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 媽靈飛飛
- 不讓小孩逮
- 2067字
- 2019-08-31 09:57:16
上午第四節下課的鈴聲一響,米粒、班詩遠、劉春風就快步走出校門。到了報刊亭,米粒驚呼:
“新出這么多雜志,我再也不能所有文學雜志全買了!”
米粒已經養成了買文學雜志的習慣,他把徐蘭芝給他的零花錢,全部省下來,買《人民文學》、《解放軍文藝》、《山花》等文學書籍和雜志。班詩遠說,
“米粒,早知道你這么喜歡文學,你就應該在文理科分班的時候,選擇去文科班。”
“那不能去,不好好學習的學生都分在文科班,如果去了文科班,亂哄哄,連起碼的課堂紀律都沒法保障,連基本的學習氛圍都不好,嚴重影響考大學。”劉春風反駁道,
“那可以去四班呀,文科班幾乎最好的學生都在四班,四班的課堂紀律與我們班差不多,基本有保障。米粒如果你去文科班,可以考上名牌大學。”班詩遠說,
“我呀,是被亂成一鍋粥的課堂紀律嚇怕了。文科理科分班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后悔。反正,我現在學習的動力和生活的樂趣,就是看文學書。現在流行的是傷痕文學,雨后春筍般出來這么多雜志,全買是買不起了。看來,我今后得優中選優,只買《人民文學》了。”米粒說。
三個人在各自回家的路口道別,米粒回到自己家。懷淑蕓正要出去,她拉米粒到一邊,悄聲說,
“米粒,我給你洗干凈的衣服都放在床上了,一會你想著換上。考大學的事情你別有壓力,如果你考上大學了,我接咱爸退休的班去機務段。如果你考不上大學,也別灰心,你接咱爸退休的班去機務段,姐繼續待業。沒事的,姐和他們出床子賣服裝。”
“嗯。”米粒說。徐蘭芝告訴米粒,
“你等一會,飯要過10多分鐘才好,不會影響你下午上課的。”
“不著急。”米粒答應著,拿起一本《三國演義》和一份報紙,實際上看的是《三國演義》。每當徐蘭芝進屋,米粒就用報紙遮掩,裝出認真看新聞的樣子。徐蘭芝看米粒不自然,也沒有多想。
米粒的家庭氛圍還是比較寬松的,特別是對米粒,從不要求他必須怎么樣,一定怎么樣。懷天安慈愛和藹,從來沒有打罵過米粒。徐蘭芝只是在安全上,對米粒要求高。必須確保沒有任何安全隱患,沒有任何安全風險。安全第一,這是米粒家的底線和紅線。至于米粒的學習,懷天安和徐蘭芝依舊延續從小到大一貫的做法,不操心,不干預,不強求,盡力就好。
米粒也確實沒有讓懷天安和徐蘭芝失望,在安全問題上,不越雷池一步。活動的自由度小,但學習的自由度大。正由于活動的自由度嚴重受限,讓米粒有大量的時間寫作業。基本的、常識性的文化知識都還掌握。在同學當中,有相當的比較優勢。
米粒的學習特點是,課堂學習效果好。不管是聽懂還是沒聽懂,他能從始至終,眼神跟隨老師眼神,思維跟隨老師思維。米粒的差距是,放學回家后,寫完作業了事。不預習,不復習,不拾遺補缺,不舉一反三,不鉆研難題,不鉆研拔高題。米粒對學習沒目標,對高考沒目標,對未來沒目標。
米粒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文學愛好上,他熟讀《古文觀止》,背誦經典宋詞,看文學名著,瀏覽文學雜志,抄寫名言警句。當然,他的這種愛好,只是走馬觀花,浮皮潦草。文學對于他,就像沙漠里的綠洲,就像黑暗中的燈塔,就像干涸已久的土地,接納酣暢淋漓的及時雨。他只是喜歡,沒有系統,沒有專攻,隨意性強,不求甚解。
但當時的就業形勢并不樂觀,是以人才屬性確定未來前途,高考定分配。如果學習好,考上大學、大專或者中專,畢業分配就有了著落,可以去機關,或者比較好的企事業單位。如果學習不好,沒有考上任何學校,就面臨三種選擇:要么復讀重考大學,要么待業自謀生路,要么等父母退休接班。
經濟發展與社會發展的現狀,不可能給每個中學畢業的學生,都提供一個稱心如意的工作機會。學生年少不更事,家長卻考慮多多。高考臨近,徐蘭芝對米粒有了期待,畢竟米粒的學習基礎尚可。她開始每天專門給米粒加餐,多煮一個雞蛋。
徐蘭芝第三次從廚房走進屋,米粒看書實在是太入神了,遮掩已經來不及了。徐蘭芝看米粒動作慌張,她掀開報紙,露出下面折疊翻扣的《三國演義》。徐蘭芝先是一怔,而后頹然坐下,悲從中來,淚水噴薄泉涌。
“媽媽,你別這樣!”米粒猝不及防,怎么也沒有想到徐蘭芝這樣傷心。
“媽,你別哭,有話你就說。只要你不哭,你要求怎么樣我都答應!”米粒輕輕搖動徐蘭芝的胳膊,徐蘭芝止住了哭泣,
“我生了6個孩子,一心盼著能出個大學生。你大姐和四姐,努力了,但實力不夠,只考上中專。你基礎最好,能力也強,是我唯一的希望!本應該爭分奪秒,全力沖刺,圓媽媽的夢想。可現在,距離高考只有不到90天了,你還有閑心看小說!你喜歡文學我不反對,等你將來考上大學,你怎么喜歡都可以。你這樣下去,我的夢想就都落空了!我真憋屈!”徐蘭芝又悲痛地哭了。
米粒見不得徐蘭芝難過,認為徐蘭芝說的有理,是自己不懂輕重緩急,做得不妥。他已經下定決心,按照徐蘭芝希望的那樣做,又覺得當下,是要讓徐蘭芝停止哭泣。
他想擠出幾滴眼淚,但現在不比兒時,擠了又擠,還是擠不下來。他看徐蘭芝,那哭泣,是失望透頂、痛徹心扉地哭泣。他見不得徐蘭芝哭泣,尤其不允許徐蘭芝因為自己不懂事這樣哭泣。他強烈自責,認為自己的行為不能原諒,他兩行熱淚倏然流下,他堅定地對徐蘭芝說:
“媽,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考上大學!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