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優子醫生告知輸液血回流基本上不可能危及生命后,梅薇非常窘迫地離開醫館,這下線索又斷了。思前想后,只得再次拿出黑書,昨晚沒敢細看里面的內容,現在只能祈禱能從里面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了。
手心捧著皮革封皮的黑書感覺有點冰冷,“夜訪吸血鬼”五個大字在陽光下清晰地顯現出來。梅薇心跳加速,全身也有點僵硬,她可不想對著黑書很長時間,就趕緊隨意翻開一頁。書縫夾著白色紙折的心,類似于書簽的功能讓她輕易翻到這頁,白色的心與黑色的頁面孕育著死亡!
書上依然寫滿看不懂的拉丁字母,看來不指望能從上面的文字得到信息了。梅薇順著折痕拆開紙折的心,上面寫著兩個名字——杜峰、白夜。她簡直氣炸了,原來紙拆的心是杜峰討好女孩的貫用伎倆,掛在榕樹上折紙并不是自己的專屬!拿著折紙的手微微發抖,剛才的恐懼感立馬被憤怒、嫉妒所掩蓋。她要調查白夜,除了為了拯救杜峰外,白夜憑什么迷住杜峰也令他很在意。
既然已經知道女生的名字叫白夜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憑借在學生會廣泛的人際關系,梅薇很快就查出白夜是本校大二日語專業的學生。據同專業的學生表述:“白夜性格內向、不合群,沒有加入任何社團,也從不參加課外的集體活動,住在校外親戚家,沒有聽說有同學受到邀請去過她家。好像剛開學不久就結識了一個叫神山的男生,神山是本校大三細胞工程專業的學生,性格同樣內向,喜歡獨處,也不住學校宿舍,在校外有自己的房子。兩個人相識后,常常被發現在一起。”
接下來調查兩人現在的去向。神山已被證實早上無故曠課,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下午第一節下課后,也就是三點左右。據同班同學表述,白夜獨自一個人去了學校體育館。聽到這個消息,梅薇馬上趕往體育館。
終于在比較偏的小道上發現了白夜,她果然是性格孤僻的人,喜歡人流稀少的地方。隔著一個籃球場的距離,梅薇努力看清白夜的相貌。此時她正坐在路邊的石椅上休息,白夜身后有一棵大樹,遮住了午后的陽光,畫面顯得有點陰沉,深秋的氣溫已經有點干冷了。目力所及,可以模糊看清白夜盤著頭發,這個年代盤著頭發的女生很少,這就是梅薇可以遠遠認出她就是白夜的原因之一;身上穿著寬松的深黑色衣服,看不出身材胖瘦;沒有頭發遮擋的側臉倒顯得瘦削。真是格格不入的打扮。
梅薇不動聲色的靠近她。“你好,你是白夜吧?”
白夜轉過頭,驚訝地看著梅薇,站起身來答道:“嗯,有什么事嗎?”
四目相對,白夜舉止有點不自然,很快別過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是這樣的,我是本校學生會組織部的成員,想調查下學生參加社團的情況。”梅薇說出早已編好的謊言,“白夜你沒參加任何社團吧,能說說是什么原因嗎?”
梅薇面帶微笑,盡量保持常態。趁著白夜眼睛看向別的地方,她將白夜的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掃視了一遍。
“呃,這個……”白夜微蹙雙眉,看來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挺難回答的,想了一會兒說,“不知道怎么和人相處吧。”
“是這樣呀!”梅薇點點頭,在手上的袖珍記事本快速寫了幾行字,接著又試探地問,“還有別的理由嗎?”
“哦……”白夜又陷入了思考。
眼前這個女孩穿著打扮隨意且不搭配,杜峰喜歡她什么呢?梅薇也不相信她就是殺害杜峰的兇手。這樣想著,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了不少,口吻略帶輕松地說:“白夜,我現在穿著這套衣服更適合你哦。”中午的時候為了方便在學生會調查,已經好好地洗漱精心打扮一番了。
“啥?”白夜從思考中緩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明白梅薇在說什么。便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梅薇。梅薇蓬松的披肩卷發略顯洋氣;黑色的針織內衣和打底褲襯托出了曲線;藍色的風衣綽約又灑脫;特別是圍在脖子上的條紋格子圍巾,既優雅大方,又可以把脖子埋進圍巾里,溫暖又有安全感。白夜禁不住朝梅薇走了幾步,眼睛在也離不開那條圍巾了。“真的嗎?”白夜想著梅微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和脖子上圍著漂亮圍巾的模樣。
女孩子在衣服上聊得來,接下來的談話就順利多了。穿衣搭配這方面梅薇自諳很有心得,如數家珍為白夜一一講解。兩人的距離不斷拉近,梅薇注意到白夜有點發暗的皮膚一點瑕疵也沒有,臉上細軟的毛發依稀可見,這可以斷定是素顏了。白夜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臉頰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原本略顯陰沉的臉現在也富有感染力了。
梅薇不禁有些羨慕白夜,心里又開始難受了,他明白杜峰喜歡白夜的原因了。調查也必須繼續。
“那個……白夜,你兩天前在校門口有被一個叫杜峰的男生撞倒嗎?”梅薇話鋒一轉,切入了正題。眼睛盯著白夜的嘴唇,急切地等待著她的回話。
白夜沒有回話,而是強制收回了笑容,臉頰出現酒窩的地方已被填平,仿佛從來沒有一樣不留一絲痕跡。她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如石化般一動不動地,眼睛卻直勾勾瞅著前方,一股拒人千里的氣息迎面撲來。面對忽如其來的變故,梅薇也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著,期間梅薇喊了幾次白夜的名字,用手在她臉前晃了晃,都沒有得到回應。這是變相地拒絕自己嗎?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兩天前杜峰撞倒白夜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那影響是指哪方面呢,關乎愛情嗎?
想不通,白夜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恢復原樣。沒辦法了,只好先離開了。這里雖說比較偏,不過總會有人經過吧,到時被人看到這個場面就不知作何解釋了。梅薇轉過身悄悄地離開了。她和白夜下次見面依舊是陌生人吧。
(文中空兩行)
梅薇走到了一個沒人的籃球場,靠在籃球架上思考。白夜也許在隱瞞什么事吧,貼在褲縫右手無名指的傷口,從傷口大小和新鮮度的確和王寧說的相吻合。那本黑書的來歷也沒來得及向白夜提及,就算提及了白夜也不會回答吧。梅薇邊想邊搖頭,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你是梅薇吧!”
聽到有人在叫他,梅薇困惑地轉過身。眼前男生的身材和杜峰相差無幾,臉色發白,薄薄的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醫院失血過多的病人。她全身震顫了下,難道他是……
男生打斷了梅薇的思緒,不緊不慢地說:“你好,我叫神山。想必你已經猜出來了,你正在調查我和白夜吧!”接著喉嚨向上提,艱難咽下口水說道。“你發現杜峰的尸體了吧?”
“尸體!你在說什么?”梅薇臉色遽變,差點摔倒在地上,所幸一旁的籃球架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你是說杜峰已經死了嗎?不,我不相信!”
神山嘴唇微動,想找出安慰眼前女孩的話,但終究沒有開口。
“因為那本黑書嗎?”梅薇凄然道,“杜峰怎么會死呢?他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不是嗎”
神山睜大浮腫的眼睛,額頭上的抬頭紋擠成幾條明顯的溝壑,雙手如巨大的鉗子扣住梅薇的肩膀,急切地說道:“書在你手上嗎?”
“你干嘛!”梅薇本能地提高音量,驚慌地要撥開放在肩膀的手,奈何這手好像長了根一樣沒能推開。這個只見了一次面的男生要對自己做什么?難道要殺了自己?
“啊!”神山這才回過神來,如碰到炭火般快速縮回雙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梅薇揉了揉疼痛的肩膀,環顧下四周,不遠處有幾個男生正在爭搶一個籃球,籃球拍打地面砰砰作響,比賽很激烈,所以才沒注意到神山剛才瘋狂地舉動吧。想到這里梅薇安心了點,強作鎮定說道:“書我藏起來了,只有我知道在那里。”
神山也冷靜了下來,問道:“書是杜峰交給你的嗎?”
梅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他。“不是,是在杜峰校外房子不遠的地方撿的,就在小路旁邊。”
“原來是這樣,應該是杜峰醉酒時掉的。”神山苦笑著,痛苦地垂下頭,“要是我早發現就好了。”又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今晚九點半,你獨自一個人帶上那本書到鐘樓,到時你將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梅薇心一緊,“獨自一個人嗎?”
“九點半的時候鐘樓旁還有學生逗留,不會有事的。”神山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補充道,“你也將得到杜峰遺留的東西。”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嗯。”梅薇終于開口了。
聽到梅薇的回答,神山表情又趨于平靜,轉過身招呼也不打離開了。“杜峰是你殺的嗎?”梅薇在身后大喊。
神山停下了腳步沒回過頭。“他該死。”說完這句話又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