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思悲
- 君懷歸思結
- 外州客
- 2132字
- 2019-09-05 23:55:01
老虎飛身橫于南寧頭頂上方,南寧下腰靠近地面,依靠內力向前滑去。在靠近老虎肚皮是,利索地將先前握在手中的匕首狠狠插進老虎的腹部,頓時,毒血噴射在南寧先前站立的地方。而南寧,也成功被老虎下意識的掌風拍向遠處,嬌小的身軀如翩飛的碟,在空中飛舞旋轉,單手撐地支撐落地。
“噗——”南寧落地后,吐出瘀血。身體的狀況表明,經過老虎和毒氣的攻擊,內傷嚴重。
老虎因傷倒地匍匐,本以為它會消停片刻。誰知,出乎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它用前爪重重拍地,鼻息間發出粗重喘息,帶著可怖的敵意。它的眼紅得如血,獠牙裸露在外,瞪目齜牙,宛若鎮邪的門神,丑怪攝人。它全然不顧腹部不斷流出的汩汩血液,豪氣地用爪拂了匕首,沾了毒血的匕首已然嚴重腐蝕,被隨意丟棄于地。
老虎,森林之王,一旦認準獵物,定會死追死盯。而現下,它顯然將南寧當成了敵人。
這時,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聲音,絲絲縷縷,陰暗冰冷,如毒蛇般鉆入耳,“失敗者,注定要接受懲罰!好好享受!”
聽著宮主尖銳的聲音,南寧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定是在某個地方一直觀察著她,撫著精心修剪打理的蔻丹,胸有成竹她會輸。因為在宮主心中,這才是失敗者該有的待遇。
南寧,雖然平素性子淡然,已經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夠觸動她,但是她仿若是天生的戰士,不服,就戰吧!這一點,和蕭云起很像。
南寧睜開飽含肅殺的眼眸,如看死物一般,冷漠地看著老虎。她瀟灑地一抹嘴角的血跡,唇瓣緊抿,下頜繃緊,如煉獄修羅般,通身嗜殺的氣質顯露無遺。她將粗布短衫的袖子撕開,擲于一地。腳步微挪,銀針在手,隨時準備開戰的架勢,聲音冷俊,“來!分出個勝負!”
老虎憤怒咆哮一聲,獠牙在密室唯一可見的月光映襯下,泛著詭異的平滑光澤。似是聽懂了南寧的挑釁,前爪刨地,粗喘著,森林之王,名不虛傳。
南寧先發制人,射出兩根銀針,直奔老虎眼睛而去。可是有毒性的老虎不知為何,靈敏度空前提高,一揮掌,便將兩根銀針打落在地。細密度驚人的銀針,竟被輕易打落,南寧心下警惕性又一次提高。
既如此,那就別怪她了。
南寧一咬牙,運功原地騰飛,旋身之際,在空中一下射出數十根銀針,有的朝石壁打去,有的甚至奔著地面而去。數十根針中大多數均為虛招,是為掩人耳目,只有兩根銀針的目標是老虎的眼睛。
不管老虎的靈敏性如何高,其智慧短時間是遠不如人的。因而,它用厚實的虎掌疲于應付數十根銀針,以至于沒有及時反應真正有危險的兩根銀針,眼睛一下被刺瞎,毒血噴濺而出。
老虎哀嚎一聲,用掌護著自己的眼,并沒有就此止住。南寧想,也許宮主是給它吃了狂躁粉,致使它獸性大發,戰斗力驚人。
若是一般情況,南寧不會想要殺死它,可如今它已中毒,若是出去害人......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南寧趁老虎捂眼之際,迅速來到了其身下,摒住呼吸,不讓老虎輕易察覺她的位置。她快準狠地將隨身攜帶的墨殤宮腐蝕液一股腦傾倒在老虎心口處,藥液倒上的一剎那,在老虎疼痛地跳腳之前,南寧準確地隔著衣衫,將手伸進血洞中,一使力,便將老虎的心臟掏了出來,隨之退身至安全位置。
失心后的老虎徹底失去戰斗力,“轟”的一聲,轟然倒地,兩眼的血洞再無神采,心口的毒血汩汩流出,散發著惡臭。
就在此時,密室中的兩排鐵釘緩緩移動,與地面摩擦,發出機器“咔吱咔吱”的聲響,不斷接近南寧,似是要將她壓扁擊碎。
鐵釘遍布密室的各個石壁上,甚至就連懸掛鐵籠的上方此刻都有鐵釘往下施壓。南寧無處可去,無路可退,只得盤坐在密室中央,看著漸次靠近的鐵釘,內心平靜。
說來,死在這里,也不錯。有老虎陪葬,不錯不錯。若是人有來世,她不想成為殺手,不想成為棋子,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相濡以沫。若是能再遇見他,甚好。
她抱著自己的肩,緊緊地依偎著自己,真是可悲,來來去去,行色匆匆,竟只是路過這人世間。
耳邊是鐵釘機關的“咔吱咔吱”聲,鼻尖是血液的腥甜氣息,身上是內傷的痛楚,內心卻是如海瀾般靜止。果真應了古人,死前,很平靜。
然,鐵釘在離南寧肩部半寸時,停住了!
南寧詫異地抬起頭,卻聽見了宮主的聲音,“懲罰結束!”是的,宮主在最后一刻,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培養南寧皆是為了......不能現在就失了這顆棋子。
南寧小心地站起,輕按著胸口,快速離開了是非之地。回到后院的房間,南寧嗅著衣物上洗刷不去的血腥味,著實不喜,還是沐浴一番,換換衣物吧。
巨大的木桶上裊裊升起了蒸騰的水汽,漸漸迷蒙了房室。南寧將粗布短衫褪下,露出膚質白皙如瓷玉的后背,修長筆直的腿可稱之為上天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腿上沒有一絲瑕疵,在燭光下,泛著誘人的瑩潤光澤。南寧將發帶解下,釋放出緊緊捆束的墨發,任由其自在垂下。伸出玉腿,邁入木桶中,靜靜坐下。拿著毛巾輕拂著自己的肩膀、玉頸,當摸到后背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怔愣。
皆因,她的后背有疤,而且不是一條兩條,而是密布整個后背。就像玉瓷瓶身上的斑斑裂紋,給自然的美增添了污點。
而這些傷疤,是南寧成長歷程的見證,是她殺手最后的尊嚴。在一次次的訓練、任務中,她跌過、摔過、中過毒,穿刺傷、擦碰傷......種種血的記憶造就了今日的傷疤,也成就了今日的她。
略略洗清身上的血污和氣味,她穿上藕色的裙衫,坐在床邊,出神放空。
不想再呆在如此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她戴上半邊銀面具,出了門,在大街上游蕩。
之后,她遇到了他......那個令她日后時常念起、憶起的他,那個令她日月星辰,只愿與他相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