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如今愿意以命守護這個諾言，這著實是使人震撼。

“張先生，在你心中我鄭家值得你以命相護，我鄭合歡此生銘記?！痹卩嵑蠚g的認知中，張良并不是會將在他人的生命放到和自己同等位置的人。三六九等在他所身處的階級早已是根深蒂固，所謂的眾生平等于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句玩笑。

鄭合歡從小就見識過無數世家子弟低于下層百姓的鄙夷與輕賤，而張良這受世家大族教育熏陶的貴族子弟無疑是顛覆鄭合歡的認知。

等級和階層，一直是他們之間的鴻溝，從前的張良在鄭合歡的眼中一直是模糊的、臆想的，今日才是鄭合歡對張良一次更真實的認識。

“張先生有如此的領悟和胸懷，我鄭合歡萬分敬佩，我愿為張先生所圖肝腦涂地?！币苍S是因為年少，總是熱血到愿意為所敬佩的情懷、信仰、甚至是一言一行不顧一切，只因自己覺得值得。

“鄭姑娘，不必如此，我張良本就是涼薄之人，我并非博愛，我只是不想辜負我的承諾，我只是甘愿為我看重的人事拼命罷了。人性本就私心，我只是護我所求。至于生命這種東西，我最輕賤便是我自己的生命，為了我今生許下的諾言，就是丟到我條性命又何妨。”

鄭家于他而言是特殊，性命于他重不過承諾。看似冷情卻最是有情。

自己會在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的生命中有分量，這既是幸運也是沉重。

“張良。。。你保重。你的性命也不是無關緊要的，你給我惜命一些。”這是一個閨閣女子能夠在上戰場之前心跡的袒露，即會期待又在退縮。

一時間，男子全身血液似凝滯了，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在小心翼翼，塵封已久的窗紗終是透出一道光線了。

在鄭合歡提上劍的一瞬間，一只手掌同時握住了劍柄。

鄭合歡反射性的轉身，看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眼神疑惑地看著那人。

“鄭姑娘，良想將這支劍穗贈予你，望姑娘不棄?！?

鄭合歡看著他手上的那根串著一顆純白羊脂玉的紅色劍穗，簡單卻純粹。

心中似有暖流融化積雪，溫暖、清透。看著這天神一般的男子現在的神態卻如此虔誠，鄭合歡將劍柄上那個舊的劍穗取下，橫向將劍送到張良面前，說道

“張良，你幫我把劍穗系上吧。”

接過劍，張良緩緩將劍穗綁上，滿臉的認真。隨后將劍遞給鄭合歡，對上她的視線，似笑非笑。

鄭合歡撫摸著劍穗，看著男子說道“張良，我配上這劍穗好看嗎？”

“嗯，好看?！笨煞衲軐⑦@根舊的給我。

原來的這根劍穗上有著一個“歡”，乃是鄭國親手所刻，鄭合歡也是在劍上墜了十年。

此時，鄭合歡將劍穗遞向張良。玉牌上帶著鄭合歡的溫度，張良接過磨撮著上面的那個歡字，然后放進腰間。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我若活著回來，我會來見你。”

“好?！?

你要活著，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