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由于有倪彩對她每句話的回應，說得越發認真起來。

“我很早就知道孫飆早晚得出事兒。你一定不知道也不會相信。倪總，其實上班一個月后，我就是標榜的臨時工了。至于來憑愛，是我自己要求的。”

“這倒沒有想到。”

“其實，我也不喜歡醫療行業，整天的來蘇水味道。辦公室倒好，沒有來蘇水沒有愁眉苦臉的病人。還勉強接受吧，所以我來了。”

“柳總，能告訴你的目的嗎？”倪彩直言發文。

柳晴莞爾一笑：“我慢慢說好嗎？”

“好！”

“謝謝。”

“這有什么可謝的呢？”倪彩隨口說。

“你不知道吧？倪總。為什么有人說你隨和，有人說你傲氣？”柳晴調整一下坐姿，但眼睛始終勾視倪彩。

“這個我沒有在乎過。真的，我不在乎的。”倪彩依舊語氣平和。柳晴也深知倪彩沒有在裝腔作勢。虛假不屬于倪彩。至于孫飆堅信倪彩幾乎大部分說話都不誠懇，是由于身邊都是整天用謊言交流用吹噓談事兒的人，已經不會講真話了。結果簡直驚奇，這類人接觸到以誠相待時反而堅決不信了，當作欺騙對待。

“你為什么不在乎？別回答，倪總。我來說。”柳晴不緊不慢地說。

倪彩越發認真在聽她講話。

“因為你傲氣，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就像狐貍和老虎，老虎從來不在乎狐貍，因為老虎強大，狐貍奈何不了它。但老虎的結局是遭致瀕臨滅種，狐貍不會。其實狐貍都是捕捉老鼠，不是餓極了，不會傷害家畜。其實，要有人說我狐貍精，我本來不會生氣的。但現在全社會都誤解了狐貍，所以，你要真的敢叫我狐貍精，我敢咬他。”

倪彩表情示意著詢問柳晴是否介意他抽煙。沒想到柳晴這么說：“抽煙的男人才能交往，萬分之一的男性煙民中，才有一個有魅力的。你吸吧。我沒事。”

倪彩點燃555。

“來了憑愛醫療，我又走了。別以為你想趕我走，我是主動走的。”柳晴又說出倪彩意想不到的話來。這話讓倪彩感到一點點被打擊。而這不易察覺的神情也被柳晴捕捉到了。

“倪總，很抱歉。其實我走，你也幫了我。我看出來你不喜歡什么，就故意讓自己往那方面努力，你就希望我走了，我也順勢如愿了。要是只我自己想來又想走，孫飆也不會同意，還會扣我一大筆工資。說來我還得謝謝你的。”

倪彩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盤亙，于是是再次問：“你今天來什么事情？”

“你呀，就是不顧別人感受，說你傲氣也好，說你目中無人也好。都對！”柳晴竟然生氣了。

倪彩苦笑。

柳晴這起氣來得快，去的更快，這也是漂亮女人保持漂亮的通用秘籍。柳晴隨著氣消，轉而用極為鄭重的口氣說：“我了解孫飆的行事作風后，處處多個心眼，說實在的，醫療我真不上緊，成也好敗也好。我都不關心。”話一出口，她覺得不太好：“倪總你別介意，我只是向您說真話啊。”

其實，倪彩聽得出她是實話實說。所以，倪彩并不介意。

“我覺得，你們很嚴謹，也是真做事情，自己在這兒真的無所事事。我得到我想要的了，就走了。”

“哦！”倪彩頓時好奇起來：“什么是你想要的。”

“你的思想。為什么你能構思出別人想不到的策劃？”柳晴說著說著，口氣包含羨慕。“那是，你的知識和閱歷讓你有這個能力。還有你懂的哲學。我不可能了。”

倪彩重新審視柳晴，漂亮的外表下，驕傲的氣質里面。竟然是一個內斂之極的女子，而且有思想，還有手段。

“你會不會覺得我心思太深、太重？”

“有點兒。”

“倪總，吃過虧的人，才會懂為什么吃虧。你說呢？”

倪彩看看手表：“不早了，抓緊時間說正題。好吧?”

柳晴不以倪彩的話所影響，用她自己的節奏接著說：“但是，你有另一面。可惜，這另一面，我不是能見到的人，起碼，今天之前。我見不到。”

倪彩搖搖頭，自已是對柳晴的話不置可否。

柳晴不是這么理解的：“你對待宮雪霽一定不是，所以她學會了。所以她創造出了憑愛咖啡。”說著，柳晴站起身，在屋里慢慢走了起來。她想掩飾自己的內心波動，倪彩看出不能說出。

“所以我給孫飆施加壓力，讓他幫我如愿和憑愛咖啡走到一起。現在不是很好嗎？”柳晴又說，自己也恢復了平靜。

倪彩問：“只是我很奇怪。不過，我不知這樣問合適不合適？”

“喲！這還是我心目中的倪總嗎？還顧及別人感受啊？何況還是你討厭的人。”

“誰說我討厭你了？”

“那你會喜歡我嘍？”

這句話讓倪彩一時如鯁在喉。只能沉默以求是金。

“哈哈哈，我這個傻妞讓倪彩說不出話了。真高興。嘻嘻。”平素風情儀態始終嫵媚豐姿綽約的柳晴，竟也像個小丫頭一樣活潑起來。

倪彩不覺間被柳晴感染，整個人從端正嚴謹悄然間松弛下來。

“柳晴呀，我覺得你有不便言說的東西，就是孫飆其實是怕你的，表面看起來他對你時不時擺個老板架子，其實不然。我說的對吧？”

柳晴對倪彩的話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說：“很高興，你稱呼我柳晴，比叫柳總親切多了。”接著話音一轉若有所思地說：“實話告訴你，我沒有什么秘密武器，不可能能左右孫飆。孫飆后面是有一群人，一群貪圖孫飆小便宜的人。孫飆還有個絕招。就是他會在需要的時候扮孫子。其他時間，他就是大哥。目中無人。”

“這個咱們就不說了，都能看出來。說說你找我什么事兒吧。你要不介意，等一下在這兒吃工作餐，可以嗎？”

“先說事兒，吃飯是能不吃就不吃。倪總，我怕胖。”說著，將嬌好的身材挺了挺，越發彰顯她熬傲人的資本，柳晴居然散開頭發，陶醉般擺擺頭。也不知她是自我陶醉，還是意欲使人醉倒于她的香味彌漫之中。她把披散的頭發隨意扎成馬尾，使人頓覺清爽。

“現在標榜是炸彈一枚，雖然傷了不少老百姓，但是，孫飆肯定能過這一劫。”

“這一點我多多少少猜一點。”倪彩想起來正珺曾經對他說，孫飆的盤子有百億之巨，這次不過總共幾個億出現延期兌付，還不算徹底暴雷。

“倪總，現在憑愛咖啡發展多好啊！你看過報表沒有？”

“正珺正總兼顧著全部連鎖的系統，包括財、物、人，你說我能不知道。”倪彩習慣如實相告。

柳晴繞過辦公桌走到距離倪彩不足半米處，輕抬長腿，坐在了桌上。本來柳晴就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這一坐上去，更顯得高挑，斜坐著一只手撐著桌面，姿態撩人。

倪彩連忙站起聲，走過桌子另一端。轉念一想，未免這樣讓女士尷尬，就又轉回一半，站立在柳晴側面。

“倪總，我想讓你說服宮雪霽，同意把憑愛咖啡章程改了，這樣，就是以后孫飆再也蓋不住的時候。不至于讓憑愛咖啡受牽連。如果憑愛咖啡受連累了。我會哭的，我太愛憑愛咖啡了。”雖然她說的理由略顯滑稽，但是，倪彩明白也都發自內心的話。

倪彩又踱步到辦公室中心的花崗巖地板的雅典紋飾圖案處，他每次站在這里，自己的頭腦會清晰一些。這個圓，距離每一件家具的距離相等，無論是看自己的辦公桌或是看茶水吧臺，都可以看清楚全貌。倪彩更喜歡站在這里看整個天花板的壇城唐卡。因為鑲嵌在天花板，所以不能看全。也正因為無法全部收入眼中，你就會知道縱然仰視，這個世界依然有你看不到看不懂的許多。

柳晴或許是良久沒有聽到倪彩的聲音，左右扭身找尋倪彩蹤影，然后“啪”地從桌子上跳下，皮靴觸地的聲音清脆響亮。

“倪總，你干嗎？不說話嚇我一跳。”嗲聲嗲氣的柳晴散發著倪彩印象中的矯揉造作。

“你具體怎樣想？想怎么操作？我也好決定我怎么配合，對不對？”一副商量的口吻，讓柳晴從心里感覺到通泰感。

“給你的小秘書吩咐一下，為了預防將來標榜徹底雷了，改一下章程，引入新的投資人。省得哪天經偵隊找上憑愛咖啡，那可沒辦法一下子撤出那么多錢，那些加盟商還不得炸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現在找宮秘書過來，咱們一塊商量商量。”說著倪彩回到桌前，拿起電話就要按內部呼叫1號鍵，柳晴的手按住倪彩的手阻止了。倪彩這才看清，柳晴食指中指各有一枚銀質的骷髏戒指，只是小小的，很精致。沒有搖滾迷的狂野魅力，反倒有一點內斂欲放的野性。

“倪總，還是你自己說的好。她對我有敵意。”說著這話，手還壓住倪彩的手。

倪彩用下頜點指著手，柳晴才意識到應該放開。倪彩用剛被釋放的手揉了一下筆尖，想把尷尬揉去，卻不小心熏了一鼻子檀香，濃的倪彩險些窒息一剎那間。

“柳總，你想多了，或者是你太不了解宮雪霽了。她不會對任何人有敵意的，她的善，甚至有迂善傾向。絕對不可能對人有敵意的。”

“那是她沒遇到值得走心的事兒！”柳晴堅持自己的看法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她自己的臆測。

“我擔保不可能。這么說，應該是你有敵意。”倪彩堅持的不是臆測，不是分析。堅持的仿佛是絕對真相，所以倪彩的語氣有些堅決。

“倪總，你有點自以為是了，你承認嗎？”雖然不是挑釁，但柳晴全然不信倪彩的說法。

“柳總，我看人不會看錯的，這一點，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把握。”倪彩探討問題時，只對自己認可的道理讓步，什么憐香惜玉一概不顧。

“倪總。你和宮雪霽戀愛了？”

“一派胡言。咱們不說這樣無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