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想起了不少往事。

十四歲初見郄楠，那會兒的秦朝暮正是叛逆，頭發剪的亂七八糟，煙熏妝非主流打扮。

而十七歲的郄楠卻是斯斯文文，帶著一副眼鏡，朝著秦朝暮友好的笑。

那個笑，令秦朝暮第一次亂了心跳。懷春的少女，總是相信一見鐘情的。

“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哥哥？”少女笑的心神蕩漾：“是情哥哥吧？”

初次的見面，少年便被羞紅了臉頰。

從那以后，秦朝暮多了一個令人羨慕的學霸哥哥。

雖然不在同一所學校，幾個不良少女卻會逃課陪著她去見郄楠。

所有朋友都知道，秦朝暮喜歡她的學霸哥哥。

可是暗戀總是美好的，原來那個學霸哥哥，心底也有一片柔軟，他早就有了愛戀。

那是之后的第二年，郄楠高考落榜，那個女生去了京都大學，而郄楠只能復讀。

原本以為機會來了的秦朝暮日日陪伴，換來的不過只是冷淡。

那個眉眼帶笑的郄楠，只會讀書。對于秦朝暮的種種殷勤，只是視而不見。

即便在同一所高中，也仿若隔了千山萬水。

秦朝暮高中時候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追求者也有幾個。所以，總以為自己能夠打動那人，殊不知，也不過只是自己的臆想罷了。

高二的那年，郄楠如愿考上了京都大學。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令全家都在慶祝，只有秦朝暮一人失落。

秦朝暮去了酒吧，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喝的爛醉，郄楠竟然找到了她，秦朝暮趁著酒勁勸郄楠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也是失態了。

借著酒勁，秦朝暮撒潑不愿回家，就近開了一家賓館，原以為會很難做到的事情，卻發生的順理成章。

秦朝暮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少年，卻也永遠的失去了他。

少年沒有一句告別，去了京都。

秦朝暮苦笑，這也就是自作自受的報應吧，一廂情愿，只能愿賭服輸。

可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十七歲懷孕，不敢告知母親，跟著朋友湊了幾千塊錢做了流產，同樣沒有一句告別，背井離鄉。

心里有多痛的，大概就是心如刀絞了吧。

兩年來的磕磕絆絆，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不恨郄楠，只恨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執拗到令人厭惡。所有的一切也不過只是自作自受。眼淚的滑落，浸濕了枕頭。

秦朝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早上洗臉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眼睛是腫的。

化上精致的妝倒是遮掩了面上的憔悴，不得不感嘆化妝品的厲害。

穿著一身暗紅色長裙，搭配半高的高跟鞋，倒是顯得有些姿色。對著鏡子照了照，紅唇勾起一抹笑，還有些風情萬種的滋味。

活動現場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秦朝暮被安排早些到場，倒是沒有去店里。

莫子喬早早的就到了現場，打量著秦朝暮的裝扮，點了點頭：“你去跟禮儀們一起負責簽到。”

秦朝暮點了點頭，有點不情愿，但還是得去。

負責簽到的幾個，都是公司里重量級美女，秦朝暮的身高，與她們是有些不相稱的。畢竟一米六三的個頭即便穿上五公分的高跟鞋，也才堪堪與她們的凈身高一樣。

秦依雅有些鄙夷的看著秦朝暮，語氣淡然，卻夾雜著譏諷：“也不知是什么后臺，總愛混在我們中間。”

剩余的幾個美女竊竊私語，偶爾傳出幾句不好聽的言論，秦朝暮也只當做沒聽見。

她來公司才一年，這種大型的活動出席了三次，確實有些過了。

今天的活動人挺多的，簽到臺有些忙不過來，卻還有不少客戶調侃禮儀們，要手機號，要微信的不在少數。

即便多次拒絕，還是有人鍥而不舍，甚至還有要合照的。

忙到了接近下午三點，秦朝暮都沒來得及吃飯。

劉耀拎著不少外賣給她們送餐，秦朝暮也不好拒絕的接下。

“你今天很漂亮。”劉耀冷不丁的話，令秦朝暮恍了恍神：“她們都很漂亮。”

秦依雅在一邊輕笑：“劉耀，你就夸秦朝暮，把我們這群美人都當看不見啊。”

劉耀撓了撓后腦勺：“不是，你們也很漂亮，只不過秦朝暮很少打扮，今天一打扮，格外漂亮。”

秦朝暮感覺頭頂有烏鴉飄過，感覺劉耀就是給她招黑的。

吃完飯站起身，腳腕有些疼，站了大半天，估計磨腳了，站起來時候晃了晃身子，劉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秦朝暮。

秦朝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謝。

劉耀卻是盯著秦朝暮腳腕上的紅印道：“你腳腕磨破了。”

秦依雅眼神鄙夷：“沒錢也該買點好的鞋子，在這裝可憐給誰看呢！”

秦朝暮垂頭不語，她確實是沒錢的。

劉耀頓了頓道：“現在簽到的人少了，我跟經理說一下，你就別去了。”

秦依雅身后的汪晨曦瞅了瞅秦朝暮，語氣附和：“秦朝暮，你這么嬌貴的身子就別去簽到了，看把劉耀心疼的，一會磨出血了，莫經理還以為我們排擠你呢。”

劉耀這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秦朝暮貌似被排擠了。

秦朝暮抿了抿嘴唇：“好，等會我去試駕場。”

劉耀見幾人都走了，才道：“我看她們好像都挺排擠你的。”

秦朝暮輕笑：“如果你不開寶馬來咱們車行，你也會被排擠。”

笑貧不笑娼的時代，沒錢偏偏又長得招搖。

劉耀卻是顰眉：“同事們待我挺好的。”

秦朝暮沒再搭話，換回一身工作服，往試駕場走。

林蕓蕓見著秦朝暮有些驚疑：“朝暮，你不是負責簽到的嗎？”

秦朝暮解釋：“那邊不忙了，我過來這邊看著點。”

林蕓蕓也沒多說什么，但是對著秦朝暮的態度有些冷。

林蕓蕓就是這種人，忽冷忽熱的，讓人有些尷尬。

見一位試駕的客戶在招手，秦朝暮上前微笑著殷勤服務講解。

巧的是，這位就是那個拉著秦朝暮要合照的客戶。

“嘿，我好像見過你。”男客戶大約有三十歲的樣子，肚子有些大，項間一根很粗的金鏈子，領口被扯開，一身休閑西服穿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他的情緒很是興奮。

秦朝暮淡笑：“我們在簽到的時候見過。”

“那你還挺忙啊！又是負責簽到，又是來這邊服務試駕。”

秦朝暮搖頭：“這是應該的。”

男客戶拿手扇了扇臉頰的汗：“這么辛苦工資高嗎？”

秦朝暮語氣清淺，依舊微笑：“還行。”

“既然是你負責我，那我也不麻煩你了，就訂這輛了，要頂配。”男客戶很豪爽。

秦朝暮有些詫異，還不待懷疑間，就聽那男客戶又道：“我還有幾個朋友要買車，我給你介紹過來，但是你得請我吃頓飯吧！”

秦朝暮：“…………好說好說。”

“那行，你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吧，或者微信也行。”

秦朝暮：“…………”

“怎么了？有問題嗎？我都給你介紹客戶了，你這都不愿意？”

秦朝暮繼續微笑：“好的。”

留完號碼，男客戶還算滿意，在秦朝暮領著往簽單處走的時候，大手總是有意無意的觸碰秦朝暮的臀部。

秦朝暮感覺有些惡心，不動聲色的跟客戶并排走。

“你走前面，我跟著就行。”男客戶瞇著眼睛笑了笑。

秦朝暮只感覺憋著一口氣，心里的難堪被無限放大。

走到林蕓蕓附近，林蕓蕓看著秦朝暮在跟客戶簽單，覺得心里有些惱，她累了快一天了，也不見幾個客戶有意向買車，這秦朝暮剛過來就要賣出去一輛，心里還是不平衡的。

見那男客戶簽完字，手還有意無意的觸碰秦朝暮，林蕓蕓當下就覺得抓到不得了的新聞。

待男客戶走了，林蕓蕓神秘兮兮的朝秦朝暮問道：“你該不會為了賣車，都做這個了吧？”

秦朝暮無語，語氣淡淡：“沒有。”

林蕓蕓卻是用胳膊肘懟了懟秦朝暮：“這有什么，咱們公司這樣做的小姑娘又不少，告訴我也沒什么。”

秦朝暮顰眉：“我沒有。”

林蕓蕓呵呵一聲，表示自己不信。

秦朝暮沒理，直接走開了。

接下來就只有記下了幾個有意向買車的客戶，直接簽單的沒有。

累了一天，回到家擼了擼貓就睡了。

只不過第二天到了車行，就感覺不對勁。

許多人看自己的眼神直接從無視變成了不屑。

這一宿發生了什么？

去茶水間倒水都能聽到竊竊私語，只不過秦朝暮一走過去，大家都禁了聲，然后看秦朝暮的眼神，都跟見著了垃圾一般。

秦朝暮也無所謂，打了水就出去了。

“真是個狐貍精，怪不得莫經理護著她，估計真跟莫經理睡了呢！”

“別看她平時一聲不吭的，還真有手段。”

“這種不說話的人，心思最重了！”

“…………”

隱隱約約聽到這些話，秦朝暮覺得有些無語，大家都是出來上班的，用得著這么排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