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鷺一路狂奔跑到樓下，左手叉腰，右手指著杜繁，氣喘吁吁地說：“你！你發什么神經！”說著就要上前去揍他，只是定睛一看，發現杜繁站在泰迪熊和信封間隔圍成的心形里，她再往前踏一步就進去了。于是她就站在原地，大喊道：“你出來！”

杜繁站在里面學著徐白鷺的樣子，左手叉腰，右手拿著心形牌子，指著徐白鷺說：“你進來！哈哈哈！”

旁邊的同學一陣笑聲，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喊道：“般配！”

杜繁還嬉皮笑臉地沖人家豎大拇指，說：“好眼力！多謝！”

徐白鷺也顧不了那么許多，邁腿就走過去到了杜繁臉前，兩眼還笑瞇瞇的。吃瓜群眾反應激烈，都鼓掌叫好，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這時盧小南也跑過來，一看徐白鷺那笑瞇瞇的表情，心想：“壞了！杜繁要倒霉了！”隨后就看見徐白鷺出手就擰住了杜繁的耳朵。放以前，杜繁肯定是連蹦帶跳地掙扎著跑開，這次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臉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怒氣沖沖的女孩。

徐白鷺見他并不躲閃，才意識到他這是來真的，瞬間方寸大亂，松開手，小聲問道：“你昨天是不是被我媽罵傻了？趕緊走，那么多同學看著呢！好丟人呢！快走，回頭我請你吃大餐！”

杜繁依然微笑著，大聲說：“徐白鷺，我不是被你媽罵傻了，我是被她罵醒了。昨天她說我從小到大都是只會惹事，從來都是你幫我擺平，現在我長大了，是不是考慮一下拿出男子漢的魄力保護一下女孩子……”

“可真是我親媽…”徐白鷺翻了個白眼，大聲說：“你瘋了？你說話那么大聲干嘛！”話音未落，圍觀人群中便紛紛議論開來。

“原來是青梅竹馬呀！”

“聽起來像是經過家長授意才來的！”

“你別說，這男生這樣看痞痞的，很不錯呢！”

……

杜繁見徐白鷺以為自己是胡來，認真地說：“你先聽我說，我是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我小時候被人欺負都是你站在前面替我反擊，現在我們都長大了，該我保護你了。徐白鷺，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蹴而就不是一時新鮮，而是潛移默化的。我也不做隱瞞，大概從初二我就意識到自己喜歡你，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成弟弟。”

“你既然知道，那你今天為什么要說出來？”徐白鷺打斷杜繁的話問道。

“我也矛盾過掙扎過，也曾害怕因此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我一直在逃避自己對你的感情。但是，昨天阿姨問我什么時候能像個男子漢一樣去保護你，這句話激發了我的勇氣，我不想一直藏在心里，現在我要直面自己的內心，我要告訴你，徐白鷺，我，杜繁，喜歡你，以前、現在、未來，都只有你。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接受我，但是我會一直保護你。”杜繁終于把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激動、興奮加緊張，讓他的眼眸淚光閃閃。

徐白鷺見自己的小伙伴動了真格兒的，而且說的這么真誠熱切，一時竟然有一些些的感動，不好再沖他張牙舞爪，可是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跟自己說這些。他們之間確實有默契，小時候可以說形影不離，兩個人一起學聲樂，一起學散打。后來長大了也幾乎是無話不談，只是都有了關系比較好的同性朋友，懂得異性間還是要保持適當的距離。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執著，讓她不得不從新審視他。這時她才發現她從未意識到他已經是身高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從未發現他的臉是如此棱角分明陽光帥氣，更是從未發現他居然早已對自己鐘情如此，甚至可以說她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是個異性！

徐白鷺平復了一下心緒，說：“咱們之前那樣不是很好嗎？為什么非要有所變化呢？”

“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但是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不要因為咱們是情同姐弟就真的把我當成弟弟而不給我競爭的機會好嗎？”杜繁見徐白鷺有些茫然地問他，心里有點慌，但是他不后悔，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他的心思，“本來我也想像別人那樣準備玫瑰花，但是想到你喜歡泰迪熊，這些信是這幾年來我給你寫的告白信……”

徐白鷺看了看腳邊的玩具熊和信，心里又是震驚又是感動還夾雜著羞怯和不知所措。她也曾收到過男同學偷偷送的禮物和小紙條，但是都言辭明確地拒絕了。后來她見到尚晗，覺得他好帥好優秀，就時常拉著盧小南跟蹤他，久而久之那種每次見到他的小確幸，讓她覺得自己喜歡他。可是此時此刻，杜繁給她的感覺又是什么呢？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喜歡他，向來對他暴力相向，但是又從來不設防。面對他的表白，自己為什么驚慌失措？為什么臉紅心跳？為什么不忍心當眾拒絕？

徐白鷺心想：“小杜子自尊心強得很，我即使拒絕他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想到這兒，她蹲下去，把小熊一個個都聚攏在一起，把信件一封封收好，然后起身跟杜繁說：“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伴我，也謝謝你今天跟我說這些話，你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好嗎？今天咱們就先回去，我行李箱都收拾好了，正愁自己帶不回去呢，你幫我唄！還有我的這些熊！我知道，即便我不做你女朋友，你也是要將它們送給我的～信嘛，我帶回去看看，真沒看出來，你小子會追女孩兒了啊！”說著拿著一摞信戳了戳杜繁胸膛。

杜繁痞痞地笑了下，說：“那就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反正你不同意我還是會繼續追求的，直到你同意！”

徐白鷺撇撇嘴，說道：“你還挺難纏……行了，走吧，你看這么多人呢！我上樓拿行李，你等我！”說著就往宿舍走了。

見轟轟烈烈的表白現場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告終，四周的同學們都竊竊私語：這到底是成沒成功？感覺好像是開放式結局……

盧小南急匆匆趕上徐白鷺，問：“那個，鷺鷺，我沒看明白，你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南瓜，你不知道，杜繁可敏感了，我肯定不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拒絕他，那他也太丟面兒了……所以我只能說我需要時間考慮，先穩住他再說。你看他是不是在那兒抱著泰迪熊等我呢？”徐白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杜繁果然是抱著一大堆泰迪熊站在那邊等他，清晨的陽光剛好照到他身上，他的頭發仿佛都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徐白鷺看得一呆，“我怎么從來沒發現杜繁這么帥？……”

盧小南看了一眼杜繁，說道：“還真是呢……”

徐白鷺思忖著：“奇怪，為什么覺得杜繁跟往常不一樣了？我總是標榜自己喜歡尚晗，那杜繁向我表白時，我為什么一點都沒有想到因為他而拒絕？唉！喜歡一個人真的好麻煩……”

兩人進了寢室，徐白鷺說：“南瓜，本來我還想陪你等你媽媽來了以后再走呢，現在不行了，我得把杜繁先忽悠回家。你看剛才圍了那么多人，唉，好丟人！”

盧小南說：“鷺鷺，我覺得我同桌今天是我認識他以來最帥的一天了！我感覺他對你是真心喜歡的，默默守護了這么多年，捱到今天才大聲說出來，我在旁邊看著覺得好浪漫好感動~”

“南瓜，可能我們倆彼此太熟悉了，從來都沒有往那方面想過。夸張一點說，我都沒把他當個男的對待……今天他突然這么嚴肅認真地跟我講那些肉麻的話，一開始我除了驚訝，就是不適應，還有點想笑，但是后來，我竟然也覺得臉紅心跳，有點緊張兮兮的。難道我會喜歡杜繁？”徐白鷺說到這兒，一臉的不可思議，自己聳了聳肩膀說：“你信嗎？反正我不信！鬼才信……”

盧小南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如果是尚晗跟你表白呢？你會接受嗎？”

徐白鷺想想，說：“哪有那么多如果，他都不認識我，現在畢業了，以后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把。我可能更多的是把他放在內心深處，不敢奢望太多。在他面前我覺得自己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卑微到塵埃里。但是在杜繁面前，雖然沒有那種小心臟怦怦跳的感覺，但是感覺自己是被呵護的……呃，我這，不知不覺怎么還比較上了？哈哈，不說了，我趕緊走了。想我就給我打電話！”說著就下樓去了。

盧小南打開自己的衣柜門，最上面就是尚晗給她買的衣服。她撫摸著T恤上那一朵小小的刺繡雛菊，回想著今天杜繁跟徐白鷺表白的情景以及自己和徐白鷺的對話。她問自己：“杜繁敢于直面自己的內心，鷺鷺的言行感覺她實際上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誰，那我呢？我清楚自己的內心真實的想法嗎？我敢面對自己的青春懵懂嗎？”

青春里，有好多奇妙的地方，有時因為一個眼神或者別人的一句話，就會喜歡上一個人；有時也會因為一件衣服或者自己一時的心情而放棄一個人。而且，確實沒有如果，不能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