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橙坐在客廳里吹頭發,沈念白也坐在旁邊,她以為沈念白也等著用吹風機,就想先給他吹。
“不用,我頭發短,自己就干了。”
許悠橙也就不再堅持,她的頭發很厚,要吹很久。可是,這人既然不吹頭發,為什么還坐在沙發上,于是忍不住問:“你不去睡覺嗎?”
“我……我口渴,喝杯水。”
“好吧。”
于是許悠橙就見沈念白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她身邊,輕輕啜飲一口,半天也不見水位下降,這哪里是口渴的人,這是品茶吧。
“水燙。”沈念白大言不慚地解釋。
許悠橙在心底偷笑,杯口都沒有熱氣,燙什么呀。
“你明天還要上班嗎?”沈念白問。
“對啊,明天才周五。”許悠橙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明天上班穿什么呀,衣服都在家里,可是又沒鑰匙。
“那我明天早點起來幫你找人開鎖,然后送你回家。”
許悠橙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沈念白輕輕“嗯”了一聲,氣氛又陷入了沉默,屋子里只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
她的頭發已經吹干,不知為什么還一直開著吹風機。
“什么東西糊了?”沈念白突然說。
許悠橙這才聞到,果然有股糊味兒,再一細看,頭發卷進吹風機里了,糗死人了!
她連忙關掉吹風機,七手八腳地扯出頭發,沒想到頭發卷得太深,像一團亂麻纏在柱子上,怎么都扯不出來。
沈念白放下杯子過去幫她,扯了半天,終于把頭發和吹風機分離了,許悠橙舒了一口氣,卻發現沈念白奇怪地看著自己。
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媽呀,披在身上的毛毯什么時候掉了,浴袍還在身前開了口子,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
沈念白看著那豐盈的曲線,尷尬地別過臉,滾了滾喉嚨說:“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
許悠橙連忙整理衣服,臉上紅暈四起,也許是燈光太柔美,看著他俊朗的側臉,纖長的睫毛,濃黑的眉毛,挺立的鼻梁,她的心如小鹿亂撞,怦怦直跳。
終于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想跟我說?”
沈念白心里有一堆話想說,可是張了張嘴巴,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一刻,他才知道,情到深處,難以訴說,因為說了怕她不相信,不說又怕錯過她。
表白有多么難,當初的她就有多么勇敢。
最后他啞著嗓子問:“這些年,你在日本是怎么過的?”
許悠橙愣了愣,沒想到他問這個問題,她笑了笑:“說來話長,你想聽嗎?”
“想聽。”沈念白堅定地點點頭,關于她的一切,他都好奇。
許悠橙索性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抱著抱枕開始講那些往事。
其實故事很短,很多事情都是單調重復的,比如打工、比如學習,這幾乎占據了她全部的生活。
而那些讓整個故事波瀾起伏的事件,總結起來也無非是突然遭遇家庭變故,被困在日本回不去,又沒有錢,只好勤工儉學,最后順利獲得學位,在朋友的幫助下進入名企工作。
聽起來很勵志吧,可是她寧愿沒有這些經歷。
如果能好好生活,又有誰愿意去折騰呢?
她陷入回憶,心情沉重,斷斷續續講了很久,講怎樣出國,怎樣聽到爸爸的噩耗,怎樣去上學,怎樣打工,怎樣被客人欺負,怎樣學習那些奇怪的字符,等等細枝末節。
包括與莫羽驍的相識,也都一一道出。因為她覺得,自己坦坦蕩蕩,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沈念白聽到莫羽驍,的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原來他們淵源這樣深,但看到她清澈坦誠的眼神,又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聽完整個故事,他只覺得,她受了好多苦,曾經嬌氣的少女變成獨立自強的女子,讓人不由得心疼,忍不住輕輕抱住她說:“很累吧?”
許悠橙噙在眼眶中的淚水一下子傾瀉而出,聽完她故事的人都說她堅強,說她勵志,可是從來沒有人問她累不累。
她的聲音都染上了哭腔:“是啊,我快累死了,你為什么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