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一路走好啊!”
三天后,延安府城的東城門外,龐帥和曹爾楨二人正在惺惺惜別。
“多謝叔父吉言,這次延安之行能有如此順利,還要多謝叔父幫助。”
這次延安之行,龐帥雖然付出了近三十萬石糧食和小十萬兩銀票的代價,卻換來了五萬戶的陜北移民。
是五萬戶!不是五萬人!
想想吧,若一戶四人,或一戶六人,或一戶…
嘖嘖!這五萬戶,只怕是最少也得十幾萬人的規(guī)模。
為何曹爾楨會這么敞亮呢?不止是人家收了錢好辦事,還得要歸功于當地的大地主。整個陜北的大地主集團可不會放棄這個能兼并土地的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雖說窮苦饑民的土地不是啥良田沃土,但那也是地呀!只要是能收獲糧食,不管啥地那也是好地。哪怕是鹽堿地,也能建庫房存放物品不是嗎?
如果山東來的龐帥用合法的手段把原土地的主人帶走了,那沒有了主人的土地不就成了無主之地了嗎?既然是無主之地,嘿嘿!
見有利可圖,大地主們就紛紛派人去找自己在官府里的關系好好的操作了一番。不僅是運作土地的事,還主動幫龐帥疏通各地基層官吏的關系。為了拿地,這些地主可謂是為龐帥省了不少銀子和時間。
至于說災年過后沒人種地,地主們也不當回事。大災之年的,你真以為大地主家里缺糧?小冰河時期的明末,長江以北年年都有自然災害,有大有小。不管大小,必有老百姓受災,只要老百姓受災,大地主們必定能有路子和辦法搞到種地的人。
當然,這些都不是龐帥要考慮的事。
再一個,聚集在陜北各府城和縣城的饑民數量巨大,有能耐的官員或許還能稍微安排管理處置一下,但是其他的無能官吏呢?一聽有人有能力可以合法合規(guī)的拉走處理饑民,那還等什么?要不是顧忌自己治下人口一下變少會受朝廷苛責,這些官吏都恨不得把所有受災的饑民全部趕走。
另外,明末時的陜北也算得上是邊塞之地吧!在延安府的北邊不遠可就是明朝九邊重鎮(zhèn)之一的“延綏鎮(zhèn)“(又稱榆林鎮(zhèn))駐地。
世人都知道邊地荒蕪清苦,沒有啥油水可撈。但是,當地邊境線上的和靠近邊境線的駐軍和某些官員卻還是可以利用職務之便走私撈點外快的。至于其他人,確實是沒有什么油水可撈,只能刮地皮,至于能刮多少地皮,誰都不會樂觀。
對于某些窮的都快養(yǎng)不了野花的官吏來說,有人來送錢,豈有不收之理。
就這樣,在朝廷管控不是很嚴的陜北,龐帥用銀票開路,針對不同情況開展了一系列的坑蒙拐騙行動后,收獲了五萬戶約十八萬人左右的人口。雖然這十八萬人里有不少的婦孺老幼,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全家人可以整整齊齊的一起移民,勝在民心穩(wěn)定。
當然,這些人肯定是要分批轉移的。要不然,十幾萬人的饑民一起行動起來,對于龐帥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再次和曹爾楨又寒暄了幾句之后,龐帥便在曹爾楨戀戀不舍得眼神中帶隊離開了延安府。
“香蕉個巴拉!曹爾楨也不是個好東西,心實在是太黑了,該死的貪官污吏。”
知道為啥曹爾楨的眼神里會有戀戀不舍不?真當是老家伙遇到了忘年交,不舍得龐帥這個知心人?屁!他那是舍不得龐帥的銀票!為了方便龐帥辦事,曹爾楨前前后后攏共收了龐帥六萬多兩銀子的銀票。
有這么個大銀主在自己的地頭上撒錢,曹爾楨可真不舍得銀主離開。
“能和閹黨做賣買的,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龐勇!”等走遠了后,龐帥不由得吐槽道。
“將軍,我在!”
“騎兵招募的怎么樣了?”延安府身處邊塞之地,民風也算得上是彪悍,騎術尚佳的人也不在少數,龐帥便想著順道招些騎兵。
“總共招募了五百人,其中軍營里招了一百三十二人,都是些沒有沾染惡習的年輕小伙子。本地良家子弟招了一百二十八人,饑民里招募了二百四十人,都是符合募兵條件的好苗子。”
“有沒有什么特別出眾的人才嗎?”
“這些人里沒有發(fā)現什么人才,都是些騎兵的苗子。不過,在招募的時候倒是碰見了一個擁有將才之姿的人。不過卻是個身懷傲骨的主,拽的很,屬下招募了幾次,都被拒絕了。”龐勇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奧?還有這么一號人?可知道這人的名字。”龐帥很是好奇,好奇龐勇不會是遇到了個歷史名人吧。
“嗯,知道,他說他叫張獻忠。”
“張獻忠?他是不是貌相異于常人,還面目微黃,聲如巨雷?”
“嗯,他開口高聲喊話的時候,動靜確實不小。至于面貌和面相嗎,確實也有一些奇異和發(fā)黃。難道將軍知道此人?”聽著龐帥的問話,龐勇不由的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張獻忠時的場面。
“呵呵!他的確不是你能招募到的,他的心可是很大的。日后啊,你就會知道了。”
是張獻忠啊!這可是后來的八大王之一啊!未來的大西政權的頭頭啊!
據史料記載,張獻忠相貌奇?zhèn)ィ嚫吡Υ螅婺课ⅫS,聲如巨雷。
另,張獻忠自幼家貧,讀書不多,成年后曾在官府做捕快,后被革職,又投入軍營做邊兵。在軍營中受人欺侮而行兇,差點被判死罪,鑒于他曾立過戰(zhàn)功,方免一死,挨了一百軍棍,關入獄中。他出獄后,窮無所歸。
天啟七年(1627年)七月的時候,因饑荒陜西關中渭北爆發(fā)了王二起義,王二揭起義旗之后,農民起義即成燎原之勢。
崇禎元年(1628年),陜北府谷農民王嘉胤集結當地饑民響應,這時快活不下去的張獻忠便投了王嘉胤,至于后來,就不用作者再來敘述了。
現在是天啟五年,民變還沒爆發(fā),他還是跟隨曹爾楨來延安府的邊軍(曹爾楨是山西巡撫,此時兼管著延綏巡撫和陜西全境),那就沒跑了,這個張獻忠應該就是后世歷史記載的張獻忠了。
我要不要回去把他殺了呢?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時勢造英雄,萬一死了一個張獻忠,再出幾個王獻忠、李獻忠、劉獻忠,那樂子可就大了,還是留一個知根知底的張獻忠吧。
晃了晃腦袋,龐帥瞬間便把張獻忠的事甩至腦后,不再去想。
“招募的騎兵,他們的戰(zhàn)馬和裝備都配齊了嗎?”光有人可不行,龐帥還想順路拉練一下這些新幕的騎兵呢。
“都配齊了!咱們可是花了錢的。都是直接從延安府調配的,都是上好的戰(zhàn)馬和裝備,至于盔甲,雖然看著雜亂陳舊,但還是能用的。”
“唉!這世道,當官的寧愿把兵備爛在府庫里賣錢,也不愿意發(fā)給當兵的,真是讓人無奈。對了,你沒多買點好東西?”
“沒了,府庫里就這么點東西還讓屬下全部都給包圓了,剩下的都是些破銅爛鐵。將軍,你看,他們還是不錯的。”
順著龐勇手指指向的方向看,本來還滿懷期待的龐帥頓時臉都綠了,這穿戴各異,雜亂無章的騎兵就是自己招的騎兵?
龐帥看到了啥?
雖說這些人騎術尚可,但是他們穿的甲胄實在是讓人樂不起來。
只見這些人里有頭戴襲承自唐宋的兜鍪,也有戴著沿革自蒙元的缽胄盔,還有帶著明軍自有的八瓣盔的。
至于穿的甲,也是分為兩種。一種自然是明軍早期普遍裝備的札甲,另一種則是進入明朝中晚期后逐漸普及的布面甲。
提及布面甲,肯定會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到想到留著辮子頭的清王朝八旗軍。
得益于前十幾年辮子劇的普及,頭頂“避雷針”頭盔,身披分有黃、紅、藍、白等八色并打滿了鉚釘的布面甲的八旗軍形象很是深入人心。
但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八旗軍所穿的布面甲并是滿清八旗軍的原創(chuàng)。無論是從甲胄的工藝還是形制上看,滿清八旗所穿的布面甲都是一款“山寨產品”,除去所謂的八旗色,它抄襲的對象正是明王朝的官軍。
當然,布面甲也不是明王朝自己的原創(chuàng),也是沿自前朝,也就是蒙元王朝。
布面甲確實自蒙元時代就有流傳,在位于日本福岡市博多區(qū)東公園內的元寇史料館中,至今仍藏有蒙元軍留下的布面甲。
而明軍的布面甲就是沿自蒙元軍,至于兩者的區(qū)別,無非一個是套頭衫式的,另一個是對襟衫式的罷了。
這簡直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嘛!也不完全是,最起碼那一百多從當地軍營里招募來的騎兵還算是可以的,裝備既統一列隊也規(guī)整。
“去!把他們分成三部分。老兵們作為一部分去后面壓陣,其他的人則分成兩隊分別至于隊伍兩側進行行軍和訓練。爭取在回到山東的時候,就讓他們形成戰(zhàn)力,不說能讓他們與騎兵對抗吧,最起碼也得做到可以去沖陣欺負步兵。”對于那些老兵,龐帥并不是很擔心,但是對于那些沒有見過血也沒有訓練過的新兵蛋子,龐帥還是有些不放心。
“是。”
“對了,沿途路過一些州府的時候,你想辦法把這些家伙的裝備全部都給我統一起來。我希望在踏入山東境內以前,這些家伙的裝備能夠做到統一。”
“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