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的原話是這樣的：“程落半只腳都還沒踏進校門，就開始和妹子搭訕了。”

“妹子長得怎么樣，又是膚白貌美大長腿？”聽到這個消息，眾人穿越重重桌椅的阻礙，閃電般奔到林千野身邊。

“讓大家失望了，這個妹子長得人畜無害、平平無奇，身高也不算高，臉上還有嬰兒肥。”

在審美簡單粗暴的運動型男生林千野的眼里，對女生只有美女和非美女的劃分，而劃分標準中，長發和短發決定了前者的屬性。惠黎一頭齊耳短發，顯然是沒有迎合到他的審美。

惠黎在同年級女生當中個頭屬中等，但是站在一米八的程落和林千野面前，就顯得有些嬌小。千野得出“身高不算高”的結論，也是基于程落往期緋聞女友的特征，對比而來。

“總之，程落真是越來越饑不擇食了。”造謠者煞有介事地搖頭晃腦。

結語一出，給各位女性聽眾留下無窮的想象。個別人出于嫉妒，在原話上添油加醋，便使惠黎成為了“身材矮胖奇丑無比”的人。

“不過，你今天怎么坐公交車來學校？”相熟的人關注點已經偏離這樣不靠譜的話題，在問男生一反常態的交通方式。

“追隨應大神啊。”眼睛瞥了一眼身邊對流言蜚語完全不感冒的人。

“有舒服的私家車不享受，非要大熱天去做沙丁魚么？”南葵白了他一眼，順便也敲了敲一直埋頭做題的人的桌子，“要不要這么用功吶。”語氣明顯溫柔下來。

男生舉起手臂，并且左右了活動脖子，反問她：“難道要發呆嗎？”

程落調皮地一把勾過他的肩膀，下巴向南葵抬了抬，揶揄他道：“除了發呆，還可以談情說愛啊！”

對面的女生反而先紅了臉，伸長腳狠狠地踩在程落的球鞋上，然后用力地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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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二天，平時經常坐公交上下學的男生和昨天偶爾坐了一次公交上學的男生，同時從各自的私家車里走出來，把一個以教學風格寬松出名的公立中學活生生演繹出了私立貴族學校的氣派。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個招呼。即使當下是上學的高峰期，穿著統一制服的學生從四面八方匯聚到校門口，可當這兩個人一現身，人群自動地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大部分女生腳步的節奏在共同焦點的影響下，變得整齊劃一。

完全不受周遭氛圍的影響，像是司空見慣那般自然地，應墨穌和程落旁若無人地邊走邊聊。

“聽說高一新生里出了厲害的角色。”程落提起昨天下午聽到的傳聞。

“你說的人，是那上面的么？”

順著應墨酥的視線看過去，許久未見的紅色喜報高調地擺在花圃前。

程落走近看附在上面的照片，那張沒有生動表情的女生的臉，使記憶里模糊的五官再次浮出水面，逐漸變得清晰，與照片精準地重合起來。

“啊……”不由自主地嘆出一個語氣詞。

“認識她？”應墨酥沒等到程落的下文，一反常態地追究起他那聲“啊”的含義。

程落隨即恢復了正常的表情，擺手道：“沒什么印象。”

兩人轉身向高三年級所在的至遠樓走去。

“按照慣例，今天上午應該在禮堂開展新生的入學典禮吧？”程落問。

“嗯，我要去做致辭。”

“那帶我一起去吧！”興味索然的人突然眼前一亮。

“你還好意思去？”應墨酥斜睨了他一眼，“當初教務主任可是先找能言善辯的你去致辭，你不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么？”

“一碼歸一碼，我這形象，怕教壞了新生。”程落厚著臉皮說道，“言傳身教還是交給一絲不茍的你吧。”

“那為什么還要去湊熱鬧？”其實應墨酥知道他心里打的小算盤，一向以沾花惹草出名的人，怎么可能錯失這樣的大好機會去禍害新面孔。

“說不定里面有我未來的老婆啊……”

“……”應墨酥心想，你還真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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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班級從A到J的順序，高一年級在至善樓前的大片空地上排隊等候進入大禮堂。

惠黎摸了摸口袋里的發言稿，一言不發地筆直站立著，和身邊嘰嘰喳喳的學生比起來，是一股清流。

被班導們喝斥一番后，喧鬧的隊伍回歸寧靜，只剩下向前行進的腳步聲。

從至遠樓里走出來的兩個男生，距離新生的隊伍還相當遠。卻已經有眼尖的學生辨認出他們的身份，低聲驚呼：“快看，是應墨酥和程落學長啊！”

驚人的名氣，即使才開學兩天，也能被新生正確地叫出全名。

那兩個人的速度比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得更快一些，逆天的長腿在此時展現出優勢。

班導們聽見底下又開始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一陣的低語，也懶得再管。

惠黎和優奈處在A班隊伍的中間，比落在后面的班級更能清楚地看見越走越近的兩人的五官。

惠黎手臂上傳來優奈逐漸加重的力道，轉頭一看，活潑少女瞬間變成花癡迷妹，正用手指向兩個男生，嘴里念念有詞：“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誰。”

“你在做什么？”惠黎有些費解。

“他們兩個，太難選了……”

話音剛落，應墨酥和程落已經走到了她們隊伍的最前面，放慢腳步配合著隊伍的速度，和班導們聊著天。

年輕班導也不能抵擋得住他們的魅力，說話的語調輕柔了幾度。

惠黎盡量偏頭看向別處，不希望視線里映入那個人的背影。

在禮堂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去還沒有幾分鐘，惠黎便被人叫去了后臺。

沒能立刻適應光線昏暗的后臺，看什么人都要反應幾秒。靠墻放置的長桌邊，有一張空椅子，她走過去坐定，將口袋里的發言稿拿出來，逐字逐句地檢查、默讀。

“你這是迷你裙么？”

突然間，從旁邊響起男生低沉的聲音，使她一驚，抬頭立刻去看聲源處。

一直以為是某個搬運道具的工作人員坐在身邊，也沒有多加打量，這會兒定睛一看，居然是應墨酥。是在學校里最不想看見的兩個人之一。

她略帶窘迫地拉了拉裙擺邊緣，雙腿并攏縮進椅子下方，回道：“好像是號碼做小了。”

不管再怎樣有芥蒂，面對對方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略帶關心的語氣，惠黎的態度也比之前緩和了很多。

各自忙碌的人們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發生的簡短的對話。少年也只是隨意一問，沒有再接話，繼續低頭看厚重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