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雨夜霧燈 考問人生
- 夢索楚江
- 江渤
- 3098字
- 2019-09-08 10:03:16
李天宇按預定計劃到六車間主持召開板報現場會。
六車間板報辦得好是全廠有名的。六車間團支部書記孫偉斌的粉筆畫,畫得好。他簡約的幾筆就可以把人物畫的維妙維俏,設備、工具等在他的筆下或夸張或幽默很有感染力。最主要還是他們不辭辛苦,板報換得勤,他們辦的‘每周快訊’,‘每周人物’,‘每周戰報’,在車間里起到了很好的宣傳鼓動作用。李天宇早就想把他們的經驗與做法推廣到全廠。
青年人到了一塊就是熱鬧。
“孫偉斌,你給馬鎖山畫一幅肖像如何,我們學學也。”任翰林和九車間團支部宣傳委員馬鎖山住隔壁,馬鎖山多才多藝,尤其京胡和橫笛的演奏水平很高,在廠里是有名的。
孫偉斌略一端詳馬鎖山,便用粉筆在黑板上勾勒出了馬鎖山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那方下巴的適度夸張,那引吭高歌的嘴形,笑盈盈的大眼,真是維妙維俏,立刻贏來大家掌聲。
“孫偉斌,你教教大家?!崩钐煊钫f。
“實際上也沒什么,我建議這本“簡約畫法”大家看一看,怎么畫哭、怎么畫笑……等這書上都有,再學會觀察特征就行了,關鍵是勤練?!睂O偉斌說著在黑板上又畫了哭、笑、怒、悲……等各種面部表情,簡簡單單的畫法引起了大家濃厚興趣。
“我們練好基本功可以增家藝術效果吸引更多的人看板報。更主要的是勤,要緊跟車間的生產脈搏及時更換。有些板塊要像六車間這樣做到每周定期更換。”李天宇正說著,馬鎖山在孫偉斌的背上拍了一下,順勢將手撕的一個烏龜圖形粘在了孫偉斌的背上,引起大家一片笑聲。笑的孫偉斌莫名其妙。
“馬鎖山,明天我就到你那去檢查,你們板報要是不合格,看我怎么罰你?!崩钐煊钜婑R鎖山不看場合亂開玩笑,一本正經地說。
“行,沒問題,年底板報評選還說不定誰拿第一名呢?!瘪R鎖山不服氣而且顯現得很有自信。
“好,你要是得了冠軍,錦旗我給你送雙份的。”李天宇心里高興他這種不服輸的自信勁便進一步激她。
“那好,一言為定?!瘪R鎖山還挺堅決。
開完現場會,他們走出六車間看見孫二友正在指揮車輛在山坡上卸沙石。大家知道馬上就要修路了,這些沙石肯定是為修路準備的。
任翰林道:“怪也,有沙石場不放,她偏卸在那里。”
“那里既容易被雨水沖又容易被盜?!瘪R鎖山說。
“我過去看看?!崩钐煊钜豢矗椭礼R鎖山說得對。
“不能直接管吧?!睂O偉斌擔心團委和工程部發生矛盾。
“你最好別管,一得罪就是一大片?!瘪R鎖山說。
馬鎖山這句話刺疼了李天宇。自己是團高官,如果當著團干部的面當了縮頭烏龜,看著廠里的財產受損失不去管,那以后團員青年誰還敢主持正義。李天宇想到這大步走過去,道:“孫師傅,沙石卸這里不合適,現正值雨季,沙石很快就會被沖走吧,這里是廠區邊緣,也易被盜吧?!?
孫二友一愣,這么多年沙石的卸車堆放還從來沒有人管過。他見是李天宇,他心里的情感是復雜的。此時他追求王婉詩已是公開的秘密,他把自己當成了李天宇的情敵。實際上哪來的什么情敵,無論是王婉詩還是李天宇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那只是他自己一廂情愿的自我感覺而已。李天宇干涉此事完全是出以公心,沒摻雜絲毫個人恩怨。可孫二友不這么想,他認為這是李天宇在找茬。
孫二友眼一橫道:“這里離路近一點,日后取沙石方便?!?
“近也近不了多少,沙石要是保不住,近又有什么用?!崩钐煊钍侵眮碇比?,毫不猶豫,一點也不含糊。
前不久因泄水槽問題,孫二友被李天宇嗆過一次,他到了部里一學,向來沒人敢惹的張覃武,不但沒有向著孫二友反被張覃武嗆白了一頓。孫二友在心里怵李天宇。實際上孫二友此時要是我行我素不聽李天宇的,李天宇拿他也沒辦法。但心虛的人往往底氣就不足,李天宇一硬他不由自主的就軟了下來,低聲道:“已經卸這么多了,就卸吧?!?
“沒關系,我們幫忙您再裝車上。”李天宇說罷,一擺手,“來,來,大家幫幫忙。”大家聽李天宇招呼,從車上拿起鐵鍬,七手八腳,呼呼的將沙石又裝回了車上。孫二友憋了一口氣,無奈地將沙石運到沙石場去了。
006廠的歷史上,這還是第一次工程部以外的人,干涉了沙石的卸車堆放問題。而且干涉的徹底有效。再好的制度也要有人管,不然制度就是廢紙一張。
孫二友回到工協部自然添油加醋地跟張覃武又是一通匯報。匯報罷,孫二友不解氣地又道:“這個李天宇三妻四妾的不檢點還盡多管閑事?!?
張覃武一聽大感興趣道:“這話你可不能隨便亂說?!?
“亂說!他在和王婉詩搞對像,可我見他半夜才和廉鈺琪才從灣里回來,昨天我又看到他和廉鈺琪單獨從對面山上回來,春情無邊界啊。”
“孫二友,我可警告你,你別想說什么就撲哧什么,要注意影響。”張覃武嘴上這么說,但他心里在尋思這是不是李天宇在找茬呢?他禁不住又想起王寰宇的那句話,是誰的責任誰就要承擔。
晚上張覃武回到宿舍,王小芳見張覃武一改嘻皮笑臉的模樣,有些悶悶不樂,便道:“今天這是怎么了?誰又得罪你了?”
“今天走背字,不知誰在王寰宇那告了我一狀。王寰宇那六親不認的表情,真讓我受不了。”張覃武一邊脫外衣一邊說。
“什么事呢?”王小芳心里一驚,望著張覃武的眼睛問道。
“護坡滲水?!睆堮浯稹?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滲水就修唄,又不花你們家的錢?!蓖跣》悸爮堮淙绱苏f,不屑一顧地說。
“你知道什么這?就是一個信號。開始基建時期廠里人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那么幾十號人,整天嚷嚷什么邊設計邊施工的瞎搞漏洞多?,F在人多了,要正規化了,日子要不好混了。關鍵是今天真背,我和牛隊長在護坡前談話,李天宇出現了,我們的談話也不知他聽見了沒有?!?
“什么談話?”王小芳問。
“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內容?!睆堮涞谝淮蜗袼虻那炎?,蔫著說。
“你總牛氣哄哄的,這回癟了吧?我看這樣好,你也收斂些,我也踏實些?!蓖跣》颊f罷見張覃武真的有些垂頭喪氣便又有些心疼,道:“沒關系,老婆幫你力挽狂瀾吧。”
“你,一個婦道人家?!睆堮淠潜砬樗坪醪恍牛瑢嵤羌⒌卣f了一句。
“婦道人家怎么了,婦道人家自有婦道人家的辦法。明天我找李天宇或是他的小對象打一架,給大家造成你和李天宇有矛盾的印象,他再向領導匯報什么也沒用了?!蓖跣》嫉靡獾卣f。
王小芳的一番話,說的張覃武心花怒放,摟著王小芳,說:“別看我媳婦是個婦道人家,還是有見識地。”說著,在王小芳的腮上親了一口,用的力大親出了一個明顯得唇印。
王小芳本來就撒嬌慣了,見張覃武如此親昵,吊著張覃武的脖子,嬌聲道:“是我老公的眼光高,有本事,會找老婆?!?
時間不長,王小芳端上了飯菜。張覃武品著小酒。王小芳偎著張覃武道:“老公,你不用擔心,譚威早晚回濱海,連我這婦道人家都看的出來。他前腳走,咱后腳就走,這里不是咱的久留之地?!?
“什么事你想得都簡單。從前人少,廠里譚威說了就算數了,以后人多了,廠領導班子逐步健全了,辦事情就會復雜一些了?!睆堮渥匀幌氲谋韧跣》级唷?
王小芳聽張覃武如此一說,便有些擔心的問道:“那王小菲的事,怎么辦?!?
“王小菲的事,我抓緊辦,你真得幫我解除李天宇這個后顧之憂?!睆堮溥@還是第一次提出讓婦人幫忙。心里不由得產生一絲悲哀。
“這不是事,我后續的辦法多了。”王小芳滿嘴說的輕松,待張覃武上床后,她偷偷到那尊牛隊長送的價值不菲的彌勒佛前嘀咕了半天。
此時楊苦花吃過晚飯,心里糾結著將自己收拾利索,按約到學校去找賈副校長。
天上下起了小雨,楊苦花的心里更加糾結。賈副校長已答應將楊苦花調到學校干總務工作,讓她晚上到學校去一趟,要面談。
學校里晚上空蕩蕩靜悄悄的,而在這綿綿細雨的夜里更加靜的出奇,楊苦花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透過雨霧楊苦花看見有一間辦公室的燈在亮著。楊苦花知道那是賈副校長在按約等她。楊苦花感覺那窗燈像極了賈副校長那雙不安分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自己的領窩,腿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步來,可那燈光又像一塊磁石吸引著楊苦花朝著那雨霧里的燈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