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沒有說話，就只是默默走了過去，站在了一旁，和老頭一樣靜靜看著眼前翻滾的河水。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了這個老頭之后，面對著這條大河，小安心中突然就是有了一種感覺，一切都將要結束，而這里就是旅程的最后一站。

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不到黃河不死心，而面對著這條和黃河一樣渾濁的大河，或許到了這里也就是已經死心了吧，所有的一切都會有答案，不需要去詢問，也不需要刻意追尋什么。

“這里是鏡世界的中心，也是鏡世界所有的一切的起源，鏡靈是從這里誕生，也從這里有了她的技能，同樣也是在這里重生，得到了第二次生命。”老頭依舊吧啦著旱煙，頭也不回，用著平淡的語氣說到。

“這條河我它取名叫做往生河，記載了前世的記憶，包括歡樂也包含痛苦。同樣的，第二世也將從這里輪回過來，忘卻前生，重頭開始。”

“而我，是這條河的河神，也是這條河的擺渡人。”

“所以，換一句話說，鏡世界里面有兩個鏡靈，一個是小鏡，一個是我。而我本來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在我做出了這面鏡子之后，我就莫名進入了鏡世界，并且莫名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之一。”

“生前，我是一個專門制作鏡子的手藝人。打小和師傅學習這門手藝，并且用這門手藝賺了錢娶了媳婦。而現在小鏡的本體就是我結婚的時候，用一塊地上挖出來的銅鏡制作出來的，當做了我們新婚的三件套之一。”

“那時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面鏡子是有多么大的意義，我只是單純為了給新婚的家里添置一些家具而已。而且一直到后來我死之前，我也沒有覺得這面鏡子和我制作的其他鏡子會有什么不同之處。”

“后來，我的人生就那么平淡過去，生老病死總是免不了的。我的老伴先我離去，我的兒子都有了出息，移民國外，就剩下我一個人還在堅守著老家的鋪子，用著這門老手藝保持溫飽。”

“再后來，就是在一個平常的午后，我吃完午飯準備小憩一會，然后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只不過，我的靈魂并沒有進入神話說的地府閻羅殿，而是直接進入了這面我用了幾十年的鏡子里面。進入了這條往生河的河底，看到了正在沉眠的小鏡，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信息。然后也就糊里糊涂成了鏡世界的鏡靈。”

老頭把煙槍頭往地上磕了兩下，倒出了已經燒成了渣滓的煙灰，隨后把煙槍別再了腰間，接著繼續說道。

“老頭子一生已經活夠了，所以也沒有多少的煩惱，干脆也就在這里做起了擺渡人，幫助那些想通了的負面情緒化身過河。前面的很長一段時間，也就只有偶爾出現那么一兩個想通了的，直到你們進入鏡世界，人才慢慢多了起來。”

“不過也是，困擾了一生的問題，又哪里會那么容易想的明白，就是我活了一聲也還是很多東西不理解的。”

“至于小鏡，她的前身就是王秀才的那面鏡子，我也是看了你們的經歷才知道的，因為我當初制作小鏡本體用的那面銅鏡和王秀才說的一樣，只不過在大火中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這就是人世無常啊，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物皆是如此。”

說到這，老頭也是瞇著眼感慨了一聲。

“也說了那么多了，你們想知道的我也說了，接下來你們要渡河嗎？”說完，老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煙灰，走向小舟準備解繩的樣子。

“渡河如何，不渡河又如何？”小安聽著這往生河的詞，心中有所疑惑，不知道渡往生河究竟會發生什么。

“渡過往生河是走出鏡世界的唯一方法，渡河可能會在往生河中沉淪，心中郁結沒有解開的都過不了河，但是不渡你只能一直待在鏡世界里面永遠出不去。”

心中郁結？這幾人中估計心中郁結的只有沫沫了吧，唯一一個在通過之后還沒有主動消失的負面情緒化身。

“沫沫，你的愿望實現了嗎，往生河心有郁結的人渡不過去，所以你....”小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你的愿望沒有了結的話，那就只能留在這里了。

“我沒事，可以過去的，那么久的旅行我的愿望早就實現了。”沫沫自己倒是一臉輕松的樣子，沒有把這當回事，只是希望早點離開這個糟糕的空氣范圍。

“那我們都上船吧，準備離開這里了。”

幾人聽到招呼后也紛紛心驚膽戰上了這艘小舟，滔滔河水就在身邊肆意翻涌，小舟仿佛下一刻就要傾覆一般。

這就要離開鏡世界了，小鏡的問題的原因也找到了，雖然沒有辦法讓小鏡找回消失的記憶，但是結果也還不算差。而自己在這鏡世界待了好幾年的時間，也不知道現實世界中的理發店現在怎么樣了，是被房東收回去重新租人了，還是繼續保留著。

還有，沫沫作為負面情緒化身，出了鏡世界之后究竟會怎么樣呢，是直接消散還是繼續有著身形存在，這些都不知道。而大橘估計出了鏡世界之后就回到自己的街區里面繼續做自己的貓大王吧，繼續享受著腐敗的生活，飯來找口還有美貓相伴。

就這樣，小安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就覺得很困，眼皮不斷垂落，最后閉合睡了過去。

在夢里，小安夢見了王秀才，正端著新釀的桃花酒對小安舉杯相邀，但是小安還來不及打聲招呼，下一刻卻又換了場景。

這里他看到了錢豪，他依舊是那樣健碩的身軀，身上是一身名貴的西裝，正在咖啡廳里和一個同樣是西裝革履的男人笑著談論著生意，眼角已經沒了之前的愁苦。

再接下來，他又見到了大橘和沫沫。大橘趴在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桌面上擺放著的是各類的山珍海味，大橘一手抓著肥嫩的魚肉，一手按著眼前的烤雞，一臉享受的樣子。而沫沫則是身著初音的服裝，站在一個舞臺上面邊跳邊唱，聲音清脆動聽；而舞臺下是成千上萬的觀眾正揮舞著熒光棒不不斷歡呼。

小鏡呢？小安在迷糊中想起這一點，按道理其他人都出現了，不應該小鏡不出現的啊。

小安迷糊的大腦開始一點點清醒了過來，在夢境中不斷尋找著小鏡的身影，想要知道小鏡究竟在做著什么，但是無論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小鏡的半點蹤跡。莫不是小鏡不見了，還是小鏡離開了我們，又或者是小鏡的本體被誰拿走了，小安越是尋找越是著急心中越是焦躁不安.....

“小鏡！”小安大喊一聲，從夢中醒來。只是，看到了周圍的景象，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哪？

周圍并不是沒有任何的墻壁之類，整個區域看上去就像是虛幻的存在，而腳下也是一片虛無的空間，能看到的只有那不斷流動的景象，倏忽而過看不清晰到底是什么。

難道，我是在渡河過程中沉淪了？小安不禁想到這個可怕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小安的心中閃過一句話“舟不渡人人自渡”，下一瞬間就又像是不曾出現一樣。

難道說這才是真正的渡河，那小舟只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如同唐僧最后進入大雷音寺要褪去肉體凡胎一樣？只是，這自渡又該如何渡，小安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