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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魂煞(4)

  • 天命銘
  • 閃了老腰
  • 3140字
  • 2019-09-09 23:11:42

怪物嗤嗤地笑了,它蛻去了人類的外皮之后,現(xiàn)出了拼湊而成的身體,年老的、年幼的,各種不同的形貌以完全不協(xié)調(diào)的方式合在一起,連發(fā)聲都帶著難以分辨的混響,令人作嘔。

無魂尸失去心魂后,必須以其他生魂為食,來補(bǔ)充自身的空缺。然而他人的魂魄終究無法代替自己失去的部分,也無法盡數(shù)消化融合,久而久之,它們的力量不斷聚集、不斷膨脹,同時能量損耗也不斷擴(kuò)大,進(jìn)食也會更加頻繁。

這每一個聲音、每一塊形狀背后,都是一個被活活奪取魂魄的生命。

“就憑你們兩個嫩牙子,還想攔住我?”它用看待食物的眼光看著這兩個年輕人。

青池覺得自己正在被一股冰冷的怒意由內(nèi)而外地凍結(jié)。她橫眉問道,“就是你,嫁禍于我?難道……是因為我要通報那個魂煞?”

“哈哈,區(qū)區(qū)口糧,問題還真多!”怪物舔舐著歪斜的嘴唇。“那魂煞原本是個可以為我遮掩形跡的幌子,我怎么會讓你多嘴?當(dāng)然我也用不著自己出手。那邊的傻瓜,隨便說幾句,就趕著去了,哈哈。”

“大膽妖孽!”阿棠終于意識到老菜頭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而且自己被妖怪當(dāng)了槍使,險些傷及無辜。“你何時替換了老菜頭?”

“哈哈哈……小少爺啊。”魂煞變了聲音,有一瞬間仿佛真的是那個木訥干癟的老人,連語氣都惟妙惟肖。“你們何曾注意過老身呢?上個月我母親病重,但為了不耽誤祭典,甚至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

魂煞揮舞著手中那張被反復(fù)摩挲的信件殘片。這根本不是一封新信,而是一個卑微的期待,最終被龐大森嚴(yán)的祭廟系統(tǒng)碾壓成了無聲的苦痛。那信函的外封已經(jīng)被魂煞的利爪撕碎了,任阿棠如何回憶,都記不起那個侍奉他們多年的老菜頭的真名為何。

“最后一個能夠辨認(rèn)我、呼喚我的人,都不在了。”那老人的聲音在魂煞的黑霧中翻滾。“哪里輪到你來假惺惺地為我伸張正義!”

“阿棠,別分心!”

與魂煞對峙的女孩彌漫著一種駭人的冰冷。她話音未落,那怪物便伸爪向她攻來。

青池微一傾身躲過,步法卻無法蕩開太遠(yuǎn)。“喂,這種怪物,要怎么對付?”

臉色青紅交接少年終于回神,快速捏起了法式,身子卻止不住地發(fā)抖。“我只能暫時將他拘在這里。但是尋常攻擊對它是不管用的!這種……食了多人的無魂尸,至少要清凈靈氣才能凈滅。”

青池邊聽邊調(diào)整著動作,堪堪避過了第二次攻擊。魂怪比她身形幾乎高大一倍,看似動作笨拙,卻又十分柔韌,難以預(yù)測,連帶周身惡氣都有不小的殺傷力。青池手中的樹枝在幾番格擋之后,竟然就枯萎了。

她并未主修過格斗,此刻已完全是依靠身體的本能在躲避傷害。一股無名的惱怒沖上了腦——不是因為她戰(zhàn)勝不了對手,而是自己仿佛面對一個堤壩,使不出力,也沒有方向。

她仿佛又回到夢中那個無窮無盡的走廊,怪物在她四周橫行,而她只能一味地奔逃。

無數(shù)影子掠過她的腦海。人類的身體太弱小了,一切“原本”不應(yīng)是這樣。

*

思緒掙扎之中,青池的動作慢了。但片刻的疏忽便是災(zāi)難。旋即背后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阿棠同時驚呼出聲。

青池緊忙抽開身體,疼痛像低溫的火焰燎過,傷口似乎不淺。只是那種冰冷的怒意漫了上來,連疼痛都顯得麻木。

躲避是沒有盡頭的,而且她的體力會先被耗盡。那令人作嘔的怪物仿佛擁有著不少刁鉆的技能,或許正是從吞噬的靈魂中習(xí)得。她仿佛在和數(shù)十人相對抗,卻難以摸清對方的行動邏輯。總之她失算了,這無魂尸比前夜墳地的魂煞更加難以應(yīng)付。

這無魂尸的狀態(tài)介于生靈和亡靈之間,不是單單用送葬儀式就能夠解決的。

疼痛和傷口令她的體力加速流失。她知道自己的機(jī)會不多了,也顧不得更多。“八方之風(fēng)。”她低聲喚道,“顯示你們的軌跡!”

屋內(nèi)煞氣濃郁,但此刻她的眼前好像突然開闊了。這一次不僅有閃光的軌跡,還能見到魂尸身上,仿佛也流轉(zhuǎn)著細(xì)小的綠光,在他體內(nèi)流淌搖曳著。

她來不及思考,也把某人的警告放在一邊,指間快速捏了一個風(fēng)團(tuán),對準(zhǔn)其中一道軌跡,向無魂尸發(fā)射而去。

那風(fēng)團(tuán)如常旋轉(zhuǎn)、呼嘯著,沒入了無魂尸的七拼八湊的軀體。

怪物似乎楞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青池預(yù)料中的爆破并沒有發(fā)生,反倒是那怪物的氣焰更盛了,煞氣更勝之前。

“哈哈,多謝多謝。”怪物深吸一口氣,“想不到還有這種送上門的精氣,是想求我饒你一命嗎?”

青池全身的血液都凝結(jié)了。她未曾料到是這種結(jié)果,不過歸根結(jié)底,她根本也不了解這個風(fēng)團(tuán)爆破的原理。

如同她根本不了解自身。

*

猝不及防地,怪物欺身而近,甩臂集中了她。她雖然強(qiáng)扭身體,仍然被余力擊飛,撞到了后墻。

“老大!”

她從墻壁滾下,才撐住身體,但那怪物后發(fā)已至,陰慘慘地一笑,對她低聲說道,“你陰氣旺盛,還能在煞氣中行動自如……都說我們是貪戀人世的亡靈,可是你呢?不過也是個掙扎的死者罷了!”

在她與阿棠之間,怪物是最不將她放在眼里的。不僅因為她瘦小,而是未經(jīng)修行之人,身法再好也抵御不了煞氣。尋常人被魂煞擊中,頃刻間就會被煞氣污染,失去精力,只能等死。然而她不僅能夠行動,還釋放了古怪的一擊。

怪物一剎間覺得有些滑稽,自己之前所說的“陰氣旺盛”似乎并不是“嫁禍”,這女孩怕不也是一個黑暗的同類,只是掩藏更深、偽裝更好,連她自己也難以察覺。

*

阿棠的氣息正在逐漸微弱。青池咬緊了牙關(guān)。她背抵著墻面,也就是少年司祭結(jié)界的邊緣,能夠清晰地感應(yīng)到維持結(jié)界的靈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正在透支施術(shù)者的生命。

這個認(rèn)知令女孩十分驚詫。她雖然比那少年更加能打,卻是打不過就跑的類型,絕不會戀戰(zhàn)。

“阿棠,你老爹什么時候到啊!”

“老大,之前誤會你,實在對不……住。”阿棠用秘音傳聲給她,并且終于道了一聲歉。這個驕傲少年放下一切的道歉,令青池浮出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打不過就跑唄,不丟人,為什么死撐著?”

少年苦笑。“我與你不同。作為司祭,我身后……無路可退。這怪物不止要滅口,還打算將我們一起吞食。”

青池感到心驚,瞬間想通。“它扔了老菜頭的外殼,還騙你來襲擊我,根本是為了奪取你的身體!”

“沒錯!祭司的靈體是極大的滋養(yǎng),偽裝成我之后,它便能接近我父親……恐怕最終的目的,是要使得整個嵐溪縣祭廟都不知不覺地淪陷!”少年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尋常人根本無法抵抗。我的背后是更多弱小的人,也是一直支持、供奉我們的人,所以我決不能退縮!”

這個平庸但心氣高傲的少年,此刻語句如鐵。

“你知道么老大,我們?nèi)藗儏龋遣荒塥毣畹摹D恪呀?jīng)非常厲害了,我不該把你卷進(jìn)來的。趁現(xiàn)在快跑吧,你等我指示……給你開個小門。”

然而這幾句話的功夫,無魂尸已經(jīng)再度靠近了。它并不著急給他致命的一擊,而是饒有所思地看著她。

青池背后的手攥住了那樹枝。她知道少年魯莽任性,還有些虛榮,如今已經(jīng)怕得發(fā)抖,卻為著背后不相干的人,而比以往都要堅強(qiáng)。

“阿棠,還沒到最后的時候。”她扶著墻站起來。“你老大可還在呢。”

*

那重新站起來的女孩,仿佛一朵血池中盛開的青蓮,在翻涌的惡濁之氣中沉靜地綻開,也醞釀著無聲的暴戾。

魂煞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聽她漠然地說,“大膽狂徒,不知僭越,膽敢與我相提并論?”

這瘦小孩童的聲音并不大,但仿佛自高處隆隆傳來,震得無魂尸一陣耳鳴。她的語氣中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仿佛情緒都是一種施舍。

她背后的結(jié)界卻已瀕臨崩潰,爬上了了幾道裂痕。

但她并不在意這個危急的劣勢,也沒有把兇煞放在眼里。捏著手中的樹枝,她只是安靜地回想著。

“勝負(fù)已分。”無魂尸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釋放出更加劇烈的煞氣,試圖壓倒這女孩散發(fā)出的詭秘氣勢。“你們沒有時間了!”言罷,它試圖越過重傷的女孩向前沖去。這場戰(zhàn)斗同樣消耗了它的精氣,需要準(zhǔn)備盡早收割少年司祭的生魂和軀體。

“你們啊……還真是令人惡心……”女孩看穿它的意圖,喃喃地說。她橫在尸怪的必經(jīng)之路上,分毫不移,迎面舉起了樹枝。

濃郁的煞氣脫離了尸怪的控制,在她背后緩緩聚集。此刻的她,仿佛才是地獄中肆虐的惡鬼。

“向黑暗跌落的靈魂!”她在煞氣的激流中高喊,所有的煞氣都折服于那份威嚴(yán),“吾乃……此門之守衛(wèi),在此命令你!除非說出自己的名字,否則你無法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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