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英滿心都是盡快殺掉沈思誠的念頭，可魯總兵還是維持著理智的。

眼前這小將軍……扎手，十分扎手。

盡管魯總兵打了三十年的仗，見得多了，四川、滇國、廣西的軍閥手里有什么水準的斗將，他心里都門兒清，但沈思誠這般武藝，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幾百支亂箭，愣是一支都沒有擦到他——哪怕是打在鎧甲上也無所謂的那種，依舊被他用槊攔截了……

武藝、氣力、反應都很厲害！

恐怕只有鳥銃、大炮能對付他！

可是拿著鳥銃的全是府兵，而且全都在前線，這會兒已經沒法指揮了。

大炮更別想，壓根沒帶來打野戰。

一般的精銳私兵的所謂“精銳”，那是當兵的標準，雖然結起陣來也能困住一般的斗將，但偏偏沈思誠的氣力和武藝都遠超一般的斗將。

十勇士偏偏還沒殺回來……不過哪怕他們都在，一起上也不一定制得住他……

如果時間充裕，倒是可以慢慢磨死他。

可偏偏前線的潰敗已經蔓延開了，沈家的正規軍已經轉向側翼，如同兩堵鐵壁一般不斷壓迫著己方潰兵的空間，而且不知為何，己方的指揮官損傷異常地慘重，導致潰兵沒辦法即使重整。

追殺著混亂的一線部隊，布依、苗人的土兵可以充分施展他們的破壞力……

這樣一來，已經壓上去的二線預備部隊正面承受的壓力非常之大。

如果不能快一點兒解決沈思誠，那么……一個深陷重圍卻酣戰不止的主君，會讓手下多么瘋狂呢？

魯總兵不敢細想。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耗空沈思誠的氣力，待十勇士歸陣后合力擊殺之！

再一看戰場……果然不妙！

結陣圍攻的兩隊精銳已經被沈思誠迎頭打爛了，陣形被殺得一團亂。

一隊的隊率都被擊殺了，伍長也死了倆……

魯總兵搖了搖頭，下令道：

“虎字一隊、二隊退下！馬啟帆，你領他們重整！”

“諾！”

“周狄、鐘寺、李勛、徐牧之、劉懷德！”

接著，魯總兵陣前點將。

“末將在！”

被點到的幾個馬氏家將當即出列。

“合力困住沈賊，耗空他的氣力！”

“這……諾！”

被魯總兵點到的家將，都算得上新一輩中的后起之秀，在小范圍里已經有了“馬家五豹”的名頭。

不過，由于這幾年沒什么厲害的反賊，他們還沒有真正揚名一地的機會。

魯總兵剛開始點將的時候，周狄心里還頗為欣喜，以為能得一個陣斬敵大將的機會。

可是一口氣點了五人……也太小覷他們的武藝了吧？

更可氣的是，居然是要他們困住、消耗沈思誠……仿佛就是想等誰來收這大將人頭一樣。

魯總兵自然知道，這幾個年輕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勸勉道：

“此人武藝非同一般，你們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盡力拖延消耗即可，切不可莽撞大意！”

“諾！”

雖然應了下來，不過幾人心里仍不免嘀咕：不就是耍個槍花拍下幾支亂箭嗎？我上……應該也行！

就算經驗、氣力沒沈思誠那么足，武藝沒那么精，但只要臨場發揮好一些……一切皆有可能??！

憑啥不能收他人頭？

……

和自己的新坐騎混得更熟了一些之后，沈思誠發現它還是挺有靈性和戰斗天賦的——不愧是系統出品的、一匹等價五十匹的極品戰馬。

故而這次沒有選擇下馬步戰，而是繼續策馬亂殺。

學會了戰術走位和踢人的戰馬，讓沈思誠如虎添翼，很快就把兩隊結陣圍攻自己的馬家私兵殺得連連敗退。

眼看不敵的私兵隊在魯總兵的命令下后退重整的同時，五個小將越過了己方的陣線，殺到了沈思誠的跟前。

“賊將休得猖狂，速速受死！”

周狄一馬當先，一邊大喊，一邊拍馬挺槍，沖向了沈思誠。

出人頭地的心思，周狄是五個人里最重的，故而出陣的時候，周狄就有意地加快了速度。

如果自己在其他四人參戰前，就把沈思誠拿下……鐵定能揚名南疆！還能獨吞萬畝好田、五千兩白銀。

沈思誠一聽，也放棄了對敗兵的追殺，調整方向，朝著周狄沖了過去。

他也懶得和周狄嗶嗶什么，槊刃總歸要比唇舌鋒利許多。

僅僅一個照面，周狄就被刺于馬下。

隨后趕來的四人心下大駭——這賊人果然不能小覷！

魯總兵也只能搖搖頭，沒辦法，言語總歸是無力的，總要有人付出代價，其他人才能從中明白點兒什么。

“阿寺、勛哥，你們找機會！我和牧之打正面?！?

劉懷德提議道。

“好！”其他幾人也不再多想，專心合力對付沈思誠。

劉懷德、徐牧之也不敢像周狄那般與沈思誠對向沖殺，只能驅馬從側面小跑，慢慢繞著接近沈思誠。

但是，他們的戰馬明顯比沈思誠的差了許多。

察覺他們圍攻自己的意圖后，趁著他們分散的時機，沈思誠立即催馬加速，直取劉懷德、徐牧之！

知道沈思誠厲害的二人根本不敢對攻，只想防守保命。

然而，都不出手的后果，就是被沈思誠各個擊破。

沈思誠以一敵二，在猛攻劉懷德的同時，還有余力不時出招牽制徐牧之。

劉懷德勉力支撐了五回合，沈思誠就瞅準時機猛然發力，蕩開了他的長槍，緊接著就把槊刃刺進了他的喉嚨里。

這一下，陷入孤立無援之境的徐牧之這下連兩回合都撐不過去，也被沈思誠一槊刺進了肋下的甲縫，丟了性命。

本欲迂回繞后的鐘寺、李勛這下可苦了——正面根本沒撐到他們能出手的時機！

而且，他們現在就是想跑也來不及了。

解決了徐、劉二將，沈思誠已經轉身了，而他們正向著沈思誠沖呢，這一下也沒法調頭啊！

心氣都沒了的鐘寺、李勛，更沒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了，一人挨了一槊，當場被結果了性命。

一邊保持著包圍一邊重整的馬家私兵，也被著場面狠狠地殺了一波士氣——馬家斗將中五顆新星，就這樣……隕落與此了？！

看著畏畏縮縮、一臉恐慌，不敢繼續上前圍攻的馬家精銳，沈思誠不由得揚起嘴角：

“就這？”

馬文英咬牙切齒：“你也欺他幾個年少！待我家中十勇士歸陣，看你還如何狷狂？”

馬文英并不知道，他的十勇士已經只剩下九個了——而且那一死一傷還都是沈思誠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