晚上別耍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