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鷺拎著行李箱下了樓，看見杜繁懷抱著一大堆泰迪熊玩偶，有兩只馬上就要從他臂彎里滑脫出來。她無奈地笑笑，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碩大的購物袋，沖著杜繁揮揮手，叫道：“喂！杜二繁！”

杜繁見徐白鷺站在路邊向他招手，欲走上前去，無奈根本無法行動，這一大堆玩偶眼看就要散落，只好喊道：“還是你過來吧！我這馬上要撐不住了！”心里想著：“我還真是蠢，抱一大束玫瑰肯定比抱一堆小熊玩偶帥氣吧……”

徐白鷺咯咯笑著跑過來，撐開袋子，說：“你是不是蠢？表白買玩具熊，又貴又不好拿！這我要是都抱回家可怎么跟我媽說？”

杜繁把玩偶悉數(shù)裝好，甩甩胳膊，邊揉捏肩膀邊說：“還不是因為你喜歡泰迪熊嗎！幼稚鬼！”

“嗯，謝謝你！”徐白鷺一雙笑眼看著杜繁，“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最后還是沒接受你，那我們還會像之前一樣坦誠嗎？”

“哪有那么多如果？實際上我在做決定說出來之前已經(jīng)想好了，不管你接不接受，對我來說都差不多，我會一直守護你。最重要的是我想讓你知道，要不然你永遠不會以看一個男生的眼光看我。”杜繁說得真誠坦率，“我太了解你了，在你心里我還是那個天天被人欺負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小屁孩呢吧？”

徐白鷺點點頭，笑著說：“哈哈哈！你那時候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想忘都忘不了！你還記得嗎？那會兒我媽剛調(diào)到市里教書。”

“當然記得……”兩個人一起回想起了小時候。

那年媽媽工作調(diào)動到A市，五歲的徐白鷺本來跟著爺爺奶奶在老家住，為了在A市上學，跟著爸爸媽媽一起住進了單位家屬院。來到新環(huán)境，小孩子哪兒哪兒都覺得好奇，徐白鷺沒等得到媽媽首肯就偷偷溜出院子玩了。她在小巷子里走走停停，看看這家門口種的月季花，逗逗那家門口趴著的流浪貓，自己玩得不亦樂乎。這時她聽見不遠處有小孩吵鬧的聲音，就尋聲找過去，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三四個同齡小朋友。她剛想跑過去打招呼結(jié)交新朋友，就發(fā)現(xiàn)原來是其中三個在欺負另一個看起來偏瘦小的小男孩。只見他們?nèi)齻€拿著水槍不停地往那小男孩身上滋水，邊滋還邊嘲笑：“慫包！膽小鬼！慫包！膽小鬼！”小男孩蜷縮在角落里，幾乎全身都被水浸濕了，哇哇大哭，卻無力還手。

徐白鷺站在一旁四處看看，也沒見一個大人經(jīng)過，她猶豫了下覺得自己一個打三個的話勝算不大，想著還是回家叫大人來的穩(wěn)妥。剛轉(zhuǎn)身要走，發(fā)現(xiàn)那瘦小的男孩正看向她，臉上的水不斷流到脖子里，分不清是水槍滋的水還是他的淚水。徐白鷺的爺爺是退休老警察，爸爸也在公安部門工作。受他們熏陶，她從小就正義感十足，此刻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她大喝一聲：“住手！”

三個拿水槍的孩子吃了一驚，回頭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個不知哪里來的小女孩。其中領頭的孩子大聲說：“走開！不然連你一塊兒噴！”

徐白鷺上前走了兩步說：“我看你們誰敢！你！別哭了，站起來！”說著從旁邊人家門前拿起一把掃帚就沖了過去。

那三個孩子沒想到這個小女孩敢跟自己動手，紛紛拿出水槍準備滋水，可惜他們動作落后了一拍，徐白鷺的掃帚已經(jīng)橫著掃了過來。角落里哭泣的男孩抬起頭見一個小小女孩居然為了救自己跟三個壞孩子對抗，一時也鼓起了勇氣，脫下自己的濕外套，從另外一邊向欺負他的人發(fā)起進攻。一會兒工夫，五個人扭打成一團。徐白鷺三歲半開始跟著爺爺學散打，多少的會個一招半式，就這一招半式，在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見義勇為事件里派上了大用場。最終徐白鷺和小男孩以少勝多，奠定了稱霸教師家屬院的基礎。那個小男孩就是杜繁。后來發(fā)現(xiàn)兩家居然是鄰居，而且徐白鷺?gòu)寢尯投欧卑职纸掏粋€班，慢慢兩家就熟絡起來，之后杜繁就跟著徐白鷺去興趣班學散打了。過了個一年半的光景，整個家屬院的小屁孩兒就都聽他倆支配了。對于杜繁來說，徐白鷺的到來算是他童年甚至是在他人生路上都可以說是一個重大轉(zhuǎn)折。

“說起來我是你救命恩人呢！哈哈哈！”徐白鷺沒心沒肺地笑著。

“那你就救到底吧！”杜繁回應著。

盧小南收拾完東西，發(fā)現(xiàn)還有兩本文亭書店的書沒還，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就決定先去還書，回來取完行李剛好跟媽媽集合。

盧小南走出宿舍，剛好下課鈴響了，安靜的校園里喧鬧起來，仿佛并沒有因為少了高三的學生而變得冷清。她沿著操場走過，她也曾在紅色跑道上奔跑，也曾為綠茵場上的同學吶喊歡呼，也曾坐到攀爬架上看帥哥打籃球……如今，物是人非。

來到文亭書店還完書，盧小南見時間還早，就順手拿了一本王安憶的《長恨歌》翻看，她喜歡看那種寫特定時代背景下小人物命運的故事。

“高考結(jié)束了，不多借幾本書走？等填志愿再拿回來還就好了啊！”老板娘熱情地說道。

“您真是提醒我了！那我就挑幾本，您給我登記上。”盧小南說著就順著書架找起來，一會兒就拿了三本書去柜臺登記，《穆斯林的葬禮》、《海邊的卡夫卡》和《西游記》。

“同學，我還有一箱書要上貨，你經(jīng)常來了，自己登好吧？”老板娘指指柜臺上攤開的本子。

盧小南拿起筆，剛要在空格處填寫自己的借書記錄，發(fā)現(xiàn)上一條借閱記錄后面的簽字居然是尚晗！而且時間就是今天上午！“他來過這里？”盧小南往門外看了看，回頭問道：“老板我想問下前面這位借書的同學大概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老板娘直起身想了想說：“也就一刻鐘以前吧，怎么？是你同學嗎？他經(jīng)常來這里，據(jù)說學習特別好……”

“他也來學校了嗎？”盧小南蹙起眉頭想著，“可是，我又為什么去管他在哪里呢……”她填好信息，就告別了老板娘，往學校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