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沒事,我一般都躺死在宿舍,能不出門就堅決不出門。
寢室里的宋微瀾一到周末就出門去放肆,池淺是我們班的學霸,即便是周末一般也在學校圖書館里泡著,小顏則去打工。
在寢室一直睡到下午六點半,余州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北極之光”喝酒,明天他生日。
“你明天生日為什么現在讓我出門,我不去,明天再去!”聽到他的話,我義正言辭地拒絕。
“你究竟是不是我朋友,本少爺00:01分出生,明天你來個屁,林深,你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你心上啊!”
聽到電話那頭余州傳來的大罵,我這才想起了余州的出生時間,在心里罵了幾句自己忘性大后,想到被余州罵讓我失了臉面,于是我道:
“我的心上自然放我情之所鐘之人,你是哪條臭蟲,爬爬爬!”
“是,我是比不過周時寒!”
聽到余州陰陽怪氣的話,我一陣無語,不過我還是說,“反正肯定不會是你!”
一邊和余州懟罵,我一邊下床換衣服。
來到北極之光時,里面的人已經玩開了,余州生日,來了很多人,我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有,一個個圍在余州身邊和他斗酒。
看到我到來,余州走上來把我拖過去,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杯酒,“今天我生日,林深,來,好好地干一杯!”
房里放著巨大的音樂,各種顏色的燈光閃爍不停,一群群衣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站在酒吧里扭動著身姿,男男女女妖嬈舞動的身姿,讓這紙醉金迷的空間,充滿了幾分頹廢墮落的意味。
和余州在酒吧里又蹦又跳了好久,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我問余州,“周時寒什么時候來?”
“什么!”余州喝得有了幾分醉意,加上酒吧的音樂簡直可以說是震耳欲聾,所以我問了余州好多遍,余州都重復:
“什么!”
見狀,我把喝高了的余州往酒吧外拉去,直到幾分鐘后,我才聽到余州的回復。
“周時寒在美國的公司出了點危機,今天連忙趕過去處理了!”
聽到余州的話才,我“哦”了一聲,然后直接把余州踢走,“你先回去,我在這里呆會兒吹吹風。”
“好,你記得早點回來?!?
在外面吹了十來分鐘的風,我就向里面走去。
只是不久后,我就看到前面的兩三個人圍著一個穿暗紅色小馬甲的服務生,幾個人把那服務生推到一處逼仄的角落。
雖然我喝得有些醉了,但還是認出了那幾個人,余州身邊的幾個狐朋狗友,也是本地的幾個權貴,一向和余州出去放浪。
而這幾個人我之所以對他們印象深刻,完全是他們幾個人的囂張跋扈,第一次和這幾個人見面,我就差點和他們打了起來,以及……他們某些特殊的癖好。
余州今晚竟然把這幾個人渣叫來了。
看幾個人把那個服務生逼到一角,想到以趙益、楚何生、方諒幾個人的身份,恐怕那服務生也不敢拿他們三個人怎么樣。
一想到這里,我連忙跑上前,只是才剛把楚何生推開,看到最里面那個被欺負的侍者,我一愣。
男人穿著一件暗紅色的小馬甲,修飾出他魁拔精致的身材,一張俊美的臉龐上,額間的烏發有些長了,遮住了他的總是冷感深邃的眼,所以也讓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他微薄的嘴唇緊緊抿起,彰顯了他此刻強烈的憤怒……以及隱忍。
見到我的突然出現,男人突然抬起頭目光直視著我,瞬間,他的臉上閃過了一抹名為難堪、羞恥的神情。
而這邊,剛才我還酒醉后暈暈沉沉的腦袋在看到眼前的男人后瞬間變得無比清醒。
黎景致!
怎么會是是他!
他一個五好學生來這里干什么!
他不是該陪著池淺在學校圖書館里學習的嗎?
只詫異了一小會兒,我很強迫自己鎮靜地把目光移到楚何生幾人的身上,然后道:
“楚公子,這個人是我的同學?!?
聽到我的話,楚何生看了眼一旁的方諒、趙翼,然后我就聽趙翼道:“林小姐是余州身邊的人,我們兄弟幾個看在余州的份上,這次就給林小姐一個面子?!?
“只不過下次……”趙翼盯著我旁邊的黎景致,仿佛一條毒蛇,他舔了舔嘴唇,“你就沒那么大的好運了!”
見狀,我不動聲色地把腳步往一旁移了移,擋住趙翼的視線,“這是我林深的朋友,也是余州的朋友,如果以后他出了什么事,趙公子,到時候我就去余州那里鬧,讓他替我向你們討個說法哦……”
“畢竟………你們知道的,余州一向公私不明,幫親不幫理。”
聽到我的話,趙翼臉色一變,“你!”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楚何生突然拍了拍趙翼的肩膀,眼神莫名地看了眼趙翼,然后道,“走!”
楚何生發話后,就帶著一旁眼露兇光的方訣、趙翼離開。
等幾個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我轉過身看著黎景致,兩個人盡皆不語,整個空間一片靜默,只能聽到一旁的酒吧里傳來的搖滾音樂、各種雜七雜八的電音還是什么的。
看著黎景致,此刻他的臉色十分不好,說是陰沉出了水也不為過。
也是,想他一個根正苗紅的時代五好青年,A大金融系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什么風光霽月啊、清高啊啥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萬一,結果一個有著漂亮女朋友的男神級人物,今晚居然被趙翼幾個人……欺負!
還被自己拒絕過的女人看到,并被她救下,無論從哪方面想,都是一件足以認為是羞恥的事!
我思襯片刻,也不知道說什么緩解他的尷尬,于是我干脆直接叮囑他:
“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只是話才說完,我就看到黎景致的臉色更加陰沉。
我………特么的……說錯話了?
身旁的黎景致目光陰嗖嗖地看了我一眼,直接離開。
害怕黎景致被方訣他們三個人轉過來報復,于是我連忙跟上黎景致,看到他走去的方向道,“黎景致,你去酒吧干嘛?”
聽到我的話,黎景致突然頓下腳步,低著頭看著我,答非所問道,“我今晚……是幫一個人……才替他來這里工作的。”
“哦哦哦?!甭勓?,我“哦”了一聲,可一想到剛才的事情,我攔住黎景致的路,“別回去了,真的?!?
楚何生他們是本地的小霸王,黎景致無權無勢,而余州和我畢竟只是A市的外來客,鞭長莫及,再加上余州經常不靠譜。
我很怕……黎景致再出事,這次是被我碰到了,可下次哪?
說完,我連忙道,“你以后都別去娛樂場所工作了……真的……”
我的話音才落下,就見從前面的拐角處,傳來一個人憤怒的聲音:
“你他媽有病吧,天天給我打電話來,你還不消停了。都說了,老子不改,不改,你他媽的煩不煩啊!”
熟悉的聲音加上熟悉的火爆脾氣,下一刻就見前方的拐角處那里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一張風流倜儻、面如桃花的臉上滿是憤怒。
說完,那人就把手機“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手機受力,被彈飛到了我的面前,我蹲下身撿起手機,看著出現在幾米外的余州,直接問,“你今晚吃火藥了啊,氣這么大!”
還摔手機!怎么不給我,我把你的蘋果拿去賣了,好歹也可以掙個幾千??!
聽到我的聲音,余州就朝我走過來,還一邊煩悶地抓了把頭發。
“前幾天我在網上買了幾盒岡本,結果東西才沒到,白兮兮那個臭女人就把我給綠了,于是我一氣之下給那家店打了差評。結果這幾天,那客服天天給我打電話過來讓我改評論,我拉黑了她的聯系方式,她又換其它號碼不斷地騷擾我。媽的,現在真是煩死老子了!”
我:“………”
黎景致:“………”
兄臺,你被綠了,關人家東西什么事?還一星,我要是那老板,沒一巴掌打死你就不錯了!
余州說完,走到我面前拿過手機,只是他下意識地往我身邊站立的黎景致一掃,緊接著,余州就皺了眉頭一副老子特別不爽的語氣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和林深在一起!”
“關你什么事?”黎景致冷冷冰冰地反問。
一旁,看著余州的臉色,在余州快要爆發前,我突然一腳踢在余州腿上。
“哎呀,你個傻逼玩意兒,你干嘛踢老子?”
被我踢了腿,余州臉上前一刻的放肆跋扈瞬間消失,后一刻,他就抱著他的腿肚哀愁:
“老子才被綠了,你不安慰我,竟然還踢我,林深,你是欠打吧!”
聞言,我握著拳頭上前去打余州,“你才是欠打吧你,你生日請趙翼那幾個人渣來干什么!”
聽到我的話,余州一邊抱著頭躲閃著我的襲擊一邊道,“趙翼他們要來,我有什么辦法拒絕?都一個圈子里玩的,拒絕別人也不好吧。”
說完,余州抱著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你被他們非禮了,火氣這么大?”
說完,余州搖了搖頭,“不對啊,趙翼他們幾個對女的沒想法,他們怎么可能會去惹你,你這樣一副架勢……”
只是余州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了他的腳步,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突然看著我身后的黎景致:“不會吧,A大的風云人物,才子校草不會被………”
害怕余州那張臭嘴又彪出什么來,我用力一腳踢在余州的身上,“滾!”
“林深,你給我等著,我要去和你媽告狀,說你又打我!”
余州說完,趕緊跑開。
等余州走后,我終于松了口氣,來到黎景致身旁,“對不起啊,剛才余州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這個人一向嘴臭,口無遮攔,你不要介懷,不好意思。”
說話時,我都不敢抬頭去看黎景致,本以為代替余州道歉后,黎景致會說什么“沒關系”“我沒有多想”,巴拉巴拉之類的,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頭頂的黎景致突然說:
“你和余州……”
“什么?”見黎景致不說后面的話,我抬頭疑惑地看著黎景致問。
“余州有女朋友了,你不生他的氣?”
我:“………”
本以為黎景致會問別的什么,沒想到他竟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于是我滿不在乎地道,“我為什么要生氣?他聽余州他媽說,他從小學開始就談戀愛了,從我高中認識他的時候,他基本上就是每月換個女朋友,到了大學玩得更開了,半個月換次女朋友。我要是因為這種事生他的氣,那我早就被他給氣死了!”
聽到我漫不經心的調調,許久,我才看到身旁的黎景致臉色仿佛有些白,有些變幻莫測地看著我說:
“你……你和他……早就認識?你不是……被他……”
聞言,我無奈地看了眼黎景致,“誰告訴你我是被余州包養的?我和他高一就認識了,我們就只是關系很好的鐵哥們兒而已,而且我媽和余州他媽是高中、大學同學、閨蜜,所以我們兩個人關系一直就很好??!”
聽到我的話,黎景致幾次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結果都沒說話。
他看起來仿佛十分的失落和難受。
這個人怎么了?
見狀,我拉了拉黎景致的衣袖,“我們走吧,別在這里待了?!?
說完,想到黎景致是給代替他同學來工作的,于是我道,“我等會兒給余州發信息,讓他給這里的老板說一聲,想必他們不會因為你中途離開而為難你同學的。走吧,黎景致。”
話音才落,我走在前面,對黎景致揮了揮手,示意他跟上。
兩個人出了“北極之光”,我見身旁的黎景致神情非?;秀辈欢ǎ谑钦f,“黎景致,你怎么了?”
不會是因為剛才的那件事,留下來什么心理陰影吧?
然而,聽到我的話,黎景致卻突然道,“對不起,林深。”
無垠的星空下,身旁的那個人站在無邊的夜色里,空中,夜風翕動,輕輕地吹起他一頭短而細碎的發絲。
他站在我的身旁,目光定定地看著我,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他的眉宇間,堆滿了冷傲和不羈。
然而,此刻,我卻聽到他對我說:
對不起,林深。
我離他僅此一步之遙,我抬起頭看著黎景致,如畫的眉眼,峰眉挺拔,目光如炬。
你說你長得這么好看也就算了,結果長的還是我喜歡的那個模樣。
看著黎景致,我微微一笑,剛想說不用,頭頂的雨珠卻突然從天而降,豆大的雨珠打在人的身上。
身旁,黎景致見狀,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朝前面奔跑而去。
我被他帶著,用力地奔跑在他的旁邊,如珠、如線的雨幕里,我剛抬起頭,就看到黎景致和我對視了一眼,然后他笑著對我道:
“我們快跑!”
那晚,下了場很大的雨,夢里,花落不知多少,我能記住的,好像只有那個帶我一直奔跑的男孩,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我們快跑!”
傾盆的大雨仿佛讓整座城市淪陷,只為成全我埋藏在心底的一個夢幻。
無邊夜色與涼涼雨幕之間,他成了人間第三種絕色景致。
黎景致,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