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龍聳動了一下身子，盤腿坐在她背上的祁磷被顛起來了。

''是你說的位置嗎？''小黑龍問道。

祁磷收斂了劍意，篤定的點點頭。

''那現在呢？下去還是怎么樣？''小黑龍問道。

祁磷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應該下去了，可我怎么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情沒有辦的樣子，你幫我想想！''

''你不會還想著那個叫白月的小姑娘吧？''小黑龍無奈道。

祁磷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只是覺得還有沒辦的事情，可自己實在理不清楚了。''

''不就是海底去看看嘛？想那么多干嘛？''小黑龍道。

祁磷拍了拍小黑龍的龍鱗，''那還等什么，走吧！''

祁磷話音未落，小黑龍已經一頭扎向了海面。

海水HIA不算很涼，畢竟下潛的距離還不遠，光線還有殘留，但祁磷知道，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溫度也會下降到冰點，這就是大海，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全憑大海的喜好了。

小黑龍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她自己就是海中的精靈。

祁磷卻不由自主的點燃了手指上的火苗，這一丁點的光亮就算沒有什么作用，也可以給他一點心理上的慰藉。

小黑龍的速度不慢，起憑感覺指引著小黑龍前進，終于在不遠處，看到了海底有微弱的光線傳來。

那是一種淡淡的藍色熒光，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

祁磷覺得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那束光線更該代表的是可能的危險，自己這個時候，怎么會從心底生出這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呢？

離那束光線越近，祁磷本該懸起的心，反而越發的安寧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你提著劍準備去殺人，等你找到目標的時候，心里卻沒有了殺人的沖動，甚至很想和地方親近親近。這比喻也不太貼切，祁磷實在沒法形容這種感覺了。

顯然小黑龍也有詭異的感覺，她放慢了速度，疑惑的問道，''是不是有點奇怪？我怎么覺得那地方非但沒有什么危險，還像是有什么好事兒瞪著我們呢？''

祁磷點點頭，熄滅了手指上的火苗，''我也舉得奇怪，可到底又覺不出奇怪在哪里！''

''那還走嗎？''小黑龍愈發不安。

祁磷倒是心中沒有波瀾，''走啊！都到這里了，不走干嘛？再說了，我沒覺得有什么可怕，還有點想快點過去了！''

小黑龍看祁磷是這種態度，也強按住內心的不安，加快了速度。

遠處的那束光已經成了一片半圓的光團，就那樣突兀的扣在海底。

這時候，祁磷的懷里傳來一陣玉簡的顫動，他就像被突然從某種幻境中被驚醒了一樣，渾身一陣激靈，海底的黑暗和冰冷瞬間被他全部感知到了。

他打了個冷顫，警覺的看向那片光團，伸手急切的拍了拍小黑龍的龍鱗，''停，先停下。''

小黑龍急停，慣性將毫無防備的祁磷帶則還在向前，直接撞到了小黑龍的龍角上。

祁磷無比尷尬，畢竟是這人間數一數二的人物了，還這么不淡定的鬧出這種笑話，好在這里只有小黑龍。

他索性坐在了龍角的枝丫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慌張，不緊不慢的從懷里掏出那枚顫動的玉簡。

祁磷太熟悉這枚玉簡了，正是竹真人飛升的那天，自己在仙陽鎮留給白月的那枚玉簡的一對中的另一只，他一直貼身收藏，之前他沒有意識到為什么會對這枚玉簡這樣珍重，現在看來，潛意識中，他對白月還是格外重視的。

這枚留有祁磷體溫的玉簡終于被捏碎了，海底的水中蕩漾出一幅清晰的畫面，換面中那個之前一直覺得不讓須眉的女孩，此時卻換做一幅楚楚動人的表情，她朱唇微啟，''師兄，謝謝你！你現在在哪里？白月想見見你！師兄，你知道嗎？這些日子白月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并非白月自輕自賤，卻是和師兄有些說不清的緣分的。師兄還記得仙陽鎮那條長街嗎？那是白月第一次離開山里領命辦事，若非師兄幾次三番出手相救，哪里會有白月蘊出雙靈根的成就？可山里對師兄卻是不公平的，白月好幾次想幫師兄，卻實在人微言輕，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題師兄祝福了。師兄，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堅定的支持你嗎？因為我知道那片竹葉進入了你的身體，我就是看的最清楚的人。當然，那時候我們倆頭挨著頭，臉對著臉，我記得更真實的是你那雙凌厲的眼睛。其實當時我不敢也不能說，我對你已經有了一份牽掛了！師兄，你在哪里？不論你在哪里，白月都等你回來！''

玉簡消散了，祁磷的眼中留下了一片溫熱。

心底最深處，有些溫存被喚醒了。當初和白月說了幾句話?為什么會留給她一枚玉簡？是當時的情形使然還是心中的某處柔軟被觸動了？

祁磷發現，揭開這些刻意的遮掩，他在看到白月的第一眼，其實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他一直珍視著這枚貼身的玉簡，其實就是期待著有一天，它能歡快的顫動起來。

遠處的那片光團還在一如既往的閃爍，但祁磷的心里已經感覺不到那是一種善意的邀請了，海底世界有多冰涼，祁磷看向那片光團的目光就有多冰涼。

這件事已經不得不做，但白月的這枚玉簡，也同時喚醒了祁磷心里的無窮斗志。他不在覺得自己注定會有去無回，也不再介意當初的李有志辦不成的原因。

他就是他自己，他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祁磷。

他不想給自己再樹立多少的參照了，他只想做真正的自己。

這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也是白月帶給他的最真實的沖動。他愿意為了那個女孩，去捅一捅這密不透風一成不變的人間。

無邊的劍意在海底蔓延開來，落空劍還未出鞘，海水卻已經有了沸騰的架勢。

這片讓他魂牽夢縈的海，終究還是聽從了他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