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算計之外的失去
- 天蝎之殤
- 來碗兒周
- 7740字
- 2019-08-10 17:00:00
終生的悔恨,僅在一念之間!
周子文將車停在交警隊的大院,五月份的燥熱讓人一刻都離不開空調,所以他讓車子處于半熄火的狀態,車內空調繼續吹,臨下車前他還不忘,擰過車內光亮如鏡的行車記錄儀臭臭美。
往辦事大廳走的時候,迎面正巧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拉著一個灰頭土臉的人,那人雖然帶著手銬,但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僅毫無所謂而且有些得意。
擦身而過后那警察突然叫住他“你來這干什么?”
“警察同志,我是來辦...哎呦...哎喲喲...瞧瞧...瞧瞧這不是藍大隊長嗎?哎,您不是刑警嗎?怎么穿上交警的衣服了?”
“還不是拜某人所賜...”
“說實話,我覺得這身衣服更適合你,多精神...怎么著是找到了真兇啊,還是逮住個肇事的司機啊”
藍斐沒說話反倒是那人主動說“非法飆車!”
“哦...”周子文挖苦道“...藍隊長的辦案能力我是佩服的”
“哎...”那人忽然緊盯周子文“...你不是那個...那個...”然后露出詭異的笑容頗有深意的望著藍斐
“看什么看...走...”藍斐猛地拉扯,那人踉蹌著險些摔倒
周子文嘟囔著“莫名其妙...”
嚴重交通肇事逃逸的案件,在交警隊的檔案中并非個例,由于時間間隔太長,再加上最初承辦此案的相關警員或離職或調崗,周子文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又將自己了解到的車輛疑點問題反應。
當年車禍保留下來的證物,除了當時的事故車因為時間太長被報廢以外,其余的證物裝了滿滿兩箱子保存的都很好,包括玻璃碎片、血液樣本、車輛檢驗報告、車速測評等,在新增加的紙質報告中,周子文發現了一張很不起眼的字條,上面的數字顯然是個11位的手機號碼,號碼的后四位很特別“0622”,正是杜飄絮的生日!
在一份結論性報告中,提到了這個手機號,報告中標注“此號碼為受害者杜飄絮(女士)出事后的來電號碼”其他再無提及。
周子文猜測當時杜飄絮手機響個不停,應該就是這個電話打來的,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這個打電話的人會不會...有沒有可能是...是藍...斐?
辦事大廳的墻面上寫有每天執勤人員的信息名單,今天正好輪到藍斐,周子文的目光盯在他那一欄,看著他凜然的照片周子文有些后怕,如果事情真的與他有關這該是多么冷血的一個人。
“0622...0622...”
當看到電話的后四位并不相符的時候,周子文長舒一口氣自己嘟囔著“想多了,想多了,職業病又犯了...”
從交警隊出來后,周子文驅車直奔泃陽市第一醫院,詢問醫院服務臺的護士后周子文被告知,醫院的內部系統中超過五年以上的患者資料是無法保存的,想要查看具體的明細只能依賴紙質存檔,而查看存檔需要得到院長本人的批準。
周子文靈機一動打了幾個電話,從劇組中臨時借來一部攝影機和兩部相機,又從影視學院找來幾名學生,臨時組建的團隊煞有其事,假借公益的名義說要拍一部關于醫療方面的記錄片,堂而皇之的直奔院長辦公室。
都沒用周子文多費口舌,充滿激情的學生圍著院長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講道理,隨后又情深意切地軟磨硬泡,院長無奈只好答應給他們一個晚上時間拍攝。
醫院地下室的架子上,堆滿了寫著編號的牛皮紙檔案袋,周子文穿梭其中在一排寫有“ICU既往病例”的檔案前翻箱倒柜,當標有“杜飄絮”三個字的檔案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周子文興奮的像發現了金子,他一頁一頁的查,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在看到手術病例的時候,連續三頁出現了黑色油筆涂抹的情況,涂抹的痕跡幾里拐彎粗細不一,這恰恰證明了是有人刻意為之,在其中涂抹不嚴實的一行中隱約能看到“妊娠反應”四個字。
周子文的腦袋翁地浮現出一個名詞“宮體機械性創傷”,這是每次“杜飄絮”婦產檢查后醫院給出的一致性答案。
醫生曾詳細解釋過“女方的子宮壁有一處很大的創傷,這是永久性不可恢復的,推測造成創傷的原因是過往在進行流產刮宮手術時,器械碰觸外壁造成的...”
“什...什么...什么意思?”周子文當時不是很理解
“簡單來說就是,由于醫療事故導致的...終生不能懷孕!”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事故的源頭竟然是發生在五年前,周子文好似打開了潘多拉魔盒,被里面傾瀉而出的邪惡緊緊遏住咽喉,掙扎中他心里的猶豫逐漸化為憤恨,他感覺自己遭到了長達五年的陰謀算計,前所未有的羞恥感令高傲的“天蝎”無地自容。
他粗暴的翻看檔案,迫切的要找到那個人,當一張支票的影印件飄落而出時,似乎冥冥之中這小小的紙片就在等著今天的來臨,10萬塊不多不少,落款的簽名處是一個清晰的名字“紀玲蕓”!
......
不是命運讓人無法回頭,而是選擇一條路走到黑!
一個沒有標注名稱的號碼給杜飄絮打來電話,雖然沒有稱謂但是看到號碼的時候,她不僅不感到陌生反而十分親切,不等對方開口她問道:“你還留著這個號碼?”
藍斐輕聲說“這可是我的幸運號碼...最近看到了好多關于你的不實新聞...沒事吧!”
杜飄絮苦笑“你愿意相信我?”
“沒有人比我更相信你,更了解你...你是在家里嗎?”
她輕輕拭去眼淚“是,一直躲著不敢出門...”
“總憋著會憋壞的,聽我的出去走走,順便幫我個忙?”
“什么忙?”
“嗯...幫我去看看母親...”
“紀阿姨?”
“是啊,她從醫院辭職后,就自己一個人住,孤苦伶仃我這個做兒子的...”
“好,我也好多年沒見到她了,過去敘敘舊,你就忙你的,看阿姨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哎...還是小絮...順便拿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到了她就會給你的”
“好,你把阿姨的地址告訴我...”
房門之外對杜飄絮而言簡直是全新的世界,久違了的新鮮,勝過往常的熱鬧,還有苦等許久與日俱增的危險也尾隨而至。
......
在遠離市中心的郊外,一棟別墅的外墻已經被綠植爬滿,杜飄絮走進才發現整棟別墅竟然是木頭材質十分特別。
咚咚咚...
咚咚咚...
“紀...”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想見到你,房產證我會發快遞寄給你的,我們永遠不要見面,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咆哮聲止房間里傳來急促的咳嗽聲
“紀阿姨?您好,我是杜飄絮...”
啪嚓!
院內傳來茶壺碎落的聲音
“紀阿姨您沒事吧要不要幫...”
吱...
當木門展開,以年過花甲的紀玲蕓再次見到杜飄絮后內心五味雜陳,她整個人先是吃驚的怔住,眼淚終究沒能忍住,淚汪汪的眼睛中盡是惶恐和愧疚
紀玲蕓顫抖道“小...小絮...真的是小絮...”
時隔多年杜飄絮再次見到她也很驚訝,她老的太快了,花白且有些凌亂的頭發,深淺分明的皺紋,與自己印象中的簡直判若兩人,不禁感慨時光匆匆物是人非,鼻子一酸也哭了起來連連說著“阿姨,是我,是我,您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好...好...快進來,快進來...”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在數量有限的裝飾和簡單的家居中,唯一帶色彩的藍色茶壺碎在地上
“上了歲數就不中用了...”
“哪有阿姨您還和當年一樣年輕...”
“不行了,不行了...小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哦,是藍斐告訴我的,其實也是我自己想來看看您,當年要不是您親自給我手術的話,估計我的后半生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紀玲蕓低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懺悔“怪我,都怪我...”
“阿姨您別這么說...”杜飄絮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要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不...不...我...”
見她情緒激動杜飄絮趕緊岔開話題“阿姨,您自己一個人住嗎?”
“就我自己,孤獨點好,自己一個人能靜下心來懺悔以前做錯的事...”
“藍斐不經?;貋韱幔俊?
“他...”紀玲蕓失望道:“很多年沒見了,以后應該也不會再見面...”
杜飄絮并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還以為她是在嗔怪兒子不來看她“看您說的,他這段時間太忙了,等過了這段時間,他肯定會來看您的...”
“忙吧,忙吧...小絮...你...結婚后過的好嗎?”
“嗯...挺好的...”杜飄絮猶豫了一下
聽到她過的好,紀玲蕓心中多少獲得些慰藉
“哎呦,你看我這腦子,也沒給你倒杯水...”
“沒事阿姨,您別忙活...”
剛剛沒太注意,直到紀玲蕓顫顫巍巍的端著水杯過來“阿姨您的手?”
“自打心里不能平靜之后,手不穩了...也就沒法拿手術刀了”
“您是因為這個才辭職的嗎?”
紀玲蕓搖搖頭“我根本就不具備作為一個醫者的資格,失去雙手是對我應有的懲罰...”
......
距別墅兩條街區的濃密樹蔭下,斜向??恐惠v轎車,車頭的方向正好對著別墅的大門,一個身穿藍色T恤的中年人從副駕的位置下了車,大步流星朝別墅走去。
駕駛位的司機見他已遠去,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嶄新的SIM卡換上
“110報警中心...”
“市郊新區三街八棟,連環案的兇手正在行兇!”不等接線員做出反應,他便迅速掛斷電話取出SIM卡折斷
......
咚咚咚...
咚咚咚...
“阿姨您坐著我去吧!”
杜飄絮原以為會是藍斐,但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來人竟然是周子文,兩人見到彼此都有些愕然
“你怎么...”周子文心里想的是,難道她已經知道了情況,此行的目的跟自己不謀而合?“不對...不對...”她表情平靜眼神中只有見到自己的驚訝。
杜飄絮也很費解,但馬上回過味來“你跟...”蹤字還沒等說出口,紀玲蕓走出來問“是誰呀!”
“請問您是紀玲蕓院長嗎?”周子文伸著脖子詢問
“院長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是紀玲蕓...”
待杜飄絮閃身讓開兩人注視對方,幾乎同時發出一句“是你?!”
“你們認識?”
周子文說“當年在病房門口的主治醫生?”
紀玲蕓默認“一直守在病房外的那個年輕人?”
與兩人都熟悉的杜飄絮此時反倒成了旁觀者,從二人的話語中她判斷兩人是當年因為自己的事情,在醫院相識的,最多算是醫生與病人家屬的關系,但從雙方的眼神中又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兩人似乎有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錯綜復雜,想著緩解眼下的局面,但自己卻插不上嘴。
然而兩個當事人并沒有如杜飄絮想的那般復雜,因為就在兩人看到對方后,各自心中的疑問就全都解開了。
五年多以來,紀玲蕓每天都備受良心的譴責與精神的折磨,她內心的惶恐與不安與日俱增,她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找到自己,漸漸地她希望那個人能早點出現,早點幫自己解脫這種痛苦,直到周子文的再次出現她知道這個時刻來臨了。
在來的路上周子文已經在腦海中預演了好多遍暴力的場面,在給予“兇手”肉體打擊的同時,不留喘息的質問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她這么做,當“紀玲蕓”這三個字與當事人契合的出現在眼前,原來那個最不應該是“兇手”的人,其實就是“兇手”!
“子文,這位是紀阿姨,也...也是藍斐的母親”
“紀阿姨,他是我的...丈夫...”
杜飄絮不會明白自己在正常不過的簡單介紹,會在那一瞬間讓兩個陌生人產生了情感上的同調,深感命運的反復無常。
久久沉默的周子文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為什么那么做?”
這個“小小”的問題紀玲蕓也無數次的反問過自己,是出于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私心袒護?還是礙于優秀家庭,學霸兒子,醫生母親的完美人設?在兒子的大好前程與來之不易的社會地位雙重佐持下,職業的操守與做人的底線顯得并不那么重要。
私心,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混沌,在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狀態下,自身的利益會像天空中的太陽,牢牢的處在中心的位置,隨后一切的一切都為之服務,身處其中自我陶醉。當混沌漸漸散去才會發現,自己早已置身懸崖!
“你為什么那么做?”周子文再次厲聲逼問,如同當年在手術臺上她自己逼問自己一樣,這個躺在手術臺上的孩子究竟做錯了什么,自己要這么對她?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在她的身上。
手術刀這個自己最為親密的伙伴,它是用來救人的,現在怎么成了掩蓋事情真相的幫兇。
“我...我還是個醫生嗎?”
作為一個行醫三十余載的醫生,看過了太多的生死,歷經了太多的鮮血與掙扎,可那一刻自己沾染杜飄絮鮮血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手術刀每扎進她的身體一次,紀玲蕓的罪惡感就增加一分。
“我不是在救人,是在殺人,我不是醫生,我...我是殺人的兇手...”
恍惚間,突然夾在拇指與食指的手術刀猛刺進去,當即一股溫熱的血流噴涌而出,當時的情景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因為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中,嚴重的出血情況沒有得到控制,心律下降,呼吸衰竭,心電檢測儀屏幕上的曲線如過山車般起伏不定。
十多名醫護人員包圍中的杜飄絮如風雨飄搖的孤舟,任憑風浪催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麻藥的作用下默默忍受,忍受著心臟除顫器的電流擊打身體,忍受著電極板不斷增加的電流強度。
紀玲蕓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能做的除了懊悔以外,就只有潸然淚下,為自己的私心,為兒子的魯莽,更為杜飄絮的無辜。
咚咚咚...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紀玲蕓棄逃般跑了出去“我...我去開門...”
待房間中只剩下她們兩個的時候,杜飄絮怒道:“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
“跟蹤我也就算了,你還到別人家來胡鬧...”
周子文瞥了她一眼“我沒有那么多閑工夫跟蹤你,我來這也不是胡鬧的...”
“我們之間的事可以回家說...”
“哼...今天這事還真不是你我之間的問題,必須得在這說...”
“周子文你鬧夠了沒有?”杜飄絮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杜女士,我希望你能長點腦子行嗎?”周子文也絲毫不客氣“是我鬧嗎?是我鬧嗎?你...哎你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冷靜地考慮考慮問題...”
“我就是太冷靜了,所以當初才嫁給了你...”
爭吵因為一句話冷卻下來,周子文站起身“所以...所以你后悔了?”
話說出口的時候杜飄絮心里就后悔了,可礙于“女性”的標簽和自己的驕傲,她并沒有主動緩和氣氛,只是抬頭注視著他,恰在此時紀玲蕓正正好好的出現在同一畫面中。
周子文聽聞腳步聲轉過身來,看到紀玲蕓煞白無色的臉沉浸在藍色的背景中,與她驚恐不已的表情呈現鮮明對比的是一個男人得意的笑容。
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周子文并不覺得陌生,此人正是那日在交警隊中見到的“飆車賊”
“呵呵呵...咱們又見面了...”飆車賊歪著腦袋看到了杜飄絮“...今天是什么日子...有緣千里來相會啊,這個場合安排的我太喜歡了...不僅能拿到錢,還能和老熟人們敘敘舊,不錯不錯...”
“什么錢?”周子文問道
飆車賊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當然是封口費了...阿姨應該很清楚吧!他說您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紀玲蕓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你是圖財的話,這套房子還值些錢,房產證就在那你可以拿走”
“您別開玩笑了,寫的又不是我的名字,我又賣不了,看來是沒有安排好,我得先打個電話問問...”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
“敢耍老子?信不信我...”
“喂...你要多少錢?”周子文喝住他
“一...兩百萬!現在就要!”
周子文掏出錢包抽出銀行卡“這里有300萬可以都給你,但要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
“你想怎么保證?”
“至少你先把刀放下...”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卡里有沒有錢,你要是騙我的話...人數上可是你們占優...”
“手機可以查賬!”
“哦,對呀,可以查賬...沒錯,沒錯...”
還以為事情出現緩機的周子文正要拿手機,卻被飆車賊揮手一拳打翻在地“跟老子玩花樣,想趁機報警吧,行行行...長進了,長進了,我讓你報...我讓你報...”
飆車賊毫不留情狠狠踢打,站在他背后的紀玲蕓看準時機,趁其不備拿起花瓶砸在他腦袋上,沖上前來想奪過他手里的刀,周子文見勢趕緊抱住他的大腿,身子一拱將他絆倒,三人扭打在一起,飆車賊怒火中燒,拳拳到肉打在紀玲蕓單薄的身上,但她依舊不肯松手還特意提醒杜飄絮“小絮...快跑...”
“你個老不死的...給老子滾開...”
噗?。?!
鋒利的匕首在推搡間,直挺挺捅進了紀玲蕓的胸口,待滾燙的鮮血灑在飆車賊的手臂他整個人愣住了,看看躺在血泊中的紀玲蕓,看看手中帶血的匕首,他頓感一切都完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周子文頓感此人兇惡并不在乎人命,想要保命只能拼死相搏,趁他走神一把打掉匕首,隨后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飆車賊出于本能的自保反應接連兩拳錘在周子文的腦袋上,身子一挺將他反壓在身下。
兩人撕打之際杜飄絮抱住紀玲蕓“阿姨...阿姨...您醒醒...堅持住,,堅持住...”
大口嘔血的紀玲蕓想要表達什么,但喉嚨里被灌滿血只能發出嘔血的聲音,她清楚的感受到生命在流逝,她期盼許久的死亡終于來臨,沒有恐懼沒有不舍,而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命運的懲罰。
只是在閉上眼睛之前,她想親口對杜飄絮說一聲抱歉,她不奢望能得到原諒,僅僅只是想說一聲抱歉,但是死亡從來不給任何人憐憫,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貼著杜飄絮,讓自己能夠離她近點。
視線漸漸被冰冷奪去,意識越發模糊,紀玲蕓的腦海中最后一次浮現杜飄絮的畫面
“小絮...對不起...”
“阿姨...紀阿姨...”
飆車賊薅著杜飄絮的頭發將她扔了出去“都...都是因為你...這個娘們兒...以前是...現在也是,我活不了了,你...你也別想活...”
“不不不...子文,子...子文...子文”
滿面是血的周子文倒在沙發旁一動不動,任憑杜飄絮怎么呼喊始終沒有反應
飆車賊抓起杜飄絮將她舉過頭頂大喊道:“耍我是嗎?耍我...讓你耍老子...”咣當一聲!重重地將她砸在地上
“他以為他很聰明...哈哈哈...老子讓他什么都得不到...”
殺紅了眼的飆車賊因異常波動的情緒使得全身的血管噴張,他緊握匕首鉚足了力氣欲給杜飄絮致命一擊,杜飄絮已無力在掙扎默默閉上眼睛欲在絕望中等待死亡,可等來的卻是從飆車賊脖頸處噴涌出來的血水。
一把短悍的虎爪刀劃開了他的脖子,杜飄絮豈會知道這把虎爪刀的主人,正是嗅著關于她的“八卦”找上她的,她的臉蛋身材是符合的,她的職場經歷是匹配的,她就是新的“目標”。
從市區跟蹤到郊外別墅杜飄絮沒有發現他,從木門外到儲物間房子的主人沒有發現他,隱藏在黑暗中,他目睹著屋內發生的一切,他有足夠的耐心本可以等到最后,可他發現自己的“目標”正在面臨危險。
他發出瘆人的笑聲,似乎在為自己是最后的勝利者而得意,屋內的一切事物他都視而不見,徑直走向杜飄絮,她想逃脫,不顧一切的逃脫,但重摔造成的骨折令她像一條蠕動的爬蟲,看似費了好大的勁兒其實僅僅是在原地打轉。
“不不不...不要...求求你...不...”
滿地的鮮血和冰冷的尸體,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于一個12歲少年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他不敢出聲,不敢有任何動作,對于女人投來的求救眼神不知所措。
本以為抓住救命稻草的杜飄絮,被“丈夫”的無動于衷狠狠推開,那一刻被拋棄的熟悉感再度來襲,她的心被割裂,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看似安全的世界,卻被一個眼神輕而易舉的摧毀。
胡哲看著閉目許久的他,緩緩挪動身體,嘩啦...沒成想竟碰到了茶壺碎片,沉浸在暖懷中的男人瞬間驚醒,兇煞的眼神令胡哲喪失了抵抗的勇氣連連求饒
“別...別殺...別殺我...”
男人拾起虎爪刀一言不發地朝胡哲走來,面對死亡的步步逼近胡哲用光了所有的懦弱,僅存的是一絲少的可憐的勇氣,這股微弱的氣息終于使他擺脫了懦弱的壓迫,如同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在勇氣的驅使下他做著最后的抗爭。
“?。 ?
胡哲大叫著朝魔鬼沖過去,這是他十二年以來最勇敢的一次,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但瞬間的激昂終究無法彌補實力的差距,初嘗反抗的滋味后,接踵而來的是利刃割斷肚腸的劇痛,他抱住魔鬼的腿不使自己倒下,嘴里嘔著血喃喃道:“別...別...別...告訴...媽媽....別讓她...擔...擔心...”
無法泯滅的痛苦記憶是不會隨著成長而忘記的,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12歲那年的遭遇,連最親密的母親都不知道,青紫的傷疤雖然從身體消失,卻長進了心里,時間都無法將其抹掉,這段記憶逐漸成了他的一部分,將12歲的自己永遠困在里面,而現在這段記憶正隨著淌出的血跡在慢慢消逝。
男人要完成自己最后的工作,他擦拭干凈虎爪刀上的血跡,跪在杜飄絮面前撫摸著她的腹部,明晃晃的刀尖在她肚子左側刺出一個記號,這是他下刀的地方,為了避免像前幾次那樣狼狽,他特意小心翼翼捏著杜飄絮肚子上的皮膚,準備一點點將其挑開。
嗡!嗡!嗡!
響起的警笛聲打破了死亡的凝結,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男人顧不得杜飄絮慌忙從后門逃竄,在警方的包圍還沒有形成之前沖了出去。
“站住...站住...”
待警察發現到反應過來男人已經跑出去近百米,正準備抓捕的時候一輛急速駛來的黑色轎車停在男人身邊,開車的司機雖然蒙著面,但聽聲音是個女的無疑。
“上車...”
男人疑惑地望著確認并不認識她
女司機催促“你如果現在被抓,你的目的就永遠都達不成了”
警察不斷逼近大喊“在不站住開槍了...”
男人一頭鉆進后座,女司機馬力全開,輪胎在地面急速打轉摩擦,兩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