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國本之爭
- 我不上朝好多年
- 二間房
- 2302字
- 2019-08-10 10:04:48
“臣有一事要奏明。”
朱翊鈞耐人尋味的看著他。
申時行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皇長子今年已經九歲,朝廷內外都認為應冊立為太子,希望陛下早日決定。”
朱翊鈞點點頭:“我知道啊。”
本以為這次還會找借口的皇上卻一反常態,心里準備好的很多勸諫噎在嗓子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許國激動的老淚縱橫,他看著天花板,老天終于開眼了,皇上對這個事情轉性子了。王錫爵王家屏兩個人對視一眼,雖然平時上政見不和,但在這件大事上卻秉持一致的想法,王家屏更加激動的雙拳緊握。
申時行馬上緩過神來,他不想許國一樣那么激動,他從不將個人情緒表露,激動也好,傷心也罷,很多事情看開就好,對于這事他也是激動萬分,至少這個問題已經拖了四年之久。
朱翊鈞其實也納悶,不就是立個太子嗎,犯得上跟這幫大臣較勁,最后怎么著,還不是輸了,空空誤國十幾載,生生的將國家拖垮了,既然讓自己來了,這個問題必須解決,而且是馬上就解決。
嫡子也好,庶子也罷,不都是自己的兒子嗎,既然立長不立幼,何必為一個鄭貴妃執著呢。在這鄭貴妃是誰啊,到目前自己還沒有見到呢,當然,鄭貴妃倒是求見來著,自己沒同意,包括其他的妃子全部都被張誠擋了回去。
既然打定主意認輸了,但卻不能就讓他們這么贏,沒有好處的事情,萬不可答應的,這個也是自己能夠要挾群臣的籌碼。
“那.....那那皇上何時冊封?”申時行以為自己很鎮定,說話都不利索了。
朱翊鈞抬頭看著他們,真是的,至于這么激動嗎?老子又沒死,冊立太子而已,又不是皇上登基。
“朕何時說要冊封了?”朱翊鈞不禁反問。
申時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許國眼淚掛在臉上忘記了擦,王家屏拳頭握的更緊了,咬牙的聲音咯吱咯吱的響。
“黃上..皇上...”申時行哆嗦著說:“您剛才不還說知道了嗎?”
朱翊鈞笑了笑:“是啊,我就是說我知道這個事情啊。”
白激動一回的許國擦干眼淚。“皇上,皇長子九歲了,到出閣讀書的時候了,請皇上早做決斷。”
王錫爵也站了起來。“皇上,此乃國之大事,不可一拖再拖了。”
“是啊,皇上。”王家屏不得不站起來附和。
朱翊鈞在他們注視的目光下站了起來,他慢慢的走到申時行的身邊,按著他的肩膀將其按在椅子上,旋即又將許國也按在椅子上,接著王錫爵,接著王家屏。幾個人受寵若驚,從幾何時皇上有如此親近的舉動,此舉動觸動了申時行久違的神經,他擦了擦眼角,心里想著皇上還是不錯的。
“你們都是我的老師,你們又是大明的閣臣,朕何嘗不知你們的良苦用心。朕這段時間也在思考,我們的國家怎么了。是不是真像你們說的國泰民安呢,是不是真像你們說的路不拾遺。從張....”朱翊鈞停頓了一下,他們都知道皇上要說的人是誰。
在他們想來,自古帝王多無情,可是眼前的君王今天卻給了他們不一樣的感覺,皇上沒有忘卻太師。聽皇上的口氣不像是還在責怪,倒好像是緬懷。
張居正,明朝萬歷政治家,革命家,輔佐朱翊鈞開創“萬歷新政。”在他內閣首輔十年中,實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財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條鞭法”,軍事上任用戚繼光、李成梁等名將鎮北邊,吏治上實行綜核名實,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級官吏。
可以說張居正讓整個萬歷朝煥然一新,原來土地七百萬傾,丈量后土地增加了兩百多萬傾,隨著田額的增加,稅賦也在逐年上升,并且有力的打擊了貴族、縉紳地主隱田漏稅;各級官吏開始提高工作效率,明確責任,賞罰分明,保證政令暢通;他的功績任誰也抹不去的,到現在國庫豐盈,都是張居正的功勞。
如果他還活著,想必萬歷朝會更加輝煌,可惜那都是后話。
現在沒有想張居正如此果決、聰慧之人,申時行也不行。但是國家要向前發展,他們是朱翊鈞必須依仗的根本,也是他調節溝通群臣的橋梁。
朱翊鈞無奈的擺著手,他不可能當著幾位內閣的承認自己的錯誤,有時候上位者不能當下位者的面表露出軟弱的一面。那樣會讓他們無所是從。
不過朱翊鈞既然想改變現狀,就必須通過這個事得到好處,于是才有剛才的舉動。
“朕不知道你們想要什么樣的大明,朕跟你們說說,你們姑且聽聽。”
幾個人相互的看看,震驚少不了的,更多的是擔憂,尤其許國更甚,他趁著朱翊鈞轉身的時候,偷偷的在申時行的耳邊問道:“要不要請太醫。”
申時行不動聲色的搖搖頭。
“朕今年二十有八,你們剛說朕的兒子都九歲了,可見歲月不饒人,想當初你們給朕做老師的時候,申閣老頭發還是黑的,現在頭發都白了。許閣老你更是。”
朱翊鈞笑著坐下,申時行安定的坐著,一時間仿佛也回到教導皇帝的那個歲月,許國摸著自己的頭發,什么也沒說。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朱翊鈞開心的是自己還記得,也多虧了張居正嚴厲的教導,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忘。
王家屏不住的扼守:“皇上這段禮記禮運大同篇確實背的絲毫不差。”
朱翊鈞翻白眼,老子讓你說朕記性好了嗎?重點重點。
申時行輕撫胡須:“皇上目光如此深遠,微臣慚愧。”
不愧是首輔,朱翊鈞看了眼王家屏,你就不能學學,你耿直不是你的錯,可你看看人家,任何時候都能找到正確的話語,差距有時候就是這么微妙。
于是明白過味的幾人趕忙齊聲高喝:“臣等慚愧。”
朱翊鈞擺手,別整那些虛的了,嘮點實嗑。
“你們看朕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了。”
申時行忙回話:“皇上,想來不難實現。”
申時行是肯定你嗎?不是,人家沒用確定句,比如肯定,一定,必須。
不難的另一層意思是但也不容易。
就好像有人讓你說他的缺點一樣,嘴上說不介意,你要真說立馬翻臉,就算不立馬翻臉,心里也會不舒服,他總是會捫心自問,我是這樣的嗎。肯定不是,你就是看不起我。
不難也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