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蘇算完一本賬,想出來活動一下,就看見嫂子又站在了定國公府門口,道:“嫂子,現在還未到申時呢,哥說不是酉時才回嘛。”
“想著早早來,就能早早見到他。”
錦蘇挽了方儷的胳膊進門,懷王乘著轎子從懷王府出來,微風吹開了轎簾的一條縫,又正好看見正在說話的二人。
錦蘇道:“嫂子,你就是太想念哥了。”
方儷嘴角帶笑,手輕撫肚皮,道:“走了四個月了,能不想嗎?”
錦蘇算的時間正好,剛剛把所有的菜都做好,就聽見門外小廝進門稟告:“夫人,小姐,將軍回來了。”
方儷第一個沖出門去,錦蘇也把手中的碗筷放下,跟在方儷后面跑了出去。等錦蘇到時,就看見兩個四個月未見面的人緊緊抱在一起。錦蘇頓時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咳。”錦蘇在后面重重的咳了一聲,倆人這才依依不舍的分開。錦旻道:“小妹,看你紅光滿面,就知你最近吃的不錯。”
“哥,有你這么說自己親妹妹的嗎?”
錦旻哈哈笑了笑,方儷道:“飯菜都已備好,先用晚飯吧。”
膳廳里的飯菜擺好,所有的奴仆便退了下去,各自用飯,這定國公府與別的王公貴族府邸規矩不大一樣,自從立府,用飯時就不用旁人伺候在側。三人剛坐下,方儷對錦旻道:“夫君,我懷了,四個月了。”
錦旻先是一愣,隨后一把把方儷摟在懷里,道:“儷兒,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隨后在方儷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方儷被他弄得滿臉通紅,錦蘇用筷子敲了敲碗,道:“哎哎哎,這還坐著一個活的呢,你倆收斂點。”
錦旻道:“你個小丫頭。”
亥時左右,錦蘇在祠堂找到了正在發呆的錦旻。
錦蘇抬腳進去,錦旻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來了?”
“聽見有動靜,就過來看看。果不其然,就是你。嫂子呢?”
錦旻也不看她,繼續盯著這些木牌位看:“在臥房休息。”
錦蘇在錦旻旁邊的蒲團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站起來與她并排站著。
錦旻道:“七月初六,你也要嫁出去了。”
錦蘇低低的“嗯”了一聲。
“你怎么想的?”
“還能怎么想,按照圣旨嫁過去就行了。”
“你以后的日子……”
錦蘇道:“哥,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嫁過去沒那么苦呢?”
錦旻道:“我和他不在一個軍隊,也不知他性子究竟如何,可傳聞那些你也不能不忽視。”
“手段狠辣?性格陰鷙?哥,你不用擔心,再說我就嫁到對門,可以經常回來的。”
錦旻轉過身,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回來告訴哥,就算哥不要這條命了,也護你周全。”
錦蘇鼻頭一酸:“哥,我知道。”
“你還要在這呆會兒?我先走了,你嫂子還一個人在臥房。”
“嗯。”
錦蘇在祠堂里又站了一會兒,這才回了松雪軒。錦蘇把發髻打散,看著銅鏡中的人,不由得想起來自己剛來之時。
錦蘇穿越過來,才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剛滿月的娃娃,一旁的錦老爺和錦夫人都是滿臉的著急,問旁邊白胡子的郎中:“小女怎樣了?”
郎中給在搖籃里的女娃娃診完脈,道:“老爺,夫人,不必擔心,小姐燒已經退了,不過小姐身子孱弱,只能仔細養著。”
“多謝郎中了。”
郎中拱手彎腰,還了個禮,道:“老爺客氣了。”
錦老爺讓小廝把郎中帶了出去。
錦夫人在旁邊愁眉苦臉的看著她,不住的嘆氣,錦老爺撫著錦夫人的背,道:“華兒,你別擔心,咱們女兒會沒事的。”
錦蘇心道:“錦老爺和錦夫人感情真好。”便不自覺的笑了,錦夫人看著她笑,也笑了起來,用手拉她的小手。
錦老爺和錦夫人為了讓體弱的錦蘇沾沾喜氣,便在錦府大辦了百日,錦蘇的姻緣也是這一日定下來的。
錦夫人與當朝皇后是閨中蜜友,在百日這一天,皇后抱著那時只有四歲的蘇瑾懷來參加宴會,那時的蘇瑾懷也是肉嘟嘟的一團,并未長開,而且就乖乖地坐在毯子上,也不鬧騰。錦蘇以一個成年人的心態覺得蘇瑾懷可愛得緊,想要送他個東西以展示長輩對晚輩的慈愛,找了半天,也沒合適的,便看見自己手上帶了一副長命銀鐲。
說來也巧,錦蘇和蘇瑾懷是由婢女看著的,只要錦蘇和蘇瑾懷沒什么危險動作,婢女也任由他倆玩。錦蘇的身子小,勁也小,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鐲子拿了下來。錦夫人和皇后正好看見錦蘇把自己的鐲子往蘇瑾懷細小的手腕上套,蘇瑾懷只是低頭看著她往自己的手腕上套,也不哭也不鬧。
錦夫人和皇后立即認為這是結親的天意,當即說好長大后讓兩個孩子成親,錦蘇愣了,送個禮順便把自己也送出去了。可是她現在小小的一團,什么也做不了,連說話都只是“咿咿呀呀”。
來參宴的的臣婦貴女在一旁添油加醋,這親事就板上釘釘了,比棺材板上的釘子釘的還結實。皇后道:“皇家是蘇姓,小錦蘇的名正好是‘蘇’字,這乃是天意啊。”
錦蘇在心里默默吐槽:“我的蘇是娘的蘇姓,才不是你們皇家的姓,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皇家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皇后剛剛派人回宮把消息告訴皇上,不到兩個時辰,賜婚詔書就到了錦府。當著眾多賓客的面,小太監把賜婚詔書讀了一遍,錦蘇欲哭無淚,想要以頭搶地。
不到一天,臨昌城傳遍了錦府的“銀鐲結親”一事,一時間成為臨昌城美談,而那副長命銀鐲就送給了蘇瑾懷,成為結親信物,皇后娘娘又賞了錦蘇一對做工比那副精致,花紋更繁復的長命富貴銀鐲,錦蘇心中眼淚狂奔,心道:“我不要這對,我后悔了,我就要我的那對。”
錦蘇回過神,紅燭跳了幾跳,錦蘇拿起剪子把燈芯燒焦的部分剪斷,突然想到一句詩:“何當共剪西窗燭。”
錦蘇道:“我和他真的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