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換陽蠱
- 寄世歌
- 第三風
- 4042字
- 2019-10-04 22:46:52
陸放舟口角上比不過謝勻,于是只能氣哼哼地不理他。
謝勻這段日子見慣了他的這副脾氣,所以只是一笑置之。
而狄舒還在盯著那個紙片人看,但那個紙片人現在卻一動不動地貼在墻上,任他怎么看愣是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這個紙片人真的是個傀儡嗎?”狄舒對之前自己所看到的產生了一點兒懷疑。
謝勻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了自己手里的刀,用刀尖對準了那個紙片人傀儡,然后就發生了令狄舒吃驚不已的一幕,只見墻上的那個紙片人傀儡居然開始動起來了,它抖了抖胳膊和腿,之后就向著謝勻的刀尖上蕩悠悠地飄過來了,最后服順地貼在了謝勻的刀身上。
“謝前輩,你可真厲害呀!”狄舒實心實意地贊嘆了一句。
謝勻笑了笑,看著那個紙片人傀儡說:“這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剪的,剪得這么難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別人做傀儡,難道還要特地請個手巧的娘子來做?能夠用不就行了?”陸放舟必定逮著機會就要嗆他一句。
謝勻說:“雖然這也能夠用,但剪好看一些也能讓人賞心悅目。”
陸放舟冷冷說:“還賞心悅目呢,我們差點兒都被這個東西害死了,你還留著它做什么?”
“或許我們還要靠它開門呢。”謝勻說。
“怎么靠它開門?”陸放舟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你看著就知道了。”謝勻說著,然后就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拂過自己的刀刃,那刀刃鋒利無比,一下就將他的手指給割破了,紅色的血珠立馬從刀刃上滴落了下來。
“你干什么?”謝勻的這個舉動嚇了陸放舟一跳,他很是摸不清楚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五叔的心思。
謝勻沒有說話,只是將流血的那只手給收了回來,然后五指捏訣,接著,陸放舟他們就看到那個紙片人傀儡居然從刀上站了起來,然后沿著刀身一跳一跳地走到了謝勻捏訣的那只手前面,輕輕地低下了頭,去吮謝勻那還在流血的傷口。
狄舒長大了嘴巴看著那個紙片人傀儡,他長了這么大,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詭異的場景。
“帶路。”謝勻突然說了一聲。
“啊?”狄舒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后,他方明白了謝勻的那句帶路是對著紙片人傀儡說的。
紙片人傀儡像是聽懂了謝勻的話,從謝勻手上站了起來,然后在半空里一跳一跳地往北邊方向走了。
“它,它是在給我們帶路嗎?”狄舒驚訝地問道。
謝勻點了點頭,說:“跟著它走吧。”
很快,那個紙片人傀儡就走到了北面的那道墻壁那里,然后停了下來,就在眾人看著它,,想知道它接下來怎么做的時候,卻見它先是四處飄了一陣,像是找位置一樣,隨后大概是找到了一個令它比較滿意的位置,于是它就在那兒舒展開身體,貼到了那處墻壁上。
這簡直讓陸放舟都傻眼了,這什么傀儡?有這樣的傀儡嗎?這個傀儡難道是特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來偷懶?
然而還不等他發問,狄舒就先問了:“謝前輩,這個紙片人怎么就貼在這兒不動了?”
謝勻只說:“先耐心等一會兒。”
謝勻說的是對的,他們等了一會兒之后,那個紙片人傀儡身上忽然出現了很多他們不認識的繁復字符,然后,紙片人傀儡所在的那處墻壁上便彈出了許多方形的石塊,那些石塊在墻壁上不停地移動、組合,不一會兒,一個整齊的門洞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然后那個紙片人像是使命完成,又像是精力耗盡一樣,從墻上跌落了下來,掉到了地上。
他們從門洞里走了進去,發現這兒比他們之前到過的地方更加的富麗堂皇一些,夜明珠自不必說,里面有三道階梯分別通向三個方向的門洞,那階梯是白玉做成的,每道玉階旁邊都立著兩支燈柱,那燈柱金光燦燦,一看就是價值不凡。
“這里三個門洞通往三個方向,我們走那邊?”陸放舟問道。
“這要問問我的刀了。”謝勻說道。然后他就在三個門洞前各自轉了轉,回來之后對那兩位少年說:“應該走左邊的。”
于是他們三個從左邊的那個門洞里走了進去。
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就到了一個陰冷非常的房間里。
“這里怎么這么冷?”陸放舟一踏進室內便感覺到森森的寒氣直往自己身體里鉆。
“嘶……”狄舒直接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嘶嘶吸氣。
謝勻倒是還好,更冷的地方他都去過呢,這里于他還不算難以忍受。他在這個不大的房間里走了一圈,說:“你們知道這里為什么會這么冷嗎?”
陸放舟和狄舒二人均搖頭不知。
“因為你們腳下鋪的不是尋常的石塊,而是寒玉。”謝勻輕描淡寫地說。
“寒玉?”陸放舟皺眉看了看自己腳下,黑沉沉的石塊沒有一點玉石的光澤,“難道是極北之地的黑寒玉?”他心里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于是不怎么確定地問道。
謝勻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極北之地,出黑寒玉,通體黑沉,無甚光澤,與一般玉石迥異,但其性極寒,置于室內,則如冬至矣。”
“這里弄這么多黑寒玉做什么?”陸放舟不解。
“這黑寒玉放在這兒自然有其用意,我們到里面看看就知道了。”謝勻指著室內緊緊關閉著的一扇石門說。
那道白色的石門緊緊地關閉著,像是里面藏有什么極為秘密的東西,陸放舟看了那石門半晌,覺得身上越發冷了。
他們在這地下行宮走了這么就,還是第一回看見有道門就明明白白地擺在自己的面前,不用他們再去尋覓的。
于是謝勻那不怎么積德的嘴又開始了,“我還以為這皇帝老兒將地下行宮里的門都藏起來了呢,好讓來這里的人摸不著門兒。”他一邊說,一邊就推開了那道白色的石門。
白色石門之內的房間比外面的那個房間要大,但也要冷。石門一開,一股凌冽的寒氣便向他們三人襲來,陸放舟禁不住,直接打了個噴嚏。
“你這身體怎么這么弱?可見平日里嬌養慣了,禁不得嚴寒酷暑。”謝勻說是這么說,但還是用手撫上了陸放舟的背脊,然后陸放舟便感覺有一股暖流從自己體內升起,很快就流遍了自己的四肢五骸。
謝勻見狄舒也在旁邊凍得瑟瑟發抖,于是便又給狄舒這么來了一遍。
狄舒在謝勻向自己灌入真氣之后,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像之前那么冷了,于是既高興又驚異對謝勻說:“多謝謝前輩!”
謝勻說:“只能維持一兩刻,不過也夠了。”
陸放舟還在為謝勻之前說的話鬧心,于是也不跟他道謝,自己走進了那道白色的石門。
這個房間布置得頗為奇怪,四面高中間低,四面高出中間的地方擺了一個個的玉匣,但那玉匣和尋常玉匣不同,那玉匣是八角形的,且每個玉匣上面都貼了一張大紅色的符咒。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個案臺,案臺上只有一個八角香爐,那八角香爐上面同樣貼了一張大紅的符咒。
這些詭異的布置越發讓這個房間顯得寒氣森森的。
“這些東西上面為什么都要貼張符咒呢?”狄舒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難道是這里面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有不怎么干凈的東西才需要貼上這種大紅的符咒來驅邪。
“你說得對,這里面的確有不干凈的東西。”謝勻一邊朝著玉匣子走了過去一邊對他說。
“啊?”狄舒有些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這里真有不干凈的東西啊?”
謝勻招手示意他過來,于是狄舒聽話地走了過去,謝勻笑著對他說:“打開看看。”
狄舒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依照謝勻的話打開了其中一個玉匣子。當他看見玉匣子里面的東西時,驚得差點失手將玉匣子拂到了地上去。
“小心了,這么好的玉匣子打碎了就可惜了。”謝勻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才狄舒打開的那個玉匣子扶正。
“謝,謝前輩,這里面怎么會裝這個東西?”狄舒有些驚恐地問道。
謝勻朝玉匣內看了一眼,說:“不就是個人頭么,瞧把你嚇成什么樣了?你以后可是要上戰場的,如你這般可怎么行?”
狄舒有些臉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我來看看。”陸放舟此時也有些好奇地走了過來,但他只看了一眼,便也驚得后退了一步,指著謝勻說:“你,你簡直……”
他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但謝勻也知道他想說什么,于是笑了一笑,說:“不管這東西外相如何可怕,但它終究是死物,不能害人,以后你們就知道,比這個可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謝勻說完,便再也不瞧那極為可怖的人頭一眼,利索地將玉匣子給關上了。
他看完玉匣子,又拿起了那個八角香爐,問陸放舟:“你可認識這個香爐?”
陸放舟于是將那個八角香爐從謝勻手中接了過去,拿在手中細看,看了一會兒,他就說:“這難道是定魂爐?”
謝勻只含笑不語。
陸放舟拿著手中的香爐又看了一陣,然后想到這間極為陰冷的房間和貼了符咒的玉匣子以及玉匣子中的可怖人頭,他突然像被點醒了一樣,驚道:“莫不是典武帝在這兒飼養換陽蠱?”
他一說完,便聯想到了之前在進地宮的石階旁看到的那副有點滲人的壁畫,突然明白了這間地宮的真實作用。
“什么是換陽蠱?”狄舒還不知道換陽蠱是個什么東西,于是問。
“換陽蠱就是能換人陽壽的一種蠱,相傳養成此蠱后,再將此蠱下在活人身上,便能將那個活人的陽壽給借來,然后讓一名死者復生。”謝勻跟他解釋說,“只是這換陽蠱,第一,乃是稀世之物,據說只有南疆的巫老那里才有;第二,這換陽蠱極難養成,它只能養在極陰之處,然后以人的新鮮腦髓以及殘魂為食;第三,換陽蠱它極難控制,若是方法不當,說不定你就成了它的宿主了,這也就是這里為什么要貼這么多的符咒,還要擺上定魂香爐的緣故了。”
狄舒聽了謝勻的解釋,說不出話來了。
“怪不得典武帝的這座地下行宮這么奇奇怪怪,原來那皇帝老兒在這里養換陽蠱,也不知道他后來養成了沒有?”謝勻說。
“沒想到堂堂典武帝也會做出養換陽蠱這么損陰德的事情來。”陸放舟不知是嘆息還是遺憾地說道。
“你們聽到什么動靜沒有?”謝勻突然問那兩個少年。
“什么動靜?”陸放舟有些疑惑地問,他什么也沒聽到。
“有人過來了。”謝勻只簡短地說。
過了片刻,那兩個少年終于聽到了謝勻所說的動靜了,確實是有人在往他們這邊跑,而且根據聲音判斷,還不止一個人。
“有什么東西在追他們。”謝勻繼續說,“而且,那個東西的塊頭還不小。”他剛說完,他的刀就長鳴了一聲。謝勻一笑,“終于能讓我看看這地下行宮里的那個東西的真面目了。”
陸放舟和狄舒幾乎是凝神屏氣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傳到他們耳中的聲音越來越大,這兩個少年也越來越緊張。
突然,“砰”的一聲,他們所在石室的另一扇門別人強行推開,也不知推門的人是誰,竟有那么大的力氣,石門經他一推,半扇門幾乎都裂開了,然后門上的石塊紛紛地往下掉。
在陸放舟和狄舒這兩個少年驚愕的眼光中,石室里突然闖進來了四五個人,有男也有女,但都是一副逃命的模樣。那四五個人看見陸放舟幾個,也是有一瞬間的驚愕,然后剛逃進石室里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對他們喊道:“快逃,后面有東西追來了。”
這個提醒陸放舟他們逃命的人正是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