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明百無聊賴地在假山處尋了個安逸地兒,坐了下來:“這皇宮彎彎繞繞的,到處都是人,還不如我那青云巔來得安靜自在呢。”
白英上前笑道:“小姐,自從上次您從青云巔回來后,貌似變了不少呢。”
姬清明伸了伸懶腰,笑問:“哪里變了?”
白英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數著最近姬清明的變化:“第一,小姐現在提起青云巔的次數多了。第二,小姐幾乎每日都會見醫圣長生。第三嘛,就是小姐每每見著長生醫圣或是提起長生醫圣眼里、嘴上、臉上,哎呀,方正渾身都是笑。”
姬清明面色微羞,不自覺地伸手扶了扶額頭,辯解道:“出來久了,自然會想家。最近嘛,長生給我帶了一本有趣的畫冊,我喜愛看,內容也生趣,我自然歡喜。”
白英假裝相信的模樣,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呀,看來,白英是誤會小姐了。”
“那還用說。”姬清明一本正經地答道。
白英剛想笑,便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姬清明斂去面上的笑,起身。
腳步聲愈來愈近,不一會兒,假山轉角處,便出現一個白衣素裹的少女。
王靈兒一見姬清明,便愣在了原處。曾見姬清明,不過遠遠一瞥,只知姬清明身份貴重,容貌傾城。如今近處細看,這等容貌就連女子也不禁心生艷羨。
白英見她如此莽撞,擾了姬清明,不禁心生惱意:“你是何人?”
王靈兒聞言,才從方才的驚訝中緩過神來,作了一揖:“小女王靈兒,在此多有打擾,實屬無奈。今日再此,只想提醒一下姑娘,小心墓紫荷和長公主。”說著,又作了一揖,慌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便匆匆地跑開了。
白英回頭看了眼姬清明,道:“小姐,看來今日,注定不太平。”
姬清明淡淡一笑:“這天下何時太平過?明爭暗斗還少嗎?那所謂的太平只不過是陰謀與算計的隱形衣罷了,薄紗之下醞釀著的,不是美酒,而是殺戮。最可笑的是,這場游戲,執棋者與下棋者竟不是同一人。”
白英一臉疑惑:“那小姐,我們是不是應早點回去?”
“回去?回去作甚。這幾日在府里都快悶壞了,今日好不容易來個不怕死的,還不讓我解解悶?走,去遛遛。”姬清明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朝假山外走去。
白英嘴角抽搐,小聲嘀咕道:“跟在小姐身邊久了,心中的憐憫也開始泛濫起來,都開為那些惹是生非的人擔心了,這可怎么辦呀。”
說著,白英便上前追去,生怕錯過了什么有趣的事,畢竟自己也好久沒出府了。
姬清明和白英走后,王靈兒從遠處出現,慢慢地走了過來,坐在了方才姬清明所在的位置上,抬頭望向天空。
夜幕降臨,大殿外的空地上點起幾十個白色燈籠,將昏暗的大理石照亮。幾位王公大臣坐在靠前的幾張桌子上討論著先帝送靈以及新主登位之事宜。剩下的皇女以及大臣女眷們則坐在中間偏后的桌子前用餐。
姬清明方才因遇見墓下城的緣故,姍姍來遲。
就在經過墓紫荷的身邊時,墓紫荷竟將腳伸了出去。許是因為天色暗的關系,姬清明身子一傾,竟向祁之苑身上倒去。
祁之苑見狀,嘴角露出絲絲冷笑,手中的筷子竟有意無意地伸向正向她撲來的姬清明。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突然攬起姬清明的腰,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中。
“沒事吧。”長生面色緊張地檢查著姬清明的身體,見她無恙,便轉頭看向墓紫荷和祁之苑,面色陰沉。
大臣們見是長生,一個個都離席上前參拜作揖,以示尊重。
女眷們則一臉驚嘆地看著眼前這一雅人深致的絕色男子,無一不驚訝世間竟有如此容貌之人。
祁之苑緊張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上前一揖:“之苑見過醫圣。”
長生眸中滲出一絲冰冷,看了眼她桌案的筷子,冰冷道:“你想傷誰?”話落,祁之苑驚恐地看向眼前的長生,裝作一副無措模樣:“醫圣莫不是誤會了?”
長生不屑一瞥,看向墓紫荷。
墓紫荷見長生看向她,心下一陣激動。前幾次雖見過,可如今近身相望還是第一次,以前因隔著人群,不曾看過他的容顏,只是瞥見他的一方衣角罷了。現下如此近,他那絕色的模樣精致的五官無一不讓她沉醉。
祁之苑見長生手里牽著旁人的手,竟不顧身份地說道:“醫圣,姬清明如今已有婚約,您這般是不是,不太好?”說著,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羞。
墓紫荷聽罷,看向了長生,見他握著姬清明的手,心下止不住地生出醋意。但一想到待會兒要發生的事情,心里便開始暗喜起來。
祁之苑一語出,周圍的人皆為她捏了把汗。
在旁的墓下城面色微暗,上前牽起姬清明的另一只手,柔聲道:“明兒,我們入席吧。”說著,便欲拉著她往前走。
長生眸中染上幾分寒冷,看向墓下城。
墓下城假裝不解,上前一揖,笑道:“醫圣若是不嫌棄,可與我們夫妻二人一同入席。”
話落,長生面上的寒意更甚,夫妻二字深深地刺在了長生的心里。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切,大氣都不敢喘地站在原處。眾女眷則一臉妒色地看向姬清明,不悅地打量著眼前這舉世無雙的女子。
姬清明抬頭看了眼長生,面無表情地離開二人,在一不起眼的角落處,拂裙坐下。
“我們大周的風俗不像你們北域這般開放,只憑一紙婚書便可隨意稱呼夫妻二字,未免太過牽強。畢竟,往后之事,無人可預料。你說呢?墓公子。”姬清明看向墓下城。
墓下城面色微暗,笑道:“是我唐突了。”
墓下城話落,身后便傳來長公主祁之苑的笑聲。眾人聞聲,皆轉身看向舉之無狀的長公主殿下。
“父皇喪期未盡,之苑,不得放肆!”許久未言的祁旻從上席緩緩走了下來,面上盡是嚴色。
眾人見祁旻走來,皆退避開來,向他行君臣之禮。
“之苑今日因父皇病逝,心中哀痛,若有何言行無狀之舉,還請各位莫要放于心上。”祁旻突然轉身看了祁之苑一眼,眸中略有警告之意。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作揖,不再計較。
祁之苑看了祁旻一眼,想起今天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心中越發不忿。又想著自己前不久在自己婚禮上的屈辱都拜姬清明所賜,便將祁旻的話拋于腦后。
祁之苑突然長袖一擺,揚天長道:“父皇,您死得冤呀。您生時為國家勞碌,死后呢?您看看您的臣子,一個個事不關己的模樣,竟隨意扯了個病由,便讓您含冤進了棺槨,女兒為您不值呀。”
說著,祁之苑突然癱坐在地上,喊天痛哭,絲毫無半分公主的模樣。
祁旻雙手緊握,看著眼下不知分寸的祁之苑,恨恨地握緊了雙手。
姬清明一副事不關己地模樣,小心翼翼地將茶水送進自己的嘴里。
長生瞧著她這般模樣,低聲問:“聽著,像是奔著你來的。”
姬清明淡淡一笑,道:“今日來,不就是來看戲的嗎?”
長生倏然一笑,眼底盡是寵溺地反駁道:“不是看戲,是演戲。”
兩人相視一笑,靜靜地等著好戲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