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里上街打年貨的人很多。

油鹽醬醋茶糖果瓜子，煙和酒，對聯，煙花炮竹..都得年前備齊。

有騎電動車的，有騎小三輪的。

這個問

“這個鞋子多少錢？”

那個問

“這雙襪子多少錢？

“這個鞋子有沒有大碼的？”

“三十五元”

“襪子兩元一雙，”

“大碼的有，到里面來”

“能不能便宜點啊”

“鞋子三十四行不行？我家小孩非要這種鞋子。

“三十四，行行行，哎呀，是你啊，什么時候回來的？”

“現在主要把本錢吐出來，明年進新貨“

“臘月十七回來的哦”

“到里面柜臺付錢，老板在里面”

“你給我三十五，找你一元”

“一口價，臘月黃天，幾塊錢東西，不和你講那個虛價，看看質量啊。”

“利潤低的很哦，”

店內七嘴八舌，人聲鼎沸。

李鳳抬眉看著李清，呲牙問

“二姐，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回來的，李鳳你們什么時候放假的呀？”

“我們廠是前天放假的”

“侯九呢，不是講在幫人拉絲嗎”

“他現在拉絲沒干了，再干水電工。”

侯九小眼睛眨了眨，瞅著街對面憤憤地說

“拉絲老板老是拖我工資，那里離家又遠，干活的地方，都快到省城了，不干了。”

“兒子在家玩？”

“他呀，這個小孩子你拿他沒辦法，一天到晚在網吧玩游戲。”

“哦，偶然玩玩行，一天到晚玩要控制啊”

“沒有辦法”

侯九咧嘴笑笑。

一個戴眼鏡的美女看著李清，驚喜地喊

“李清！你在干嘛？哦，幫你大姐看攤子”

“張梅！今年回家早呀”

李清拉著張梅，走到外面墻角，兩人站住。

“李清，你現在在哪？聽說你在省城陪讀”

“是的呀，你還在H市？”

“現在在一家酒店做，小林你認識吧，“

“都是親戚，當然認識呀，以前在油長我和她還是同事呢，她怎么樣啊，她很早就離婚了“

“她現在還是單身，那年，我和同村幾個姐妹到H市，一塊進了服裝廠干活，我眼睛近視，服裝廠流水線，加班加點，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有一次在縣長途汽車站，碰到小林，小林在一家連鎖酒店混的不錯，她介紹我去那家酒店分店干，

酒店老板人很好，酒店里包吃包住，春節回家還報銷來回車費。“

“在哪里“

“也在H市”

“張梅，下次去H市我找你，電話給我”

“說好了，”

“你和大舅媽關系好了吧”

“還是老樣子，我都煩死她了，一天到晚催我相親，她越催我就越不找”

“你呀就倔吧，歲數不小了，該找個了，父母年紀那么大，還替你著急操心“

“哎呀，你都快成我老娘了，啰嗦起來沒完了，呵呵呵，還是一個人自由”

“不說了不說了，你就慢慢挑吧”

張梅笑笑說那你忙我走了。

李清笑著說滾吧滾吧。

歐陽一家和侯九一家，一直幫李云看攤子，直到臘月二十九下午五點。

宋南枝對李清、歐陽、李鳳、侯九說

“正月初一，還是和往年一樣，都到大姐家來吃中飯。”

李清李鳳當時沒看出，宋南枝臉上有什么異常的表情，都笑哈哈說

“好，好，按老規矩嘛，每年正月初一都先拜媽年”

“噼噼啪啪，砰啪，砰砰砰，噼噼啪啪”

一陣接一陣炮竹聲，從臘月三十中午，一直斷斷續續響到初一天亮。

年三十那天，天氣還不錯，

李清對歐陽說

“把萌萌爺爺，用輪椅推到陽臺這曬曬太陽，今天太陽大還沒有風”

歐陽把輪椅放好，剎住，放在陽臺，和成金一起去了后院小屋。

歐陽磊坐在床邊，成金彎腰站立背對著歐陽磊，歐陽從旁邊扶起歐陽磊，趴在成金背部。

成金試了試，背又往下彎了些，雙手抓住歐陽磊的褲子，一步一步到了陽臺輪椅邊，停下。

成金轉過身將歐陽磊抱住，放到輪椅上，歐陽從后面將歐陽磊腰抱住，往輪椅靠背的地方移了移。

歐陽磊的背靠在輪椅的椅背上，歐陽用綁帶，從歐陽磊的腰部繞道輪椅后面系好。

成金把毛毯拿來，蓋在歐陽磊的膝蓋和胸口上。

村子里的人，路過門口看到歐陽磊坐在陽臺，都走近和歐陽磊打招呼寒暄幾句。

歐陽磊看看路過的人，嘴巴里低語著。

冬日暖暖的太陽，照在陽臺上，照在歐陽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