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出租車，秦朝暮率先上了車。
朝著坐在地上的郄楠冷聲說了一句：“你要是想在這里凍死，就繼續坐著。”
司機有些詫異秦朝暮的說辭，勸解了一句：“小姑娘，你男朋友喝多了，諒解諒解，小兩口……”司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朝暮打斷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司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自己下了車去攙扶郄楠。
郄楠這次沒有推開，步履蹣跚的上了車。
司機是個熱心的大叔，還勸解了郄楠兩句：“小伙子，快過年了，高興喝酒也正常，但是也不能喝太多。”
郄楠沒說話，只是醉眼朦朧的瞥了秦朝暮一眼。
車速緩慢的行駛在街上。
秦朝暮覺得有些頭疼，腦子里混亂一片。
郄楠倒是安靜了，將手肘擱在車窗上撐著腦袋。
秦朝暮側目，這才發現，郄楠的眼鏡片都碎了幾道裂紋。
經過一個小區時，郄楠突然又鬧騰起來。
“停車。”
司機大叔沒有聽清，問了一句：“小伙子，你說什么？”
郄楠敲著車門，語氣暴躁：“我說停車！”
司機無奈的在路邊停了下來，原本秦朝暮不想理郄楠的，但是看他腳步蹣跚的要橫穿馬路，飛馳的汽車從他身邊驚險擦過，秦朝暮只感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給了司機車費，便也匆匆下了車。
不過秦朝暮沒有再說話，只是護著他過了馬路。一聲不吭的跟著他。倒是想看看這貨還要干什么。
郄楠靠著小區的垃圾桶吐的昏天黑地的，然后狼狽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借著昏黃路燈的路燈，竟然能隱約看到他在哭。
秦朝暮不知道郄楠經歷了什么，到底又是為什么會變得這般陌生。
她就是冷著臉，靜靜的看著郄楠，帶著一絲嘲諷，和莫名的快慰。
郄楠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抬眼看秦朝暮：“我變成這樣，你開心了？”
秦朝暮掀唇輕語：“你變成這樣，跟我毫無關系。”
郄楠哈哈笑了，語氣里帶著哭腔：“秦朝暮，你就是個賤.人，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現在這樣！我跟喬易茗原本該結婚了，就是你！你毀了我，毀了我！”
秦朝暮沒有理會郄楠的歇斯底里，一直都是靜默。
晚間很冷，秦朝暮覺得自己都快凍僵了。
“你如果要這樣待著，那我就走了。”
郄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朝暮，曾經那么討好他的人，原來也變了神情。
嘴里不免吐出惡毒的話：“你們女人變臉還真是快。以前那么賤的求著我多看你一眼，現在，呵……”
秦朝暮冷笑：“沒有誰規定要一直喜歡你。”
郄楠無言，良久才說出一句：“滾吧。”
秦朝暮很生氣，但是一直憋著沒有說話。
郄楠見秦朝暮沒有動作，瞪著她又是一句：“我說叫你滾啊！”
秦朝暮這次腳步頓了頓，扭頭就走了。
她是好脾氣的人，但不是沒有尊嚴。
見秦朝暮離開，郄楠索性躺在地上，呵呵直笑，笑的悲涼，笑的譏諷。
秦朝暮并沒有走遠，而是在拐角處蹲下。
抽了兩支煙才平靜了內心的翻涌。
接了母親的電話，報了平安，心里難受的不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就是覺得堵得慌。
夜風很大，也冷的刺骨。
閉了閉眼睛，腦子里一片混亂。
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管躺在路邊的郄楠。
時間過去了很久，秦朝暮還是耐不住了，大過年的，不可能真的對他不管不顧。
秦朝暮感覺腿腳都麻木了，亦步亦趨的趕到郄楠身邊。
郄楠就那樣躺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流浪漢，狼狽至極。
秦朝暮抬腳踢了踢郄楠：“鬧夠了沒有。”
郄楠迷夢的睜眼看了看秦朝暮，又出聲冷笑：“不是走了嗎？”
秦朝暮沒理他的譏諷：“你走不走。”
郄楠想要起身，卻因為沒有力氣又跌了回去。
秦朝暮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伸手扶住他。
這次他老實了，任由秦朝暮攙扶。
打了一輛車，去了就近的診所。
郄楠不再鬧騰，任由大夫擦藥，掛吊水。
老實的像是個木偶一般。
秦朝暮靜靜的陪在一邊，夜里的診所很安靜，只有一兩個人在忙。
秦朝暮百無聊賴的翻著手機，恍然間聽到郄楠說了一句：“對不起。”
秦朝暮詫異，翻著屏幕的手指頓了頓，頭也沒抬的說了一句：“不用跟我道歉。”
郄楠嘴唇動了動，情緒很平緩：“其實我一直恨你的。”
秦朝暮回道：“彼此彼此吧。”
“如果不是你不斷招惹我，我就不會亂了心，我就不會和易茗分開。”
秦朝暮差點氣笑了：“你什么時候亂了心了，我在你心里有過漣漪嗎？”
郄楠抬眸正視秦朝暮：“有的，我的成績從來不會那么糟糕的。”
“你知道那晚為什么我會跟你發生關系嗎？我在報復，報復你讓我復讀一年，可是……”郄楠苦笑：“最后報應的是我自己。”
秦朝暮沒有說話，是誰的錯？她愛的癲狂，他年少輕狂，最終不過只是怪一句年少無知。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秦朝暮輕語。
郄楠沒有說話，抬眸看了看頭頂的點滴，一滴一滴的輸進血管，冰涼冰涼的。
“別再為莫子喬傷心了，你們不合適。”
秦朝暮點頭：“我知道。”
郄楠不再言語了，時隔兩年，他們之間，也就只剩下沉默了。
凌晨三個點多，兩人才到了家。到家時候，家里依舊亮著燈。
父母正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憂色。
秦朝暮回了臥室，外面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反正，責問是少不了。
抱著肥喵坐在床頭，聽著外面繼父一句一個沒出息的東西。
原來，一直都是慢條斯理的繼父，也會發火。
一直沒有聽到郄楠的聲音，只有母親勸慰的出聲。
良久，一切歸于平靜，天都快亮了，秦朝暮卻是睡不著，總感覺空落落的。
腦子里閃過很多人的臉，有年少意氣風發的郄楠，也有渣男劉耀，還有沉穩柔情的莫子喬。
最終秦朝暮自嘲的笑了笑，感嘆了一句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