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們只見著四位美娘子下了馬，跑進了金香樓，緊跟著樓內出來幾名小廝連馬都牽走了。

空氣里還殘存美人經過留下的一抹余香，暗香浮動細嗅惹人遐想。可再追下去結果也是一樣，到這兒便算是事兒了，畢竟這金香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得了的地方，多少雙眼睛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眼珠子恨不得能飛進去。

眼見著天色已晚，鬧劇落幕，人們紛紛散場，看夠了好戲一出，這日子總要繼續(xù)波瀾不驚地過下去，這樣的好戲碼不過只是乏味中偶來之驚喜，并非必不可少。

很快，安陽牡丹二街恢復往常繁華。平日里沿街叫賣的小販回家又挑起兩筐米花糖出來叫賣，該開鋪的店家又都紛紛撤了門板，賣花姑娘的花焉了，只好今日早些回去明日再來……人們該怎么樣還得怎么樣，無非就是多了幾日舌上談資。

沈擇風文玨二人從金香樓走出，文玨如愿以償，仿佛落下肩上一半重擔，修長的手指不停地盤轉著手中折扇，沈擇風回顧今日之事卻自感大惑不解，還有些問題正想好好問他。

今日他受邀前來，文玨雖在信中說過有事要與他商議，眼下也鬧了好幾出戲了，他卻還不知到底所謂何事。

如今這文玨一臉風輕云淡的模樣，似乎心情大好，倒是讓沈擇風更加捉摸不透，擰著劍眉將他拉住，問道：“你今日到底是何意？”

文玨將他淡淡看了一眼，笑道：“你這話是指什么？”

“你與李凌薇商議之事，本與我無關，但你為何要我這個外人聽到如此隱秘之事？”

文玨笑了笑，反問道：“你是外人？”

沈擇風本就郁結，見他如此輕狂更是氣極，“文玨，你我是至交，有什么話你大可直接與我說，何必拐彎抹角？我自認為待你真誠如同手足，許多話我連成梟都未曾說過，我若不是外人，你又何必瞞我防我！”

文玨無奈，只好低眸沉聲道：“我今日的確有事要與你商議，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跟我回修元臺，我再好好與你解釋……”

沈擇風雖心有不快，但眼下也只好如此。

二人行至修元臺，文玨道：“我從正門進，為了免去許多麻煩，你從偏院翻墻進來，至于原因我等待會兒再與你一并解釋。”沈擇風點頭答應。

等文玨回到沁德院時，沈擇風人已在他臥房門前站著等候了。看來多年不見，他的輕功大有進益。

進了房中，文玨已做好將其全盤托出的打算，他所籌謀之事，每一步都是險棋，勢必要做到落子無悔，得到沈家的幫助對他來說不可缺失。李凌薇已經答應幫他走這第一步，那沈擇風這里只能由他親自出馬應對了。

文玨是心細之人，看出沈擇風或許已經察覺到他安插在他府上的暗探，雖然這些暗探的作用不大，只是他的一雙眼睛罷了。但他這樣做，無疑會引起他心中猜疑。

文玨將門合上，平淡道：“如今有人在修元臺內外都安插了眼線，你若是貿然進出修元臺，怕會給彼此都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的人，難不成會是皇帝？”沈擇風倒也毫不避諱。

文玨不語，算是肯定了他的答案。

他將桌上蠟燭點亮，燭光在夜里輕晃，文玨說道：“我想與你商議一件事，至于你答不答應，全在于你，你應了我也好，不應也罷，此事不會牽扯你我多年好友情誼……”

沈擇風嘆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文玨沉聲說道：“我文家已到了危難時刻，為求自保，光憑如今的文家，根本就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所以想借以沈家的力量，希望你能施以援手……”文玨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皇帝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給文家扣上個莫須有的帽子…”

沈擇風還是不解其意，道：“你將事情始末說與我聽，我才好知道該如何幫你。”

文玨自嘲笑道：“我原以為你已將知曉一切……”

沈擇風將手一攤，哭笑不得：“沈家常年駐于邊關之境，我倒不知該從何處知曉這些事情了……”

文玨只好道：“文家一直是天家眼中釘、肉中刺。當初文家地位是何等的顯赫，如今退至此境地，可他依舊不愿意放過我們！莫約半年前，我長姐文錦，也就是當今太子妃，曾告知我皇帝將當初與文家為敵之人一一密傳入宮，從那時起，皇帝便暗中收集對文家不利的證據……”

“不利證據？會是什么？”

文玨臉色微慍，語氣也稍稍帶著怒氣，“哪會有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如今他為“民”，要他死更是輕而易舉。

沈擇風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收來的證據不過是皇帝自個兒偽造的？”

文玨道：“文家人世代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皆為純良之輩，若不是皇帝忌憚，文家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沈擇風頷首忖度一番，說道：“然后呢……”

文玨問道：“如今沈家突然得詔入京，你可想過是為了什么？”

沈擇風不假思索道：“我家高輩雖未與我說過，但以我猜想，應該與文家有關。”

文玨點點頭，淡淡說道：“正是如此，果然連你也看出來了……”

沈擇風忽略他話中似有似無的調侃之意，問道：“你希望我能為此事做些什么？”

“如今沈家在朝在野勢力都不小，看似中立，若是日后皇帝下旨，不論旨意如何，沈家自然都不會違背抗旨，所以……我必須要先下手為強，至于個中細節(jié)該如何行事，你若是答應幫我，我便一一與你商議。”

沈擇風想了想并沒有過快答應，而是思索一番后搖搖頭，顯然并不很是贊同，“這件事不論怎么做都太過兇險，你可曾與令尊大人商量過？”

文玨頓了頓，心里并不想告知實情，只好撒個謊，“我父親自然支持，只是一切事情都要秘密進行，他作為文家主人只能做明面上的事。”

沈擇風劍眉緊皺，對于這件事來說，他能幫上忙的地方實在是有限。一來這在他之上除了他父親還有他太公，他哪有說得上話的地方？二來，也如文玨所說，沈家到時候若是被皇帝下旨，要對文家做些什么，除了遵旨，別的一概做不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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