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鯁直敢言
曾國藩從道光二十年(1840年)進京,授職檢討起,道光二十一年充國史館編修官,二十三年補授翰林院侍講,二十四年轉補翰林院恃讀,二十五年充文淵閣直閣事,到這時名位已經慢慢顯耀了,二十七年升內閣學士,二十九年升禮部侍郎兼兵部侍郎,這樣接續著升官,在旁人一定得意忘形,可是曾國藩卻官位愈高,警惕愈甚。他拿著國家的俸祿,不愿尸位素餐,要為國家做點事。
當時清政府昏庸無能,一般做臣僚的,樂得開著眼閉著嘴,吃糧不管事,所謂滿朝群僚,少有拿出逆耳之言進于朝廷者。因為說話可以招禍,大家不說直話,也是明哲保身之道。曾國藩眼看著內憂外患,國事將不可收拾,想提倡率直的風氣,掃為政者畏葸退縮的弊病,所以便在咸豐元年,上了一個《敬陳圣德三端預防流弊》的折子,里而都是切直的話頭,奏折上后,引起滿朝官僚的極大注意,大家代他危險。但那時的咸豐皇帝還算比較開明,并且登極伊始,正想籠絡時望,所以曾國藩總算沒有遭遇什么不測之禍,而他鯁贏的聲名,卻因此為大家所知道了。關丁他這次上奏折的用意,他在家書中寫得很明白:
余之意,蓋以受恩深重,官至二品,不為不尊,堂上則誥封三代,兒子則蔭任六品,不為不榮,若于此時,再不盡忠直諫,更待何時乃可建言?而皇上圣德之美,出于天亶自然。延臣工,遂不敢以片言逆耳;將來恐一念驕矜,遂致惡直而好諛,則此日臣工不得辭其咎。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使圣心日就兢業,而絕自是之萌,此余區區這本意也。
現在人才不振,皆謹小而忽于大,人人皆習脂韋唯阿之風。欲以一
(《成豐元年五月十四日致四住弟》)

清文官一品補服
曾國藩在做京官時,便想以一二人的身體力行,改變朝野的風氣,所以他能不懼危險,勇敢進言。這種拙誠的事情,最初看不出有什么力量,但日子一久,這種感應的力量很大,自然會成為一時風氣的。倘若有人懷疑這話,那么曾國藩晚年時代,朝野都充滿著一種樸實的空氣,一時政界的生活姿態,都以曾國藩為依歸,這便是有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