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也在一旁幫忙，快十一點了。

“爸，媽，我到店里去了，水泵打兩個小時差不多”

“你不在家吃飯啦？”

“萌萌會走路了，會到處跑，李清一個人在那不行，我上街去了?！?

“那你從菜園帶點青菜去”

“好”

姜翠從菜園里摘了把青菜，田埂上拔了幾棵毛豆莢，讓歐陽帶上。

歐陽看沒什么事了，騎上自行車回了店里。

田里的稻子熟了，飽滿的稻穗兒低著頭，甚是喜人，滿眼望去，一片一片金黃黃的。

歐陽對李清說

“我估計，這個星期要回家割稻了?！?

“真快”

李清一想到馬上又要回去，心里頓時壓抑起來。

婆家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也只有忍著。

吃過中飯，李清抱著萌萌去了外面。

歐陽磊上街修理農具，到店里坐了會，

“歐陽啊，你準備準備回家，你媽說，明天割稻?！?

做了大概十分鐘，歐陽磊騎著自行車回家了。

李清抱著萌萌回來店里，

歐陽對李清說

“李清，我說的準不準？萌萌爺爺剛才上街來了，說明天家里割稻子，我們今天收攤早點吧，回家吃晩飯。”

“哦，還要到樓上去把換洗衣服帶上”

四點多鐘的時候，歐陽把擺在陽臺上的衣服收到店里，卷閘門拉下來鎖好。

然后騎著自行車，帶著李清和萌萌到企業辦住處。

李清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下了樓，抱著萌萌坐上自行車往家走。

李清忽然想起，東屋房門門鎖老早就壞了，房門只能虛掩著，鎖不上。

“歐陽，我們房門門鎖修好了嗎？”

“沒有吧，反正我們就在家呆幾天，修不修無所謂”

“與公婆一起住，房門連個鎖都沒有，換個衣服都不方便呀，什么叫無所謂？你一個男人，當然無所謂”

李清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高，不想再說下去，不想當著萌萌的面爭吵，歐陽隨口答道

“那我抽空去買把鎖?！?

到家時，姜翠正在陽臺磨鐮刀。

李清下了自行車，抱著萌萌到隔壁玩去了，隔壁媳婦正坐在在陽臺撥豆角說

“你們今晚回來啦，哦，你家明天割稻了吧？”

笑呵呵看著萌萌

“喲，萌萌會走路啦？栽秧那時候還不會走路”

“萌萌一周多唻，大嫂子，

你家稻子哪天割”

“我家還要遲兩天，等稻田干些”

“哦”

’你家婆婆要面子，什么事情都要搶在人家前頭，實際上你家稻子，養兩天割也行。”

“早割晚割都要割嘛，我不太懂這些農事”

“上次放水打架的事，你曉得不？莊子上一開始說好，抓鬮按順序來，

最后你家婆婆非要吵著，插到我家公公前頭放水。在大門口打滾，泥巴，額…”

隔壁媳婦側臉看，姜翠站在大門口，朝李清瞅著，立馬收住了嘴，朝李清使了個眼色。

“萌萌奶奶在門口那，呵呵”

這時歐陽把中午剩的飯熱好了，走過來說

“李清，回家吃晚飯，”

隔壁媳婦說

“才幾點啊，就吃晚飯了”

“吃早點，遲了有蚊子”

李清抱起萌萌，剛一進門，姜翠手里握著鐮刀，斜眼沖著李清一聲兇嚎，

“你就在人家呆著，別回來吃晚飯，還要喊？怕她不吃！”

歐陽笑著說

“媽，你干什么，嚇著萌萌了，萌萌喊奶奶，吃飯”

歐陽抱著萌萌到廚房去了，李清快步跟去。

歐陽磊坐在廚房桌子邊，已經在吃飯。

李清盛飯用湯泡泡，喂萌萌吃，歐陽快速吃完飯來喂萌萌。

李清盛飯夾些菜去了房間，吃完飯歐陽在洗碗，姜翠看見了站在東屋房門口咆哮

‘’你什么事情都不干，沒見過這么懶的”

歐陽從廚房出來

“媽，李清她在哄萌萌玩，我洗也一樣啊”

李清就當沒聽見，哄著萌萌玩。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翠推開房門進了房間，

“哎哎，李清！李清！起來煮稀飯，我還要上街去，看看買點菜”

歐陽答應

“媽，幾點了？天還沒亮呢，”

“兒子，喊她起來煮點稀飯，”

“李清啊，起來了，李清！”

姜翠大聲喊道，歐陽小聲說

‘’媽，我聽見了，這么大聲，你別把萌萌吵醒了。”

李清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薄的大毛巾，露出臉答一聲

“知道了?！?

姜翠這才嘟嘟噥噥邁步‘’咚咚咚‘’走出房間。

李清長出了一口氣

‘’哎～天呀！‘’

使勁晃著頭。

歐陽說

“我去燒稀飯吧”

“你去燒飯，你媽知道還不吵翻了天？看看給萌萌把把尿，你陪萌萌睡會?！?

李清下床關上房門，套了件舊衣服，打著哈欠瞇縫著眼睛，摸摸索索，跨過后門，去了廚房，三十分鐘后摸索著回房間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門口自行車車輪滾動的聲音，姜翠回家了，吱呀，推開堂屋大門，先去了廚房，又咚咚咚帶著風，跨進李清房間，

‘’李清！還睡呀！一大堆臟衣服你就不能洗洗嗎？長眼睛一點都不管事！不曉得一天到晚，哪來那么多瞌睡！

我十二歲在人家當童養媳，天天起早貪黑洗衣做飯，一家人活，我一個

人都干了，看看你現在，福都享過頭了?！?

一邊走出房間一邊訴說著。

“啊…起來吧，再不起來憶苦思甜就得把耳朵磨出老繭來，’’

李清恨恨的擰了一下歐陽的胳膊。

李清下床站起來攏攏頭發，用頭繩扎緊。

把大木盆拎到陽臺，把放在堂屋板凳上的，一堆臟衣服拿到了大木盆里，倒入些水，洗衣粉，浸泡。

拿來搓衣板，把衣服搓好，放進塑料桶里，用扁擔挑著，往前面的小河走去。

這條河河床又窄又深，今天水庫沒放水，所以河里水位很底，河對岸是一片竹林，周圍靜悄悄的。

河水不深只到膝蓋，得下到河里洗。

李清放下扁擔，提著兩桶濕衣服，從高高的圩堤往下走，圩堤光禿禿的前幾天水庫在放水，水位很高，所以圩堤的斜坡是濕滑的。

李清手里提著兩只桶，從圩堤上準備下坡，伸出左腳，腳尖試試，踩住，把兩只桶沾地，伸出右腳，腳后跟試試，踩住，準備把兩只桶往下坡移一點，右腳下的黃泥打滑，“哧～”

李清順著斜坡突然滑倒，一屁股坐在斜坡上，兩只桶滾翻在地。

李清趕緊伸手去抓桶，差點滾入河里，爬起來脫去鞋子，挽起褲腳，摸摸索索下到河里。

把身上衣服沾的泥巴摳一摳。

兩只桶洗洗，把散了一地的衣服洗凈，放進桶里，剛洗好上了圩堤，穿上鞋子，迎面遇到村上兩女人穿著雨靴來洗衣服，

“李清，這么早??？”

“啊，嗯，你們也來洗衣服呀？”

李清干笑笑，應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提起兩只桶，乘著天沒亮敢緊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