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儒無私在此,有膽量者,盡管來戰(zhàn)!”
君奉天氣場全開,僅使用三成功力,便將琴音輕而易舉的反彈回去了。
琴弦斷裂,琴聲戛然而止。赦天琴箕表情震怒,眼神冷冽的抬起了頭。
龍戩并沒有多意外,他早已知曉面前的這個男人,實力已入仙家之巔。不過那又如何,這并不妨礙他來此的決心。
他手一揚,示意琴箕不可再有動作,一旁的鬼方赤命,卻是掩蓋不了殺氣了。
君奉天神色冷凝,出聲警告著,“若再不離開,休怪我手下無情!”
他對妖市向來沒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今日這眼前的男人敢做出強(qiáng)搶民女的舉動,那君奉天必是要替天行道!
氣氛變得肅殺而又危險。
躲在角落里的蘇青,蜷縮著肩膀,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有了細(xì)微的動作,甚至是呼吸變了,龍戩都有可能將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一旁的玉離經(jīng)陪著她,沒有說話,卻是不經(jīng)意的勾起唇。
然而,君奉天的警告,很顯然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果。
鬼方赤命已是率先熬不住了,他長刀一橫,戰(zhàn)意高昂道。
“那就讓赤命先來領(lǐng)教閣下的能為!”
見要開打,云忘歸立刻跳了出來,“你想要對戰(zhàn)我們家?guī)熥穑峙逻€稍欠火候。”
“你說什么?!”赤命受到了刺激,立刻將長刀對準(zhǔn)了云忘歸。
此時,一旁的墨傾池開了口,“閣下何必呈一時之快,依目前形勢,你根本毫無勝算可能。”
這看似勸誡的話,實則蘊含挑釁的意味。
龍戩眼神一凌,沸騰的殺意開始向四周蔓延了。
“汝等不必思前顧后,若是有能為,可以一起上,龍戩愿一人擔(dān)下。”他手一攔,示意鬼方赤命不可出手。
云忘歸內(nèi)心樂呵,如此正好,群起而攻之,必能讓他知難而退!
他開心的看向師尊,卻發(fā)現(xiàn)君奉天臉色已是黑如鍋底。
“...”云忘歸閉上了嘴,泄氣一般退到后方去了。
“閣下話說到這份上,足以證明你之決心,”君奉天再次揮了揮衣袖,收斂氣息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一對一對戰(zhàn),誰若輸了,便自行回頭,如何?”
“好,一言為定。”龍戩眉眼沉寂,卻是一口應(yīng)下了。
角落邊的蘇青,整個人都繃得不自在。玉離經(jīng)知曉她的心思,半摟著她,靠在她的耳邊道。
“別擔(dān)心,尊駕不是要以你做賭約,他能說出此話,自是有必勝的把握。”
“必勝?”蘇青微微的抬起視線。
玉離經(jīng)沖她笑笑,隨后將目光移向了戰(zhàn)場,那二人已是打得如火如荼。
君奉天出手毫不拖泥帶水,龍戩依舊能沉穩(wěn)應(yīng)對,一時間也難以分出勝負(fù)。
云忘歸有些心急,不知道最后的戰(zhàn)局如何,玉離經(jīng)卻是看的清楚。
之前,他曾跟龍戩對過一掌,知曉那人根基在他之上,因此明白,硬碰硬實在討不到半點好處。不過,若是亞父出手的話,情況將會大不相同。
時間越長,越能看出彼此修為的深淺。
君奉天袖子化為烈風(fēng),出手犀利果斷,臉上的表情從慍怒,變成了不耐煩。然而就在二人對掌,即將用內(nèi)力分出勝負(fù)時,一記刀光劈開戰(zhàn)局,像是定格了時間一般,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蘇青呆呆的望過去,眸子里滿是震驚。
怎么可能,他怎會出現(xiàn)在這兒?
“綺羅生?”蘇青站了起來,有些錯愕,他不是回時間城了嗎?
綺羅生一步步走來,面色卻沒有以往的柔和。
他掃向戰(zhàn)場的二人,聲音低冷,“你們不應(yīng)該將私.欲施加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云忘歸一聽這話,有些炸,“喂,你搞清楚,我家?guī)熥鹂刹淮姘敕炙叫模兇馐菍γ婺侵恍膽巡卉墸 ?
綺羅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下一個動作,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他一個瞬身,穿過眾人,一下子來到蘇青的眼前。
這下,不但戰(zhàn)局被打破,就連氣氛也變得微妙了。
龍戩忘記了與君奉天的約定,沒有任何動作的,看著視野中的幾人。
他神色略怔,迷茫的眼底卻是變得愈發(fā)漆黑,直至黑如墨水。
玉離經(jīng)也沒想到消失已久的綺羅生會再次出現(xiàn),有些猜不出他的意圖。不過,他清楚,綺羅生似乎對蘇青只有關(guān)愛之情,還未存有其他念想。因此,這般靠近,也并沒有太過在意。
“綺羅生,你不是回時間城了嗎?”蘇青問。
綺羅生眼底,似有什么在翻涌著,他微微平緩著呼吸道。
“是啊,回去了,不過因了解到一件事,又不得不回來。”
“是什么?”蘇青不解,“莫非跟我有關(guān)?”
綺羅生氣息一頓,眼底盡顯掙扎。
“你...你還未跟應(yīng)無騫完婚,對嗎?”
這句曖昧不明的話,一下子吊住了所有人的心!
“你怎會這般問...”這段黑歷史,蘇青是不想再提起來了。
綺羅生見此,頓時松了一口氣,欣喜的拉住了她。
“如此我便放心了,差點以為自己來遲一步。”
云忘歸全身暴汗!這個男人在說什么,莫非也對蘇青有那個想法?
云忘歸不敢猜下去,他已偷瞄到龍戩和自家主事那震驚而又可怕的面色了。
其余人,包括師尊,表情都顯得沉默而又耐人尋味。
“綺羅生,你這是什么意思?”蘇青有些瑟縮的想要抽回手,卻被綺羅生緊緊的握住。
“別緊張,我沒有他意,只是有一事,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
蘇青困惑的看著他。
綺羅生眼底有光在聚集,萬般懊惱集于心頭。
“原來你跟應(yīng)無騫成婚,竟是條件交涉。當(dāng)初他限制了你的自由,你為趕時間救我和玉離經(jīng),這才不得已答應(yīng)了他,對嗎?”
一番話震驚了所有人,玉離經(jīng)的面孔倏然慘白,眼中的平靜寸寸瓦解。
“你,你怎會知道...”這個秘密除了她跟應(yīng)無騫外,應(yīng)無人知曉才對。
綺羅生有些激動,心頭滋味說不上來。
“你這姑娘,為何如此單純,不知世間險惡。”
竟拿自己的終生幸福做賭注!若是與她成親之人,是個邪佞好色之輩,這一生豈不是都耽誤了?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綺羅生道,“是我回到時間城后,城主告知于我。”
時間城掌握著人世的因果規(guī)律,對世間萬物的發(fā)展都了如指掌。蘇青的經(jīng)歷,自然也不能脫離時間的掌控。
這下,其他人是再也不能保持冷靜了。
劍非道第一個壓不住心中的憤怒,“蘇青,原來是應(yīng)無騫逼迫了你,為何不早說?”
他若知道真相,必將那惡賊千刀萬剮!
云忘歸也是一腔憤怒,早知如此,他就應(yīng)該順了離經(jīng)的心意,將小甜心早點拐回來,現(xiàn)在說不定已成好事,哪有那么多是非曲折。
他看向玉離經(jīng),卻發(fā)現(xiàn)自家主事神色怔怔的,面色發(fā)白,讓人看了,像是抽離了靈魂一般。
離經(jīng)他...不會有事吧?云忘歸心思重重,畢竟小甜心成婚的理由,有一部分是因為他。
蘇青見眾人氣憤難平,連忙道,“其實不怪應(yīng)無騫,他并沒有逼迫我,只是條件交涉,是我自行答應(yīng)罷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算是跟他徹底斷了關(guān)系。
一直看著她的龍戩,沉寂的眼底,暗潮洶涌。原來,她終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人挾持。
龍戩微微上前一步,已是再也壓不住那份熾熱的情感。內(nèi)心空白的蘇青,對他來說彌足珍貴。正因如此,他更不能將她留于這污穢之地,必須立刻帶走才行。
此時,綺羅生卻突然握住了蘇青的肩膀道。
“我此次前來,是從城主那邊拿到了特例。”
“特例?”
“是...”綺羅生的聲音,連同表情都是柔軟的,“城主說允許我?guī)慊貢r間城退隱。”
“你說什么?”蘇青瞪大眼。
一旁的玉離經(jīng),垂在身側(cè)的手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而龍戩也止住了腳步。
云忘歸一臉驚恐,就連君奉天、劍非道,甚至是墨傾池,表情都顯得吃驚無比。
綺羅生顧不上他人,只是盯著面前的姑娘。
“蘇青,這人世太過險惡,實在不適合你。而時間城遠(yuǎn)離塵世紛擾,外人無法進(jìn)入,只要你跟我走,綺羅生必保證你一生無憂。”
“可,可是...”
蘇青腦子一團(tuán)混亂,不知道自己想問什么。
“你不是一直向往安穩(wěn)的生活?”綺羅生繼續(xù)道,“時間城雖與世隔絕,卻是一片清靜之地。在那兒,你可放下所有的心理負(fù)擔(dān),沒有人會逼迫你,也不會有人傷害你...”
綺羅生將時間城描繪成了世外桃源,令人心生向往。
蘇青躊躇的心剝開了迷霧,眼底竟露出了一絲期待。
一直看在眼里的玉離經(jīng),神色一痛,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般發(fā)展。
此時,一道內(nèi)力轟向四周,激起一陣塵土。
龍戩收回手,臉色微白,眼底卻是狂瀾不止。
“任何人,都別想將蘇青帶離我的身邊。”奪他所愛,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一觸即發(fā)的氣氛,已是徹底失去控制!
綺羅生將蘇青拉入了懷中,在她頭頂,壓低聲音道。
“你若不走,便會永生被束縛。你應(yīng)知曉他們心,就算死亡,哪怕轉(zhuǎn)生轉(zhuǎn)世,都不可能放過你。”
蘇青心一橫,拉著綺羅生,緊張道,“好,我跟你走。”
“那你抱緊我,”綺羅生附在她的耳邊囑咐著,“我想辦法突圍,一定安全帶你離開。”
“嗯。”
玉離經(jīng)步步后退,像是要隱去自己的行蹤一般,無人在意他的動向了。
對面的龍戩,震驚于蘇青的回答,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痛到難以忍受。
“你當(dāng)真如此畏懼我?”他緊盯著蘇青,神色受傷,“為何?龍戩究竟是哪一點讓你如此厭惡,避之不及?”
他只想將她留在他的身邊,傾盡所有的守護(hù)她,難道這也有錯嗎?!
云忘歸吞了吞口水,冷汗滴滴滑下。
這個男人好像是要發(fā)作了。
“師尊?”
“你們?nèi)纪说揭贿吶ィ 本钐焖α怂σ滦洌懊娴谋仍囍皇腔ハ嘣囂缴硎郑F(xiàn)在才是生死對決。
綺羅生捉住機(jī)會,抱著蘇青,瞬間化光離去了!
龍戩見此一幕,徹底失控,他痛苦的壓下心底悲愴,運起無上功力。頓時,天地風(fēng)云涌動,殺氣如風(fēng)一般席卷而來,直接對準(zhǔn)了君奉天等人。
君奉天剛正法劍出手,擋下這兇猛如虎的攻擊。
“有法儒無私在此,決不允許你胡作非為!”
龍戩心痛到失去理智,他尋尋覓覓著蘇青的影子,只想要化光離開,卻被君奉天再一次攔下。
君奉天眼神警告,“我說過不讓你得逞,就會說到做到!”
“你...”
“主宰!”后面的琴箕,意識到情況不妙,整個人也被挑起戰(zhàn)意了。
“誰敢對主宰動手,先過琴箕這一關(guān)!”
赦天琴箕用鮮血凝聚成琴弦,準(zhǔn)備奏起閻王三更響,卻聞龍戩道。
“琴箕,你不必插手,去追趕蘇青。”
琴箕收到指令,也不拖拖拉拉,立刻消失于原地。
劍非道見此,準(zhǔn)備也化光跟上,鬼方赤命卻是一刀橫來,將地面劈為兩半!
“敢走動,小心命喪于此!”
“你...!”
二人瞬間廝殺一處,而龍戩也與君奉天過招了數(shù)百回。
云忘歸觀望了一陣,感覺自己這一方勝算比較大,他立刻松了一口氣。
看師尊這個意思,是希望小甜心跟那個牡丹花香的男人離開了。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小甜心有多向往平靜安寧的生活。
他回頭,整個人卻是一愣。
奇怪,離經(jīng)呢?離經(jīng)去了哪兒?
綺羅生抱著蘇青,幾番化光,來到了一處樹林中。
“累了嗎?我們休息一下再走。”他將她輕柔的放下,語帶歉意。
“抱歉,時間城距離尚遠(yuǎn),可能還需要耽誤一些時辰。”
“我沒關(guān)系,”蘇青搖了搖頭,但心中多少有些恍惚。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跟綺羅生離開了,如此突兀的決定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知道時間城的諸位,會不會接受我這個外來客?”
“別擔(dān)心,”綺羅生笑著安撫,“城主為人和善,飲歲嘴硬心軟,至于最光陰...嗯,他其實是最好相處的人,以后你慢慢便會了解到。”
見蘇青沒說話,綺羅生試探著問,“你是否心中還有其他的顧慮?”
“我...”
她一聲不吭的離開,現(xiàn)在細(xì)想起來,行事未免過于沖動。但她并不是后悔,而是因為不曾跟一些人告別,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尤其是...玉離經(jīng)。
他明明就在她的身邊,但她還是不告而別了,想必他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吧。
綺羅生看著她眉眼中思緒萬千,已洞察了她的心思。
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擔(dān)心,待回到時間城,我會去信給你的朋友,向他們報平安。”
綺羅生看了看天色,很擔(dān)心龍戩的人會追過來,他連忙道,“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蘇青卻突然變了臉,有些緊張的揪住衣服。
“怎么了?”綺羅生問。
“你給我的禮物,還在倚晴將山樓。”
綺羅生目光微動,這才看到蘇青的胸前并沒有佩戴瓔珞。想必是因為成婚的緣故,收到的禮物全都放了起來。
綺羅生笑道,“那只是一個小飾品,不用太在意。”
蘇青卻直搖著頭,“不對不對,那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對于每一份心意她都珍愛無比,怎可隨意舍棄呢?
何況,那瓔珞上的紫玉,即便是俗人的眼光也能看出非一般凡品。不僅如此,還有不動城的夜明珠、非常君的千年靈芝也都在那兒。
讓她這個凡夫俗子,瀟灑的扔掉,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綺羅生,我們回去拿好不好?”蘇青握住了他的手。
綺羅生有些為難,“可是倚晴江山樓危機(jī)四伏,你若回去,很有可能會被逮個正著。”
蘇青一聽,咬著唇不再說話了。
綺羅生見她垂頭喪氣,心有不忍。他知曉她不會胡攪蠻纏,一定會乖乖跟著自己回時間城。可若這么回去,想必她會一直牽掛著心思。即便退隱,也會心有不安。
綺羅生輕嘆一聲,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好吧,你告訴我在哪兒,我替你回去拿,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蘇青心里高興,可一想起來這般危險,又有些顧慮了。
“要不我們先回時間城吧,等倚晴江山樓人去樓空,我們再出來?”
綺羅生知曉她是擔(dān)心自己,卻也只能苦澀的搖頭。
“不行啊,”他嘆道,“城主雖開了特例,不過也給了我最后的警告,一旦回去,就再也不可能出來了。”
時間城不可與世俗牽連過多,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蘇青神色掙扎,當(dāng)真不知如何決定。
“算了,我們還是走吧。”
那些心意雖有遺憾,但也只能埋藏于心中。
綺羅生見她打退堂鼓,連忙安慰著,“你別擔(dān)心,我一人回去,自能小心謹(jǐn)慎,避開他人,只不過需要將你安頓好。”
將蘇青獨自留下,他實在不放心,可帶著她回倚晴江山樓,根本就是自投羅網(wǎng)。一時間,綺羅生也拿不定主意了。
“不如,讓我先帶她回德風(fēng)古道吧,”此時一人從遠(yuǎn)處走來,聲音溫和,帶著一絲笑意。
蘇青眼睛一亮,“玉離經(jīng),你怎么來了?”隨后,又想起了什么,立刻變得躊躇尷尬起來。
“對不起,我不告而別,希望你不要見怪。”
玉離經(jīng)搖搖頭,善解人意道,“我知曉當(dāng)時的處境,你不便過多解釋。不過因為擔(dān)心你的安危,所以我便擅作主張的跟過來了。”
他看向綺羅生,“抱歉,方才一番話只是無意中聽到。只不過,若你現(xiàn)在回去的話,恐怕會引起龍戩他們的注意。”
畢竟倚晴江山樓的戰(zhàn)局還未結(jié)束。
綺羅生了然的點點頭,“我明白,我會找準(zhǔn)時機(jī)下手,現(xiàn)如今安頓好蘇青才是最重要的。”
綺羅生想起玉離經(jīng)方才的話,覺得不失為一個好的提議。
他對著蘇青道,“不如你先跟他回去,待我將禮物拿回,再與你匯合,你看可行?”
“這...”蘇青猶疑不定著,玉離經(jīng)已經(jīng)來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
“走吧,”一個溫暖的眼神,已是打消了她所有遲疑的念頭了。
綺羅生知曉玉離經(jīng)對蘇青是有情意的,不過之前短暫的相處,也讓他看出他端正的人品。
有玉離經(jīng)在,蘇青的安全自是不用擔(dān)心。綺羅生囑咐了兩句后,便化光離開了。
玉離經(jīng)將蘇青的手越握越緊,他神色偏淡,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般,使得蘇青忍不住蹙起眉。
“玉離經(jīng)?”他這是怎么了。
玉離經(jīng)微僵,回神后露出一個抱歉的笑,隨后一句話也未說,突然將蘇青摟入懷中,化光回到了德風(fēng)古道。
一回來,玉離經(jīng)甚至沒有跟任何人打過招呼,便行色匆匆的帶著蘇青回到了一直為她準(zhǔn)備好的房間。
他將蘇青放到了床頭,順勢自己也坐了下來。兩人靠的很近,氣氛略微變得有些不同了。
蘇青見天色已晚,房內(nèi)的視線變得昏暗,甚至看不清對面人的神態(tài),她忍不住提醒。
“要不要點燈?”
玉離經(jīng)過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句,“好,我稍后讓人準(zhǔn)備。”
準(zhǔn)備?蘇青不解,以他的修為,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不過這些細(xì)節(jié),蘇青也并沒有太在意,她感激道,“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此話怎么說?”玉離經(jīng)一反常態(tài)的問。
蘇青一愣,下意識的開口,“因為你總能在我危難的時候出現(xiàn),幫我化險為夷。”
玉離經(jīng)勾了勾唇道,“那...你打算如何感謝我?”
蘇青一時訝然,不過想到玉離經(jīng)的性格,也便笑著回了,“你希望我怎么回報?”
玉離經(jīng)身體繃住,溫和的嗓音變得嘶啞而緊張。
“是否我無論提何種要求,你都會答應(yīng)?”
“自然。”
玉離經(jīng)呼吸頓住,突然抬起了頭。
“那你便留下吧,我只有這一個條件,你可能接受?”
蘇青的笑僵在唇邊,心有些亂了。
她不明白,玉離經(jīng)怎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綺羅生要跟他回時間城,那是她心生向往之地,她不想輕易放棄啊!
就在蘇青陷入兩難之時,玉離經(jīng)突然輕笑出聲,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呵,別緊張,你應(yīng)知曉我只是玩笑之言,”他看著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心一點點的沉下去了。
玉離經(jīng)強(qiáng)顏歡笑道,“放心,此生我都不會逼迫你做不喜之事。”
“玉離經(jīng)...”
“不過,話雖如此,也是多說無益,因為你馬上就要離開了。”玉離經(jīng)的語氣略顯惆悵,可蘇青卻沒有辦法出聲安慰,只因他說的都是事實。
玉離經(jīng)又繼續(xù)道,“時間城雖與世隔絕,可是卻沒有世俗的繁華熱鬧,一直待在里面,不害怕會心生無趣嗎?”
被他說到重點的蘇青,也是陷入了茫然。
“我也不清楚,”她實話實說著,未來的事她怎能預(yù)料到呢?不過有一點,她卻可以肯定,時間城絕對是安身立命之所,至少不必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玉離經(jīng)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心跳莫名的加速,他忍不住問。
“這塵世間,莫非就沒有你牽掛的事,或者...人?”
蘇青被問得更加迷茫,她的心也跟著猶豫不定了。
應(yīng)該,大概還是有的。
蘇青在一片昏暗中,將視線集中于一處,勾勒著面前的人影。
奇怪,為何她想到的第一個人會是玉離經(jīng)?是因為這個問題是由他提出的嗎?
玉離經(jīng)勾起了唇,他終于將她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隨即,他又繼續(xù)道,“方才時間緊迫,一直未有機(jī)會跟你說。”
“什么?”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玉離經(jīng)聲音愈發(fā)溫柔,像是一片羽毛拂過蘇青的心。
“沒想到你竟愿為我犧牲幸福,玉離經(jīng)何德何能,能讓你這般對待。”
蘇青知道,他所指的是應(yīng)無騫與她交換條件,成親一事。
她笑著,不在意道,“你多次幫助我,若我能為你出一份力,無論是何要求,我都會答應(yīng)的。”
玉離經(jīng)漸漸睜大眼,心在沉淪的一刻,連呼吸都把控不住了。
他突然傾身上前,靠近她的耳側(cè)。
“那你希望我如何報答?只要玉離經(jīng)有的,全都可以給你,并且...毫無保留。”
蘇青一時恍惚,這種感覺很久都不曾出現(xiàn),她這是怎么了?
玉離經(jīng)捕捉到她緊張的反應(yīng),恰到好處的離開了。
他不著痕跡的移開話題,“蘇青,你是否想要將衣服換下?”
“你怎么知道?”他難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蟲?
“方才在喜堂,我見你神色煩躁,一直揪著嫁衣,想必心里十分不安,也比較排斥吧。”
“你別誤會,我并不是討厭穿著它!”這畢竟是玉離經(jīng)送的禮物,蘇青連忙辯解著,生怕他心里不痛快。
“不,我很開心啊,”玉離經(jīng)借著黑暗,肆無忌憚的流露著深情。
“你愿舍棄它,足以說明你愿割舍與應(yīng)無騫有關(guān)的一切。這一點,已讓我十分滿足。”
“玉離經(jīng)...”
“我這就讓人準(zhǔn)備一套衣服給你送來,忙碌了一天,想必你也匱乏了,早點休息吧。”
見玉離經(jīng)要走,蘇青連忙喊住了他。
“你要去哪兒?”
玉離經(jīng)心跳漏了半拍,壓抑著欣喜回過了頭,“你希望我留下嗎?”
“不是,我...”
等待了半天,終究沒有任何期待的回答,玉離經(jīng)苦澀的抿了抿唇,心底空落無比。
“你既要離開,身為朋友,我自然要送你一件禮物。”
又要給她東西?蘇青慌張的擺手,“不用了,這太破費了。”
“不是破費,是我的心意。”
玉離經(jīng)要給蘇青的是一生的心意,也是一世的癡念。
“等我,我很快回來。”
走出房間的玉離經(jīng),正好看到樓千影跑了過來。
“主事,你回來了?”樓千影向四處張望著,“怎不見尊駕他們?”
“尊駕他們尚有要事處理,相信不久就會回來,”玉離經(jīng)看了看蘇青的房間,囑咐道,“安排人送一套女子的衣服過去。”
樓千影立刻心領(lǐng)神會,但還是忍不住問,“是小甜心的房間嗎?”
玉離經(jīng)露出一絲淡笑,“你理解便好,何必說出來呢。”說完,便回到自己的屋里了。
夜深人靜,德風(fēng)古道內(nèi)卻突然出現(xiàn)一道白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無一人知曉。
侍女打著哈欠,剛走了幾步,一柄利劍已橫亙眼前。
女子嚇得腳步哆嗦,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伴隨著一身血腥,讓人全身泛起戰(zhàn)栗。
“大俠,你是何人啊?”
白衣目光冰冷,維持著最后一絲意識,“我只想知道,蘇青是不是在這兒?”
他一路尋覓,根本找不到方向,唯一的線索便是當(dāng)時帶走蘇青的那個男人—儒門圣司。
后來打探才知曉,此人出入最多的地方,便是這德風(fēng)古道了。
“只要你說出實話,我自不會多加為難。”
女子已是嚇得魂飛魄散,終究為了小命,不得不妥協(xié)。
“在,在那個房間。”她用手指了指,“方才我便是遵循主事的意思,給姑娘送衣服去的。”
白衣沒有聽明白她的話,不過能找到蘇青,已是讓他萬分慶幸了。
“多謝,”他伸手一點,那侍女便昏了過去。白衣將人拖到了角落邊,隨后便按照她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蘇青將嫁服脫了下來,正打算換上新衣時,卻聽到門口有動靜。
“什,什么人?”蘇青心跳如鼓的瞅著前方。
莫非是有野貓嗎,還是...玉離經(jīng)?
正躊躇著要不要出去看看,門便突兀的打開了,一個人影毫無預(yù)兆的竄了進(jìn)來。
“啊...!”蘇青嚇得驚呼,卻被那人突然捂住了嘴巴。
“別害怕,是我。”白衣渾身血淋淋,喘著氣將蘇青抱在了懷中。然而很快,他便察覺有點不對勁了。
“小狼恩公?”蘇青也是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反應(yīng)過來。因天色太晚,她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面目,只感覺摟著自己的那雙手,變得十分熾熱,好像要灼燒她的肌膚一般。
“你怎會來到這兒?”蘇青抬頭焦急的問,“而且還一身鮮血,你又受了傷?”
白衣,什么都聽不到了。入魔,再加上先天之力,讓他的視線變得無比清晰。
他瞪大眼,恍恍惚惚,著了魔一般的緊盯著面前的人。
白衣只感覺全身血氣翻涌,遠(yuǎn)比逆行經(jīng)脈來得沖擊更大。他兩眼一黑,被這股紊亂的內(nèi)力,沖的吐出一口血。
“小狼恩公,你怎么樣?”蘇青連忙慌張的抱住他。
“你的情況不對,快躺到床上去。”蘇青試圖將他抱起,可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撼動不了這樣的體格。
“小狼恩公,你倒是動一下啊。”蘇青急道,白衣卻只是大口的喘息著,臉上已是燒紅一片。
他的定力維持了不過數(shù)秒,便徹底奔潰瓦解。
白衣將蘇青攔腰抱起,隨后放到了床上。
蘇青正納悶,又不是她受傷,他怎么反著來?卻發(fā)現(xiàn)白衣整個人撐在她的上方,一動不動的。
黑暗中,只聽到那人的呼吸,愈發(fā)急促了。
蘇青壓下心頭的怪異,正準(zhǔn)備開口,白衣卻靠在她的耳側(cè),聲音顫抖著,“抱歉,我...”
“我知道你受傷很重,”蘇青急得要推搡他,“你快平躺下,我這就用鮮血...”
話未說完,蘇青便感覺頭腦一陣昏沉,她被他紊亂的先天之力震懾的忘記思考。
小狼恩公?他是在吸她的血,還是...?
而在另一房間內(nèi)...
玉離經(jīng)放下手中的筆,展開畫卷,溫柔的看著畫中之人。畫上女子身穿嫁衣,淺笑盈盈,顧盼生輝。
他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那嬌小的面容,心動不已。若是將這副送給她,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玉離經(jīng)指尖一點,術(shù)法形成光輝,在畫卷上蔓延展開,直至將那心意滿滿的情詩隱藏,他才將畫收了起來。
這么晚了,也不知蘇青睡了沒有?
玉離經(jīng)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