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晴在經紀人的掩護下來到莫羽驍的病房。她本以為莫羽驍不想見她,還打算和守在門口的保鏢好好說說,但沒想到,保鏢一看見她,就畢恭畢敬地她請進去。
而莫羽驍似乎一直在等她,他坐在病床上,低頭安靜地看書,見她來,就把書放下。
“宜晴,你身體還好嗎?”他笑著問。
林宜晴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在戲外對她露出這樣的笑容,淡淡的,柔柔的,眼睛微微彎著,嘴角輕輕勾著,像月光灑在湖面上,沉靜溫柔。
她當初就是在他這樣的笑容中失了心神,只可惜,那樣的笑容,她只在和他的演戲時見過,但現在,他竟然又這樣沖她笑,她恍惚了,一時不知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戲中。
莫羽驍見林宜晴一直呆呆地站著,半天也不說話,不由得清咳一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林宜晴尷尬極了,想起他的問題,連忙回答:“啊我沒事,我只是身上有點淤青。但是莫老師,您傷得很重吧?”
“還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要多住幾天院,養養骨頭,不過,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休息休息。”莫羽驍淡淡地說。
沉默了一會兒,林宜晴不知道說什么,瞥到他床前的水壺,便說:“莫老師,您口渴了吧?我聽您嗓子有點啞,我給您倒杯水。”
林宜晴說著便手忙腳亂地給他倒水,剛才他那如月光般溫柔的笑容已經讓她方寸大亂,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也完全忘記了莫羽驍是怎么吼她的了。
可莫羽驍沒有忘記,靜下來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景,他就知道是自己錯怪了林宜晴,她看到他身后有危險才沖上來的,她抱住他是想替他擋住那圓木的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她那一聲驚叫,如果不是她那傻乎乎莽撞地沖上來,也許,他就不是骨折那么簡單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生死關頭她愿意舍命相救,說不感動是假,但他給不了她想要的。
于是看著她白凈的臉蛋上泛起的緊張紅暈,他適時抬手擋住了她要去倒水的手。
“宜晴,我不渴,你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林宜晴縮回手,乖乖地坐在他病床前的椅子上,雙手交疊不安地放在腿上,垂著眼眸,咬著唇,心里怦怦直跳。
莫老師要說什么?他突然這么溫柔地對她,該不會是發覺誤會了她,心中感動,所以想向她表白吧?
這個傻丫頭,想法還真是單純。
莫羽驍看著她低頭羞澀的模樣,默默地嘆了口氣,說道:“宜晴,謝謝你救我,當時情況混亂,我一時沒看清你沖上來是想幫我,對你態度不好,還請你原諒。”
“啊沒事,我的確有點沖動,最后還拖累了莫老師。”
林宜晴依舊垂著腦袋,不敢看他,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燙起來,她就知道,他不會討厭她的,說不定,她在他心里已經有了一席之地。
莫羽驍見她的臉頰越來越紅,知道她心里的期待,沉默了許久,還是說:
“宜晴,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得到,我很感動,但感動不是愛,我心里已經有了那個女孩兒,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林宜晴驚愕地抬起頭,沒想到她幻想了半天的表白竟然是這樣,她的眼眶里突然一片濕潤,喉嚨哽住,艱難地笑著說:“可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你難道一直守著她嗎?”
莫羽驍苦澀地笑:“我不知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放下她,但在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我不想借你療傷,也不想因為感動或者寂寞和你在一起,這樣的感情,不會長久,也對你不公平。”
他不愿看她的表情,說完轉臉看向了旁邊的窗戶。
雨還在下,斜風細雨灑在玻璃窗上,水珠順著玻璃緩緩地滑下去,不一會兒就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室內靜悄悄的,慘白的燈光灑在同樣慘白的病房里,玻璃窗上倒映出林宜晴纖瘦的影子,她垂下眼眸,咬著唇,默不作聲。
莫羽驍想,都說的那么清楚了,她應該要放棄了吧,放棄就不會痛苦了。
“可如果我說,我不要公平呢?”林宜晴忽然仰起臉輕輕地說。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一片花瓣落在水中,寂寞地綻放,又寂寞地死去。
但她卻笑得很純美,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水光瀲滟,像在風雨中飄搖的紅蓮,雨珠滾在嬌艷的花瓣上,將消未消,將落未落,不由得惹人憐惜。
莫羽驍愣住了,看著她沉默許久,終究別過臉說:“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主動追求她,絕不會讓她放下尊嚴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你明白嗎?所以,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他說完躺在病床上,拉上被子,關掉了床頭燈。
室內光線暗了,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了,她眼中的淚珠,終于順著臉頰滑落下來,那清脆的聲響隱在晦暗的風雨中,無人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