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是情場失意,事業得意。沐歌寫的稿子,居然被老吳頭夸獎了。
“寫的不錯,繼續努力。”簡單的八個字,沐歌看了好久,感覺自己要哭了——這可是老吳頭第一次看了自己的稿子之后還有后續評價,居然還是不錯的評價。
沐歌準備出了報紙之后,買上一份。畢竟是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印成鉛字,很有紀念意義。
等拿到社里的樣刊之后,沐歌愣住了。
同樣的文字,同樣的照片,后面的署名居然是“記者吳瑤瑤|實習生沐歌”。
沐歌再三看了稿子,想要查看是不是有修改或者潤色過的地方。
沒有。一字未改。
那天傍晚,沐歌走出新聞大廈的腳步格外沉重。
沐歌沮喪的是,她甚至沒有資格去問個明白或者“討個說法”。
怎么問?
難道要問為什么一字未寫的人的名字可以出現在上面?
跟誰問?
問老吳頭?問薔姐?問吳瑤瑤?
最后出刊是這個樣子,他們一定都是知道的。最后知道的只有自己而已。
老吳頭之前就說的很清楚,自己留下來的機會不大。一個已經是正式記者,一個是留下機會渺茫的實習生,選擇誰一目了然。
她還沒有小白到認為所有人會為自己出頭。
沐歌坐在公交站上的座椅上,懷里抱著自己的背包。背包里的樣刊夾在文件夾里,不會有絲毫的折損破舊。
至少,還有“實習生沐歌”這五個字印在上面。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凌黎打來的微信語音電話。
沐歌覺得很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元氣滿滿地開口,“嘿,凌黎。”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笑意傳來,“你這比川劇變臉還快呢。往你的左手邊看。”
沐歌轉頭,看到比別的車高出小半的牧馬人,還有車內的那個人,在對自己揮手。
“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剛剛在那一個人喪著?”凌黎又盛了一碗海鮮疙瘩湯,胃口看起來不錯。
“跟自己之前的想象不一樣,所以有點難受。”從頭到尾把這件事說清楚,耗費了沐歌不少口舌。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尾句顯得有氣無力。
“那為什么不去問個明白呢?”凌黎放下勺子,看著沐歌,“你擔心你沒有這個資格,擔心會得罪人。可結果就是全世界只有你自己在這兒難受。
如果只是弄錯了,你去發聲可以糾正這個錯誤;如果是有人故意的,你去了解了,至少知道到底是誰干的。
轉正資格渺茫恰恰不應該是你的阻礙,相反,這是你的底氣。既然他們沒有掣肘你的工具,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你沒有機會留用而已;可是如果這里面有貓膩,你去說清了,你的能力就可能被人看見。退一萬步講,有的人也就知道,你不是個軟柿子,下次想捏你的時候會考慮清楚。
不說,自己難受;說了,結果再差也還有收益,第二種做法不是更好嗎?”
沐歌拿勺子攪著碗里的疙瘩湯,蝦仁肥厚壯碩,胡蘿卜丁菠菜葉雞蛋顏色搭配起來令人食欲大開,而她的心頭也越來越澄澈。
對啊,不說是我自己在這兒難受,說了,結果再差也死個明白,至少漲了經驗。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自己轉不過彎兒來?
“不要害怕得罪人,也不要想著領導可以主動替誰出頭。不被人知道的隱忍并沒有多高尚,本質上,這種做法除了惡心自己,沒有任何價值。”
不被人知道的隱忍沒有任何價值。
沐歌往嘴里送著疙瘩湯,慢慢咀嚼,細細品味這句話,神思徹底清明,而心中仿佛注入一股勇氣。“醍醐灌頂”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抬頭沖凌黎展顏一笑,“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謝謝你!”
凌黎突然心情也變得很好,指著中間青花瓷盆的盛著的疙瘩湯,“多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