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出了寢室,在學校里的一棟商品樓租住,在這里租住的,大多數都是學校的那些小情侶。
每天晚上我回公寓時,總是能看到一對對小情侶手牽著手,或笑、或瘋打地從我身旁跑過。
在這一刻,我的心里想起的,點點滴滴,都是從前我和周時寒在一起的時光。
可那畢竟只是從前。
我和周時寒已經很久沒有再聯系過了,從8.14號七夕節過后,到現在,一直沒有再聯系。
在學校的日子非常孤獨,我在這里沒有朋友,也沒有人愿意和我說話。
因為我上學期期末對池淺做的那些事,所有人都堅定認為,我是一個心機深重的人。
沒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于是一個人的結果就是,我竟然比過去幾年,更加頻繁地去學校圖書館、自習室學習。
這算不算是可喜可賀?
在圖書館、自習室遇到了黎景致好幾次,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我卻對他再沒有了以前的那些激情。
看著他,腦海里總是想起周時寒在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時,對我說的那句,“我信。”
越是看到黎景致,我就越是想起周時寒,整個人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我就覺得周時寒有多好,黎景致這個人有多么不堪。
每次和黎景致見面,我都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去,或許是我不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貼上去,我看到黎景致看我的眼神,似乎很是復雜。
進入十一月,天氣越來越冷,結果就是,我病了。
生了一場嚴重的感冒,于是一個人去醫院輸了好幾天液。
每次在病房,看著旁邊那些有人陪伴的人,我都覺得自己孤單寂寞得可怕、可悲。
每次B市那邊的朋友、媽媽打電話過來時,我都一向是報喜不報憂。
人長大了以后,你再也不會像你小時候那樣,經常在父母面前說疼喊累,訴說自己的生活有多不如意。你會掩藏起你所有的傷與痛,不讓父母擔心。
周六那天,在醫院輸了兩個小時的液,我一個人走出病房時,卻看到一群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的前室友……池淺、白顏、宋微瀾……還有黎景致。
幾個人攔住一個醫生,仿佛在哀求著什么。池淺表現得有些激烈,一直攔住那個醫生不讓他走。
那個醫生被幾個人攔住,表現得似乎非常不耐煩。
走近了,我聽到那個面熟的醫生說,“都說了,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你們求我也沒有用。我也沒辦法,不要再攔我,如果你們再攔我,我就叫保安過來了。”
“魏醫生,您不能這樣。明明那腎都已經說好給我們了,你怎么可以說換就換,魏醫生,你也知道,等到合適的腎源有多么不容易,你不能這樣。”
走在一旁,聽到池淺的話,我一瞬間就明白了幾分。
黎景致的父親有尿毒癥,可能需要換腎,但看她們的情況,那合適的腎看來被更加有權有勢的人調走了。
看到幾個人圍著那個姓魏的醫生,我突然就想起了上次在周時寒公寓,我被周時寒嚇暈,就是這個人來看我的。
只是想著如今和池淺、黎景致他們幾個人的關系,我正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幫忙,被池淺白顏她們攔住的魏醫生在見到我后,突然大喊道:
“林小姐!”
聽到一臉不耐煩的魏醫生突然說出這句話,一旁的白顏她們幾個人就抬頭望了過來。魏醫生見狀,立馬推開幾個人,就朝著我迅速地走過來。
“林小姐,你好!”
“你好。”
和魏醫生握了握手,我淡淡笑著道。
“你怎么來醫院了?周先生最近如何?”
我:“…………”
聽到魏醫生的話,我一陣無語,你這是在問我還是問周時寒?
問周時寒吧?有必要這么敷衍我?
呵呵呵呵……
不過我也只是在心里吐槽,然后我就說,“他很好。”
說完,我一臉疑惑地看著站在一旁,一臉復雜的白顏、池淺幾個人,“你剛才和她們的事,我不巧聽到了。”
說完,我道,“這幾個人是我的同學,你看你能行個方便嗎?把那顆腎還給她們,畢竟先來后到。”
聽到我的話,魏醫生一張臉滿是尷尬,不過他還是意有所指地說,“要腎的那家人,我不敢……那腎……如果林小姐你真的想要,只能私下和那家人去解決。我一個小醫生,真的沒辦法。”
聞言,我笑笑就道,“把你們院長的電話給我。”
幾分鐘后,魏醫生掛斷電話,一臉驚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對他淡淡地笑笑,和魏醫生說了幾句,就直接離開。
看到我離開,魏醫生一臉變化莫測地走到黎景致身前,看著剛才幾個頑固不放的年輕人,魏醫生說道:
“手術安排在一個月后,這段時間,讓你父親注意飲食。”
“這么說,我父親的腎……可以換了?”聽到魏醫生的話,黎景致一臉激動欣喜地說道。
“是,不僅如此,院長還說,你父親的這次手術費、住院費全免。你小子真是幸福………有個這樣大貴人同學。”
說完,魏醫生就直接離開。
一旁,聽到魏醫生的話白顏、池淺、宋微瀾臉上的表情變換莫測。
看著走遠的魏醫生,黎景致站在那里沉默無言,不一會兒,黎景致就對一旁的池淺、白顏、宋微瀾道:
“你們先去逛街看電影吧,我有事,先走一步。”黎景致說完,就朝醫院外跑去。
回到學校的公寓后,我一個人泡了一桶泡面。
這時老媽穆如給我打電話過來,“寶貝,你現在在干嘛?”
聞言,我淡淡地答,“剛起床,等會兒打算和余州出去玩。”
“那你和州州好好玩啊。”
說完,穆如女士又道,“下個月我生日,好久沒有見你,所以到時候我打算去你那里過生日,反正這么多年一直在A市這邊,這里都膩了。這次我就把生日舉辦在你學校附近行不行?”
聽到老媽的詢問,我語氣欣喜輕快地道,“那這樣說定了,下個月你和爸爸一定要早點來這里。”
說話時,聽到公寓外的一直傳來按門鈴,于是我道,“媽,余州來了,不跟你說了,我和他去玩了。”
“那你們好好玩。”
掛斷電話,我打開門一看,余州正吊兒郎當地靠在門外。見我開門,他長腿一邁,就跨進了我的房屋。
聞到屋里的泡面香,余州直接走上去端起我的泡面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沒吃早餐?”
我:“………”
“你想多了,這是我自己吃過的,你別自作多情。”
聽到我的話,余州死不要臉,“吃過又怎樣?我依舊要吃。”
不過兩分鐘,風卷殘云,余州直接把泡面吃完。
吃完后,余州看著我問,“你病好點了沒?”
“好了。”
“你怎么會想著和我一起去酒吧?”
“喝酒。”
余州問我的話,我基本都是有問必答。
可看著我的反應,余州突然道,“你是不是和周時寒鬧矛盾了啊?我看你最近怎么不正常?我才從國外交流回來,怎么感覺你大變了個人樣。”
聽到余州的話,我疑惑,“為什么你會認為我變了,和周時寒有關系?”
聞言,余州奇怪地看著我說,“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和周時寒發生了矛盾,不都是這個樣兒?”
“哪個樣子?”我疑惑地追問。
“就是你會像失戀那樣消沉好一段時間,不怎么說話,對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
聞言,我看著余州道,“周時寒給我告白了。”
本以為余州聽了,會非常詫異地跳起來激動地道,“什么!周時寒竟然喜歡你!他居然給你告白了!”
可我沒想到,聽到我的話,余州拿起一旁的泡面桶,優哉游哉地喝了口湯,看著我的表情有些期待,余州這才敷衍了一句:
“他終于告白了嗎?我還以為他早和你告白了。這速度……我都換了十幾個女朋友了。”
我:“……”
這些人難道都不驚奇的嗎?
我在心里腹誹。
“我把周時寒拒絕了,已經和他幾個月沒有說話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旁拿起瓜子的余州看著我瞪大了眼,“什么!你居然把周時寒拒絕了,他這該是有多難過傷心………這個悶葫蘆一聲不吭地喜歡了好多年……別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你告白了,你說拒絕就給人拒絕了。虧得周時寒對你這么好,你這個渣女!”
聽到余州的話,我抓起旁邊的瓜子丟在他的臉上,“你個白癡。”
說完,我走到一旁的窗戶口坐下,看著窗外的美景,靠著窗戶,我淡淡地說:
“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我和周時寒應該在一起,可我清楚地知道,我真的不喜歡他。可現在沒了他的生活,我覺得每天過得都不快樂,更不踏實,好像做什么事情,我都覺得沒有任何的意義。整個人怎么說……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
說完,我苦惱地用手捂住臉,“可我真的……不喜歡他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聽到我的話,余州放下了他手里的瓜子,走到我的身旁。
余州靠坐在一旁的窗戶旁,看著我,余州竟然難得嚴肅地說,“你知道你上一次是這樣,是什么時候嗎?”
我疑惑,“什么時候?”
“四年前周時寒離開你,出國的時候。那時候,你每天晚上做夢,喊的人都是周時寒。”
說完,余州突然道,“前兩天你發燒的時候,你讓我給你帶外賣。我到的時候你還在睡覺,你知道我聽到你說了什么夢話嗎?”
聽到余州的話,我一愣,抬頭看著余州追問,“你聽到了什么。”
“我愛你,別走,我也喜歡你。”
余州的話仿佛是晴天霹靂,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三觀都毀滅了。
我看著他,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不可能,你在騙我,不可能!”
哪想余州聽了,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
“你知道的,林深,這次我沒有騙你。我什么時候說謊,什么時候沒有說謊,你一眼就看得出來。”
“你別說了,我不信!”我把頭偏向一旁,一次次地重復,“我問你可能喜歡周時寒哪?我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你從小就和他一起長大,你們兩個早已經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許就是你們兩個的關系太過親密,你把他當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之一,所以你即便喜歡他,也根本就意識不到。”
“身邊所有人都說你和周時寒應該是一對,也有不少人說你配不上周時寒。所以你總是叛逆地認為,你根本就不喜歡周時寒。其實林深你自己一直就明白,面對周時寒,你其實一直就很自卑。”
你自卑。
余州的一番話說得讓我振聾發聵,可我卻不愿意去聽。或許他一針見血的話太過凌厲,竟然讓我沒有勇氣去探索。
不會是真的,不會!
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我真的不喜歡他,我對他的感情就像我對你一樣,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我不是也喜歡你嗎?”
看著余州,我反問。
然而聽了我的話,余州只是問,“可我出國后,你有表現得像周時寒離開時那樣的失魂落魄,痛不欲生,連做夢都是我嗎?”
余州說完,兩個人瞬間就沉默下來。
我看著余州,沒有再言語。
因為我………確實……壓根就沒有再想起過余州。
可我對周時寒……怎么會哪?
一瞬間,我陷入了一陣恐慌和難受中。
看到我的模樣,余州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不是讓我帶你去酒吧浪嗎?走吧,今晚我們喝個痛快。”
跟著余州下樓時,我的精神還處于恍惚的狀態。
坐上車,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黎景致在叫我,“林深!”
又好像看到池淺、白顏、宋微瀾她們站在黎景致的旁邊看著我,只是還不待我反應,余州就直接發動他的跑車,一溜煙兒的跑遠了。
那天,我喝了很多的酒。
醉倒不省人事時,我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周時寒,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來,然后把我送回到了公寓。
只是這段記憶,并不太清晰。
夢醒后,我唯一能記得的,不過是一陣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夾雜著點點煙草氣息。
還有夢里,有個人對我說的那句話,“以后,你一個人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