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時已經在殿中了，原來我睡了怎么長時間，是蕭祁抱我回的寢宮。我擺了擺手讓顫顫巍巍跪著的宮女退下。

雪停了，院中的雪被打雜的宮女收拾的干干凈凈。我披上斗篷出殿，向宮女問清楚了宮里現在哪一處還有雪。一群人甩一甩不掉，跟在我身后。我不喜這些宮里的人，每次與他們說話，他們的話總要在肚里繞幾個圈才說出口。

御花園還是有雪的，我放下湯婆子。伸手去團雪球，手指凍的發僵硬。團了好些放在我身邊，團好了卻索然無味，以前每次下雪蕭翊總會抽出時間與我打雪仗。

我準備回殿時迎面走過來一個人，那人手持劍，一襲黑衣，臉上戴著面具。他向我拱了拱手，聲音平和道：“主子，找，請姑娘速，速，去”那人說話磕磕絆絆的我看著直皺眉。

“領路便是”我抱緊懷中的湯婆子聲音有些被凍的哆嗦。

不知轉了幾個回廊，我才看見坐在亭子里對弈著的蕭祁。那人換穿了一身紅衣，看起來好生喜慶。我不禁打趣道：“有何喜事？”

“天天見小九，便是喜事。”

我瞧了瞧他那棋盤，看不懂。這些風雅之事我一竅不通，只能看著蕭祁一會白旗，一會黑棋。時而皺眉沉思，時而恍然大悟。我看著好笑，原來他那臉上還能有這么多表情。

“小九，何解？”蕭祁道

我看了一會棋盤，拿起手邊的杯盞倒了上去隨便那些幾顆黑棋。

“局是死的，但人不是?！?

蕭祁笑了幾聲，我有些不煩你的問道：“你找我有何事？”

蕭祁不語還是專注著看著眼前的棋盤，像是能看出一朵花似的。我起身便要離開，可蕭祁抓住我的衣袖，聲音很啞道：“我此生只求一人，小九，你何時看我一看？”

“玉佩”我道。

蕭祁卻道：“明日還，我也會把皇弟的尸體葬入皇陵?！?

是夜，酒意被這一陣風吹的散了大半。我合上窗頭枕在手臂上，歪頭看向來人。蕭祁走向我，奪過我手中的酒壺將玉佩放在我手中。我愣了愣，借著幽幽燭火看著手中銀白雪玉，扯動嘴角笑了起來。

我借著酒勁攀上蕭祁的頸間，試著去吻蕭祁的唇。蕭祁推開我將我攬入懷中，我俯在他耳邊道：“師父，能否讓那些人退下?！?

蕭祁不語，但是他擺了擺手。過了許久，我不出聲蕭祁也不語，我與他都是坐在地上，我抱著他，他摟著我。我還是在他耳邊低語道：“師父，徒兒見過，落霞峰，旭日東升時的景象，但沒能和您一起去看，您答應過的說要領我去看的，說還要建所只要小九知道的屋子，里面都放小九的秘密。可師父小九是不是太壞了，殺了那么多人，所以報應來了……”我眼前模糊，臉上流過的是血，耳朵也流出血嘴里都是血腥味。我聽不見殿外的風聲，聽不見荊州亡魂的哭喊嘶叫。我最后聽不清到底和蕭祁說了什么，只是慢慢的抽出刀。漸漸的從后刺進蕭祁的背，他沒有反抗，或許痛到悶哼了，但我已經聽不見了。五覺盡失……

都說人死前會看見過往種種，可我看不見，也聽不到。蕭翊你在哪里？彌留之際緊緊攥著手里的玉佩。蕭祁一動也不動，或許已經死了，哪怕沒被匕首刺死，還好刀上我抹了毒……我的確夠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