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兒，你來這里多久了？”

一個少年蹦蹦跳跳的跑到男人面前：“報告師父，恒兒今年十三歲了，來氏於山也十三年了。”

“小鬼頭，師父有點事情需要下山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好啊，師兄師姐們都能獨自下山了，恒兒還一次沒下去過呢。”少年拉著男人的衣角，一臉陽光的笑著。

“嗯，快回去收拾行囊吧，天氣冷，記得穿厚一點。”

“知道啦，師父你也是。”

少年開開心心的去收拾了行囊，隨男人一起下了山。

山下的風光不比山上，到處都是草木凋敝的景色，路上也沒多少人，大雪把每個角落都染成了銀白色，這種和氏於山不同的景色也是別有一番樂趣，少年蹦蹦跳跳的踏著吱吱呀呀的雪花，開心的不得了，這次的出行很快就要結束了，可少年明顯一副沒有玩夠的樣子。

“師父，我們就再呆一天嘛，就一天！”

“哎呀，真是拗不過你，那就只能再呆一天了？不能耍賴。”

“謝謝師父！”

少年答應后就一溜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吃晚飯的時候也沒有回來。

一個哭聲打斷了至恒回去的腳步，因為天色有點暗了，他四下尋找才發現了哪里傳來的哭聲。

那哭聲很是悲涼，聽起來撕心裂肺。

一個小小身影坐在墻角，水汪汪又紅腫的眼睛十分可憐，而且還不停的發抖，小家伙身邊躺著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少的可憐，她腳上光著，已經凍的流血，長發也被剪去，破舊的褲子根本蓋不住腳踝，她蜷縮成一團，胳膊彎曲的樣子像是在抱著孩子，而那個小家伙，皴裂的小臉上滿是冰冷的淚水，脖子上裹著辮好的辮子，身上幾層破舊的衣服也不合體，腳上穿著一雙女人的鞋子，里面塞著破布取暖。

小家伙不顧天寒地凍的抱著女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暖，嘴里不停的哭喊著“娘親。”

可是女人緊閉的雙眼卻不曾再睜開，女人死在了睡夢中，夢中她還抱著自己的孩子，身上所有能取暖的她全部給了孩子，自己在睡夢中被活活凍死。

“娘親……”小家伙看起來也不過三歲左右，如果這樣丟在這里，早晚和他的母親一個下場。

從不知人間冷暖的至恒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在這么冷的冬天還在外流浪，他上前握住小男孩的手，把他的手和他母親分開捂在自己溫熱的手心里：“你娘親已經死了，你跟我走吧。”

“不要，不要……我要娘親……嗚嗚……”小男孩的手已經冷的不能自控，但還是掙扎著要去抱地上的女人。

至恒一把把小男孩抱到自己懷里，又冷又餓的小家伙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更加大聲的哭喊著要娘親，他趕快背過身不讓小男孩再看那個凍死的女人，強行把小男孩抱回了客棧。

他的師父看到至恒回來，正準備開口說教，卻發現他懷里抱了一個哭泣的小家伙。

“師父，救救他吧，他快凍死了。”至恒一臉難過的看著師父，很是心疼這個小東西。

“這是……”

“他娘親已經凍死了，我不管他的話他肯定也會被凍死的！”

師父接過小男孩查看情況，發現情況確實不怎么好，難得至恒有這份心性，怎能留這孩子凍死呢！

師徒兩人帶回了這個小東西，給他取名為“久”，想必他的母親也一定希望他活的長長久久吧。

轉眼就是十二年過去，當初那個臟兮兮的小家伙已經變成了淘氣的小師弟。

“哼，不跟你比了，師兄都讓著我，你都不肯讓我！”女孩子氣呼呼的說到。

“別生氣嘛，看我給你找到了什么？”男孩做了個鬼臉從身后拿出了一朵非常漂亮的雙色花，如翡翠般透著晶瑩的光澤。

“哇，這是寶玉蘭，聽說只生長在懸崖峭壁上，你怎么找到的？”女孩驚喜的接過花朵，愛不釋手。

“師妹喜歡就好了嘛，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每天都摘給你。”

“謝謝久師兄，快幫我戴上，我去氣死那些看不起我的臭丫頭。”

“師妹，你戴上這花真好看，嫁給我好不好？”男孩開心的問到。

女孩思考了一下：“我要是嫁給你的話，你就每天都給我摘寶玉蘭嗎？”

“當然了，只給你一人摘。”男孩挺起了胸膛，看起來也是個小男子漢了。

“那我答應啦！”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去找人炫耀去了，而男孩留在原地開心的不得了。

女孩正準備跑到后堂，卻被人叫住了：“莫兒，你要去哪兒？”

“爹，爹你快看我頭上戴的什么！”女孩興高采烈的跑過去炫耀起來。

“喲，莫兒武功精進不少啊，居然都能采到寶玉蘭了。”

“才不是呢，是久師兄給我的，好不好看？”女孩拉著男人的袖子求夸獎。

“是小九啊……這孩子還真是……”男人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到。

“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去炫耀呢！”

叫莫兒的女孩跑掉了，而男人的面色卻有些凝重。

夜晚，已經長大的至恒被師父叫到了房間。

“師父，您找我？”至恒行禮后問到。

衛師父面色不是太好，這讓至恒不禁聯想到那個小師弟是不是又淘氣了，但衛師父開口卻問到：“恒兒，你告訴為師，能采到寶玉蘭需要什么層級的功力？”

至恒想了想，回答到：“需要到寶契吧。”

“那你現在功力到何層次了？”

“哦，剛剛突破寶契，達到人絕。”原來師父是沖著自己來的，這讓至恒微微松了口氣。

但是衛師父的臉色還是沒有一絲好轉，繼續問到：“那你是何時達到寶契的可還記得？”

“好像……也就是三年前吧。”

“嗯，你的天資已然非常不錯了，為師達到寶契的時候，都已經是三十歲了，你本來也是可以委以大任的弟子，但是現在……恐怕有人要讓你地位不保了。”

“呵呵，師父真會說笑，就算有人能超過我，也很正常吧，再說都是為我們氏於山門，誰不都一樣么。有比我更優秀的弟子，師父應該高興才對呢。”至恒呵呵笑到，完全沒察覺出來師父語氣的含義。

衛師父看得出來至恒心性良善，沒有什么心計，也不好再說什么：“嗯，說的也是，不過……你也不可放松啊。”

“嗯，弟子一定會更加努力的。哎，不過……師父您說的這么優秀的弟子是誰啊？我也很想見見，說不定能一起進步呢。”

“就是你的九師弟，他日你若修習到一定境界，師父便將合璧劍訣傳于你，可不要辜負為師的期盼啊。”衛師父囑咐到。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師父了。”

第二天，至恒拿了好吃的找到了至久。

“九師弟！”

“三師兄！”正在練功的小至久快步跑了過來，直奔他手中的好吃的：“哇，三師兄又給我帶好吃的，你對我這么好，師妹都要嫉妒了。”

至恒坐下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小師弟，自己也高興起來：“你知道嗎？昨天師父跟我夸你，說你進步神速呢，說以后我們到一定境界后就傳我們合璧劍訣，怎么樣？開不開心？”

“真的嗎？我對合璧劍訣早就覬覦已久了。”

“怎么說話呢，我看你剛剛練功，什么時候已經突破到寶契了居然不告訴我！”

“嘿嘿，我還想等到超過你之后再告訴你呢。”

“你這小子，還跟我玩神秘，以后不許瞞著我啊？”

“嘿嘿，知道了，這剩下的東西，我也給師妹留著，她也很喜歡吃這個的。”小至久把東西小心翼翼的包起來，生怕磕壞了。

“什么時候你對我能有這么好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師兄，你跟師妹爭什么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師妹昨天答應嫁給我了。”至久得意的仰起下巴笑到。

“你這臭小子，才幾歲就想著要娶師妹了。”至恒驚訝到。

“嘿嘿，我這叫先下手為強啊，師兄你沒機會啦！”

“你這臭小子，說什么呢！”

至久一下彈起來躲過了至恒伸過來的手。

“你還敢躲！”至恒也站起來去追他，非要教訓這口無遮攔的臭小子。

“哈哈，你打不著！”

小至久的身影非常靈動，動作心法都非常純熟，看來他達到寶契也不是近期的事情了，幾番追逐下來，至恒這達到人絕的功法也沒討到什么便宜。

打累了，兩個人一起躺在云臺上休息，至恒嘆到：“你是不是最近又沒好好看心法？”

“這都被你發現了，還是你一直偷窺我！”

至恒抬起胳膊肘狠狠砸了他的胸口一下，這下至久沒有躲開，倒吸一口冷氣，至恒說到：“這還用得著偷窺你，你明明已經把寶契都運用自如，甚至都有些超脫，但是卻沒到人絕，不是沒好好看心法是什么？”

“師兄就是師兄，不服都不行。”至久嘆了口氣，“師兄也得加油，不然我可不會等你哦。”

“你等著，師兄總有超過你的那一天！”

冬天到了，寶玉蘭也都枯萎了，小至久來到師父的房間輕輕敲門。

“進。”

至久行了禮，有點緊張到：“師父，弟子……有件事想告訴您。”

“哦？是你突破寶契的事情嗎？”衛師父有點好奇的放下書看著他。

“不是……是別的事情，和師妹有關。”

“嗯？莫兒這丫頭又淘氣了嗎？”衛師父臉色有點無奈，似乎也對自己的女兒束手無策。

至久趕緊否定到：“不不，不是這樣，就是……我想跟師妹提親，不知道師父……”

衛師父嚴肅的看著這個少年，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樣的事情，他想了一會兒直接拒絕了至久的請求，理由是莫兒年紀尚小，暫且不論婚嫁。

“可我真的很喜歡師妹，我可以等的，只要師父應允，我什么都可以做！”

看著少年認真的表情，衛師父也不忍心抹殺他的希望，他思索了片刻，認真的看著至久問到：“你什么都肯為她做嗎？”

少年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如果你真的想娶莫兒，可是要拿出一點誠意，而不是說說就可以的，你明白嗎？”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衛師父笑了笑，說到：“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我需要你拿出一件特別的東西來作為莫兒的聘禮，這件東西不需要多貴重，但是不管是對于你還是莫兒來說都要有很重要的意義，至于你能不能做的到，就要看你的心意了。”

少年一時間陷入了沉思，畢竟他還沒有思考過這樣的事情，他思考了很久，抬頭對衛師父說到：“我愿意，只是……需要師父應允我下山。”

“這個不是問題，你的功力已經有所成就，只是你還年輕，做事莫要沖動，三思后行，明白嗎？”

“嗯，多謝師父。”少年叩謝了師父后，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看著少年已經如此有自己的想法，衛師父心里多少也有些安慰，以后他留在氏於山的話前途也是無可限量，怕就是他若太有想法的話恐怕不好管束，如果他能和自己的女兒成婚，也算是對他有了約束，不算是件壞事，前提是需要莫兒也同意。

第二天，至久就收拾了行囊準備下山了，莫兒也來送他。

“小師兄你真的要下山呀？”莫兒雖然經常跟著至久胡鬧，但還是挺不舍得這個小師兄的，畢竟他對自己非常好，他走了的話就沒人任她欺負了。

“師妹你好好等著我，等著師兄回來娶你哦！”他捏了下莫兒的小臉，也是很不舍得。

一旁的衛師父看著小少年的依依惜別，更加覺得這不是一個壞的決定。

“我會盡快回來拿著天下最好的東西送給你，不過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就要拜托三師兄照顧你了，他可沒我這么好欺負，所以你要委屈點了。”

至恒不滿到：“我什么時候欺負師妹了，你小子！走吧，我送你下山。”

至久跟著至恒，第一次踏上了下山的旅程，而且是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