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嗎？”

貓有九條命

——也只有九次與你相遇的機會。

**

01、那只貓，第一條命

誕生于這世界，我便知道，我的不幸。

那個生下我和兄弟姐妹們，有著溫暖懷抱的母親，在某一天睜開雙眼時，消失不見了。

清楚地記得，自己被遺棄了。

也許是被無情的母親遺棄，又或許是被這世界奪去了溫暖，遺棄了。

這世界給予我的唯一補償，便是死去重來的機會。

傳說貓有九條命，而我就是那個不幸的存在。

與母親分開的第二天，我便迎來了第一次死亡。

沒有食物帶來的饑餓。

本可以永遠合上雙眼，前往夢中幸福，沒有痛苦的貓鄉，卻被這世界殘忍地挽留……囚禁了下來。

我討厭這個世界。

**

02、那只貓，第二條命

睜開眼時，我便明了了一件事。

母親不可能再回來，若是不想被再次餓死，只有自己去尋找食物。

這是這個世界，最初教會我的事情。

可食物……究竟在哪里呢？

一直由母親喂養，斷奶后也由母親帶回來食物，直到如今才明白食物的不易。

那么果然母親不是拋棄了自己，而是這個世界太過殘酷了吧？

我看到了其他的同類在一個圓圓的容器里面出來，叼著似乎是食物的東西。

食物，就是從那里來的吧？

討問了前輩們得知，那是人類制作的名為垃圾桶的東西，里面有著人類丟棄的殘渣剩飯。

人類……原來是這么浪費的生物嗎？

但是我必須感謝他們，讓我可以活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么，但是，垃圾桶里面的，應該都可以吃吧？

我聞了一下，這里面的東西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可我已經餓得不行，只能嘗了一下里面一個小小，圓圓的食物，沒有味道，硬硬的，難以下咽，吞下肚子里還很難受。

我在地上打著滾，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腦海里劃過一個念頭。

人類吃的東西可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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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那只貓，第三條命

再次睜眼后，抬頭看了看周圍，已經漆黑一片。

貓的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也看得一清二楚，不如說，黑夜才屬于貓。

我離開了垃圾桶，漫無目的地走著。

究竟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禱，能找到不會讓我死亡的食物。

直到我累得倒在地上，合上了雙眼。

所幸的是，這一次只是睡覺，并不是死亡，而且在睡夢中，可以減少饑餓帶給我的折磨。

然而夢總有醒來的那刻，再不情不愿，我也不得不起來，為了活著而行動。

四處張望了一下，是一片綠綠的草地，張嘴咬了幾根草，立馬便吐了出來。

不僅不想吃，而且讓我更加饑餓了。

邁開小腿，繼續前進，穿過草叢后，條件性地抬個頭，我立馬愣在了原地。

在一個長椅上，坐著一個人類，黑黑的頭發，黑黑的眼睛，雖然無法形容，但是作為一只貓，我也覺得那個人類非常好看，如果他是一只貓的話，也一定是最好看的貓。

他的面前擺著一個大大的板子，因為背對著我，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不過那個人類在上面涂涂畫畫，還掛著笑容，一定有美麗的東西在那個板子上吧？

我有些看呆了。

人類的笑容，和天上的太陽一樣，照在身上暖暖的，也和曾經在母親懷抱里感受到的溫暖一樣，令貓依賴。

以至于，我不禁叫了一聲。

那個人類立馬看了過來，我的視線也先是轉移了一下，又立馬回到了人類身上。

他沖我笑了笑，說道，“你好呀，小貓”

我回過神來，焦急地嘶吼著，慌張，無助。

被人類發現了，怎么辦，怎么辦？沒有與人類接觸過的我，一時之間亂了陣腳。

想不出辦法來，索性扭頭鉆進草叢里，躲避人類的目光。

這樣的應對方法，看起來很蠢，好在人類收回了目光，重新搗鼓那塊板子。

而我隱于草叢里，偷偷地打量著那個人類。

好看的東西總是會吸引人的注意，貓也不例外。

我甚至暫時忘卻了饑餓，一直看著那個人類，移不開腳步。

那個人類，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好想知道。

在死亡的步步逼近下，也許我將再也看不見這個人類。

所以……讓我再看幾眼吧，將這份美麗銘記，在我徹底死亡后，將它一同帶走。

我趴在地上，一眨也不眨，記錄著人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

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里。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天色漸晚，我看著那個人類起身，拿起了板子，我就知道，結束了。

“喵嗚~”

請不要走，讓我再看一看好不好？不要讓我想起饑餓，讓我留在原地，不再向前好不好……

“你是餓了嗎？小貓”那個人類問道。

是啊，我餓了，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你也救不了我……

心中突然涌現出悲傷，還有憤怒，我再一次嘶吼著，瞪著人類。

這些東西，你怎么可能明白。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就像落山的太陽，帶走了所有的溫暖。

將黑夜的冰冷，全部留下。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離開，一動不動，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世界，究竟為何這般殘忍和不公。

要給我九次生命，體驗九次死亡，保留著所有的記憶復活，一次又一次。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所以這是懲罰嗎？

若是我不是貓，而是人類該有多好。

一次生命，卻可以綻放無數的精彩。

路邊的燈一閃一閃，在我的面前，忽然出現了巨大的黑影。

是那個人類，他又回來了，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我看著他將一個空空的碗放下，把另外一個盒子打開，從里面傾瀉而下的，是白花花，有著誘人香氣的液體。

不需要判斷，那一定是可以喝的東西，就像母親的奶水一樣。

可是……你為什么要給我喝的？

明明你并不認識我，明明這個世界如此殘忍、冰冷。

“快喝吧，小貓”他溫柔地說道。

我遲遲未動，他后退了一步，像是在保證他的無害。

我實在是餓壞了，大口大口喝起來，奶順著喉嚨流進肚子里，流失的生命，迅速地恢復了。

直到碗里被我喝得一干二凈，我仍然沒有滿足。

像是看出了我的渴望，他又倒了半碗奶。

這一次，我終于活過來了。

連續死了兩次，奇跡般地沒有再死第三次。

“喵~”

謝謝你，人類，我會記住你一輩子。

不僅有著暖暖的笑容，還這般善良的人類，原來這個世界，也沒有這么糟糕嗎？

“那么再見了，小貓”

這一次，人類是真的離開了。

我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才回過神來，重新鉆進草叢里。

既然如此，也該繼續前進了。

不能浪費那個人類延續的這一條命。

我如此決定了。

……

但哪怕如此下定了決心，我仍然在一周后，再一次因為饑餓死亡。

對不起啊，人類，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對不起。

**

04、那只貓，第四條命

我的運氣一直都很不好，明明才剛復活過來，還沒有弄明白處境，就窒息而死了。

不知道是誰將死去的我埋進了土里，我拼死掙扎著，朝著生路而去，可實在太過困難，我還是死在了土中。

或許，這便是命吧。

也該放棄掙扎，將剩下的生命耗盡，就這樣埋葬于土中。

我該感謝那個將我安葬的人，起碼在最后的最后，我不是狼狽地死在街頭，沒有人再會看到我的悲慘。

感謝嗎？

我又想起了那個好心人。

其實很不甘心，被命運捉弄，安排了結局，無法再見那個好心人。

是啊，很不甘心。

不甘心。

想再見一次好心人。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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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那只貓，第五條命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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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那只貓，第六條命

我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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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那只貓，第七條命

艱難地刨著泥土，終于，一絲光線照射了進來。

我知道，我看見了光明。

爬出土里后，我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想哭，又想笑。

哭著命運，笑著命運。

命運如此對我，我仍獲得了一條生路。

是不是意味著，也沒有那么糟糕呢？

恢復了一點體力后，我打量著周圍，忽然發現在我爬出來的土前面，立著一個小板子，上面扭扭曲曲刻著些什么，我看不懂，但是知道這是人類的語言。

看起來是把自己埋起來的人弄的。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感受到，那塊小板子上面，傳來的絲絲溫暖。

和那個好心人一樣，那么地溫柔。

想要，想要再見一次他。

我回到了那個曾經見到好心人的地方，很可惜的是，我并沒有看見他。

想想也是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湊巧，湊巧再次遇見他。

明明都這樣想了，我還是固執地蹲在地上，不愿意離去。

或許是上天有了一絲憐憫之心，我終于，終于，又看見了那個人類。

一如既往地溫柔，美好的微笑。

他坐在熟悉的長椅上，又對著那塊板子搗鼓著，我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有忍住，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走一步，我便停下來觀察他，好像他會因為我的靠近而離開一般，盡管我知道不會。

移到他的腳邊后，我壯著膽子抬頭，也想看看那塊板子上面到底有什么。

可是……板子上面什么都沒有，一片地白，人類拿著筆涂涂畫畫，在板子上留下的也只有和板子一樣的白色。

這是怎么回事？

是貓和人類看到的東西不一樣嗎？那是只有人類才可以看見的東西嗎？

我立即失去了對板子的興趣，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好心人身上。

他神情專注，似在對待珍寶，小心翼翼，就像我剛才靠近他一樣，那樣的謹慎。

不明白。

貓不明白人類的心。

我只想看著你，僅此而已。

“喵~”

他放下筆的一瞬間，我叫了一聲，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又餓了嗎？小貓”他問道。

原來你還記得我，記得只有一面之緣的我。

在土里掙扎著，死了兩次爬出來想見的人，在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是多么好的事情。

“那就，在這里等一下我，好嗎？”

“喵~”

我等你。

無論多久，我都愿意等你回來。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就像第一次一樣，幫助我。

他果然帶著和上次一樣的東西回來了，我也確實因為刨土而餓了，立馬跑過去埋頭喝著牛奶。

“你不怕我了嗎？小貓”他蹲下來，看著我，眼角微彎，問道。

怕……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我從未怕過你，相反，我一直想靠近你。

可是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所以……

我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用舉動表達我的回答。

這樣，你應該知道吧？

“是嗎？小貓”

“你已經記住我了嗎？……”

我已經將你刻在了我的心中，無論我死亡多少次，復活多少次，我都不會忘記你。

正是因為我記得你，所以我回來了。

我只是一只貓而已，為什么要世界不拋棄我呢？

只要你還這么溫柔，愿意對我好，這個世界便是最好的世界。

既然你和那個埋葬我的人都很溫柔，那么還會有其他溫柔的人存在吧？

真好啊。

……

今天下起了雨來，我躲在人類的房檐下面，蜷縮著身體，想小睡一會兒。

“踏踏踏——”

雨中傳來了腳步聲，我半瞇著眼睛，朝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

在雨中奔跑的是一個女孩，渾身被淋濕，看起來狼狽不已。

神情恍惚，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喵~”

我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人類淋了雨，也不會太好受，好像還會生病。

她朝我看過來，沒有什么表情，然后，慢慢靠近了我。

我歪了歪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掐住了脖子，然后用力撞在了地上。

劇烈地碰撞，讓我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伴隨著疼痛產生的，還有恐懼。

“他為什么拒絕我，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難堪”

“他憑什么不喜歡我，我哪里不好了？我明明做的很完美，他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

“怎么，連你也在嘲笑我嗎？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呢——”

迷糊之中，那個女孩一直念叨著，像是哭，又像笑。

最后，只剩下離去的女孩，和被隨意丟到雨中，身體逐漸冰冷的我。

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像是雨水，又像是淚水。

我再次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

08、那只貓，第八條命

黑暗，淹沒了我。

意識不斷恢復的我，再次記起了出生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躺在地上，目光放空。

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有何意義。

明明只是想要活著，卻一次次嘗著死亡。

每一次對這個世界有了一絲好感，都會立馬被打入萬丈深淵。

就好像，遇到的美好，都是為了更糟糕的死亡。

太糟糕了。

這樣對待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想死……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睛。

“媽媽，你看，那里有只小貓”

“哎呀，這是死了嗎？……好像還活著的樣子”

“那媽媽，我可以養它嗎？”

“……當然可以，兒子”

對話在耳邊不斷響起，我卻沒了心情去思考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被抱起來，被帶走，被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都不想再反抗了。

都是徒勞無功。

直到一碗牛奶端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視線才漸漸聚焦。

似乎是有人，將我帶回了家。

“小貓小貓，快喝，牛奶很好喝的哦”面前的小孩子像是邀功般，把碗湊到了我的嘴邊。

我遲疑了一下，喝了幾口，冷靜了下來。

“啊，媽媽，它喝了！它喝了誒！”小孩子驚喜不已，眼里冒著星星。

“真是稀奇，這么小的貓，一點都不怕生……”一旁的女人，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只是從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絲和小孩子眼睛的清澈，仿佛被什么東西遮蓋，渾濁不清。

“那你就陪它玩一會兒吧，我去做飯了，等會再來陪你玩”女人說道，匆匆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那小貓，我們一起玩吧”小孩子擱下碗，趴在一旁，自顧自地講著話，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我也跟著趴了下來，享受這一時的寧靜。

從他的眼睛里，感覺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屬于小孩子自己，單純美好的世界。

真是神奇。

從好心人的身上感覺到的是溫暖，從這個小孩子身上感受到的是……

希望。

人類，還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啊。

……

我被這家人收養了，那個女人還在我的脖子上掛了頸圈，算是家養的象征。

我很喜歡和那個孩子待在一起，傾聽他的故事，卻因為他要去上學，常常一個人獨自地留在家中。

我更想見到那個好心人。

可是我根本無法離開，這里與地面太遠，我根本做不到安全離開。

老天也不愿意看到我獲得平靜的生活，所以給了我機會。

那一天，小孩子哭得稀里嘩啦，抱著我，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媽媽，把它帶上好不好，不要拋下它”

“這也沒有辦法，你爸爸在那邊安定下來了，我們必須搬家，你也知道你爸爸不喜歡貓，帶過去也一樣得被你爸爸丟了”女人略顯無奈，好生勸著小孩子。

“我不要——”小孩子固執地搖頭，任女人說什么都不聽。

女人干脆任由小孩子哭鬧，表情冰冷，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小孩子哭得厲害，最后哭累了，扛不住了，昏昏欲睡過去。

女人看準了時機，將我從小孩子懷里拽出來，打開門，直接扔在地上，狠狠關上門。

我重新獲得了自由。

心里有些對不起小孩子，但已經死了多次的我也看開了許多，轉身，沒有任何猶豫地離開。

只愿那個孩子眼中的世界，能一直存在。

我奔向了在長椅上畫畫的好心人，親昵地蹭著他的腿，那一絲難受在他的身邊，慢慢地消散。

孩子的世界很美麗，卻沒有我的存在。

但是……

“你又來了呢，小貓”他放下了筆，無奈地看著我。

“喵~”

我來了。

來追逐我的太陽了。

我和往常一樣喝著牛奶，腦袋上卻忽然多出了一只手。

我停下喝奶的舉動，望著他，詢問他在做什么。

“你喜歡嗎？小貓”他輕輕順著我腦袋的毛發。

“喵？”喜歡什么？

“我猜，你是喜歡的”他頓了頓，“很喜歡喝牛奶呢，小貓”

我眨了眨眼睛，又喵了一聲。

我喜歡喝牛奶，但我更喜歡你。

……

“下次再見了，小貓”他又完成了一副空白的畫，彎下腰揉了揉我的腦袋，道別。

而我卻第一次跟上了他的腳步，跟隨他一起離開。

“喵~”

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回家呀？我會乖乖的，不吵不鬧，安靜陪著你。

“不可以的哦，小貓”他搖了搖頭，笑道。

“快回家吧，小貓，別讓你的主人擔心”他看著我，“你放心，我會再來的”

“下次再見面，好嗎？”

可是，我現在又自由了呀……

我抬起前爪想要繼續前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脖子上戴著的頸圈，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收回了爪子。

“喵~”

等我把它弄掉，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可以帶我回家啦？

約好了哦，下次見面。

我就在這里等你。

不會離開。

……

**

09、第八·五條命

也許我無法遵守我們的約定了。

在某一天等他的時候，我被一群孩子圍住了，其中一個孩子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揮舞著爪子，卻傷不到他。

他晃動著我，窒息讓我幾近昏厥。

啊，又要死了嗎？

明明，明明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個好心人了，馬上就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喵——”

凄厲，悲涼。

弱小的生靈，在世界的惡意面前，無法反抗，只能認命嗎？

答案不得而知，因為，我已經失去了意識。

……

迷糊之中，好像有誰在蹭著我的腦袋，溫暖，熟悉的味道，讓我無意識地回蹭了那個人一下。

“找到你了哦，小貓”

是誰，在說話？

快回想起來，非常重要的人。

滴答，滴答。

有水滴在了臉上。

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不再微笑，而在哭泣的他。

我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臉頰，“喵~”

別哭了呀，我還在這里呢，我沒有死……

不知為什么，眼淚在眼眶轉著轉著，就掉了下來。

因為我也忘記了，我究竟有沒有死掉。

究竟現在是倒數的第二條命，還是最后的一條命。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也等到了你。

我應該，沒有失約吧？

所以啊，你不要哭了，笑一笑吧。

……

他將我抱回了家里，打開門的是他的母親，一位看起來非常年輕，美麗的女人。

“媽媽，我可以收養它嗎？”他問道。

與那個孩子相似的語言。

女人摸著他的腦袋，有著與他相似的溫柔神情，“當然可以”

同樣相似的回答，我卻從她看我的眼中看到了喜愛和憐惜。

讓我一瞬間就明白，她和小孩子的母親是不一樣的。

干凈、清澈，沒有被這個世界污染。

“眼睛像天空的顏色呢”她贊美著我。

原來我的眼睛是藍色的嗎？那一定很漂亮吧。

“是的，很漂亮的顏色，和藍寶石一樣，不是嗎？”他也跟著笑，一直和我對視，專注，認真。

就像初見他時，他看那塊板子一樣的專注。

“是啊”

他的母親嘆息著，“很漂亮的顏色”

奇怪的語氣，答案卻不得而知。

我歪著腦袋，在他的注視下，將這個疑惑拋之腦后。

畢竟，我只是一只貓而已。

……

我成為了這個家里的一員。

有著舒適的小窩，充足的食物，可愛的玩具，受盡寵愛，無比幸福。

他上學時，我便乖乖待在家里等著他，他回來后，便會一直陪著我，永遠也不會膩。

我也不覺得膩，看著他，便仿佛看著整個世界。

屬于我的世界。

“你就叫星光，好嗎？”

他一手摸著我的頭，一手撫過畫板。

“你知道嗎？星光，星光藍寶石，是命運之石哦”

他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

“而你，就是我此生的命運”

我也回吻了他的額頭。

“喵~”

貓有九條命，那么若是因為和你相遇才必須經歷八次死亡，哪怕再來一次，我也愿意。

我明白了，我九條命的意義，原來是有足夠的生命，等到你。

我的命運。

……

我依偎在他的懷里，視線卻落在畫板上。

從我來到家里后，他便再也沒有畫過畫，那個板子上，仍然是空白一片。

那個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七年后，我滿足地合上了眼。

我的主人，那位少年，已經從學校畢業，成為了一個大人。

看著他這么這么多年，如今再離開，已沒有任何遺憾。

若有來世，希望自己還是一只貓，可以繼續做你的貓，陪你到生命的盡頭。

那么，約好了哦？

一定要再見呀。

……

**

010、那只貓，第九條命

睜開眼時，我回想起了作為貓的一生。

以及現在，仍然在那個人的房間里，從床上醒來，身體卻不再是貓的身體，而是一個少女的身體。

“吱嘎”房門被推開，那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褪去了少年時的稚嫩，但仍然溫柔的神情。

“你好啊，星光”

他將衣物放在我的身邊，眼里含著笑，揉了揉我的腦袋。

“變成人后，還是一樣漂亮的藍寶石眼睛呢”

就在那一刻，我想起來了。

貓的故事和貓的另一個故事。

傳說，貓有著九條命。

傳說，貓是輪回成人類的前一世。

我死去了八次，最后一條命，讓我變成了人類。

有著能與他走到生命盡頭的生命。

“你好呀”

我沖著他笑著。

“初次見面，我是星光”

……

作為貓時，未能得知的答案。

在我變成人后站在鏡子前，得到了答案。

……

我的眼睛，變成了黑色。

……

不過，那又如何呢？

貓的報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