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霆負手而立，淡淡開口“起來吧”

沐錦曦上前，抬手示意“外祖父言重。今日我們作為小輩，探望外祖一家，何須行此大禮……快快請起。”類似這種示好的話，除了在他面前，沐錦曦還實在是沒有經驗去表現和善的模樣來。

說話間，也只是將語調放緩，將面部放到柔和，使她素來清冷的面容減少些距離感罷了。

齊瑤記得清楚，上一世是沒有這回事的。

沒有大秦顯親王之死，沒有秦雍之戰，更沒有凌安公主的和親。前世這世上有沒有沐錦曦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這位九皇子自十三歲遠走北地之后，便在也沒有回來過。

即便后來皇上駕崩，皇后歿，他也沒有出現在世人眼中……

鎮國公府正廳，眾人落座之后，誰也沒有開口，一時廳中靜寂。

見此，她只得開口“孫媳過府時日尚淺，對于母妃之事只聽過些許……王爺知曉母妃知曉的太晚，后來又離京多年，回京后又到處忙碌，今日才來拜訪外祖父外祖母……實在不該，還望外祖父外祖母勿怪。”沐錦曦覺得自己再不開口，這位鎮國公就要在那忐忑死了。

“不，不，不……是齊家沒有早日去向殿下請安”鎮國公府百年基業，齊柏也是德高望重，兩朝老臣，如今卻是有些窘迫……

她暗中輕扯他的衣袖。

君亦霆這才面色稍霽“齊府是本王的外家，沒有早日登門，是外孫之過”到底還是表了態。

“沒有……”齊老夫人，淚眼婆娑，抬袖便去拭。齊尚眼中也有些酸澀。二十多年了，九皇子能認齊府是外家……鎮國公府還能等來這一天……他齊尚還能等來這一天……蒼天憐憫啊……

其他人不明就里，便是通曉一些內情的齊柏也不能明白父親眼中的沉痛和如釋重負從何而來。但此刻，沒人敢插嘴。

只有齊瑤，如今從來一回，她也才能真正體會到祖父的心情。愛女的仇恨，圣上的冷待，鎮國公府門楣蒙塵，他看著它一日一日沒落卻無可奈何，還有闔府性命安危……齊瑤閉眼，掩住杏眼復雜。太多太多了……

齊少昀多次想開口，卻都被他老子暗中攔了下來。他撇嘴，君亦霆還不知道與齊家關系的時候，他們就是穿一天褲子長大的好兄弟，論關系，在場有比他和乾親王更近的么……哼，還不讓他說話。

本來午膳是男女分席而置的，但落座時乾親王卻帶著王妃一同落座，眾人更不敢說什么，只好一同坐下。席間，在王妃的示意下，乾親王主動向外祖父敬酒，是行禮也是致歉。

一頓午膳，鎮國公老夫婦都比較激動。三位老爺也是禮遇非常，府中幾位公子也俱是彬彬有禮，雖然大家仍不太親近，但至少都邁出了這靠近的一步，相信以后慢慢的會好起來。齊瑤這樣想。

倒是讓眾人稱奇的是，乾親王妃在席間竟主動邀請齊瑤說話到王府走動，她一向清冷疏離，此舉倒讓他他心中不解。

用過午膳，寒暄兩句后，他們就離開了。

站在府門前，目送著馬車遠去，齊尚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有生之年，他終是等來了希望……

“主子。”馬車行駛一段路程后，明月輕聲。向車內開口。

“進來吧……”聽言，明月暗中朝君亦霆方向看了一眼。“無礙，有什么話，說吧……”

遲疑片刻，明月終是開口“方晉傳來消息。城郊今日有位老婦人過去。得知了一些消息。南風詢問，主人是否要過去一趟。”

南風行事穩妥，一般是不會不會說。思忖片刻。“王爺，我要去城郊一趟，你可以先行回府……”

“府中今日無甚大事……本王也覺得在外走走比較好。”他低垂著，看向手中的書，極為認真

“也好……”沐錦曦不再多言，從頭到尾，她的任何都沒有瞞他的必要。

馬車在一處裁衣鋪子前停下，沐錦曦和君亦霆一進門，南風便迎了上來“主人”。

雖有一定準備，君亦霆還是不動聲色掩下眼底的震驚，南風……上川白府……竟是她的勢力。

小半時辰后，一行人輾轉來到了城郊的一處不起眼的簡陋民宅。

她四處查看，確實是不起眼，中規中矩的土木屋，誰會想到呢……

“那個老婦人什么身份，說了什么話”她問向身后的南風。

方晉上前“人不老實……初步能確定，來自大衛皇宮”審查，是方晉親自去的，笑話，他得人可是在這里蹲守有小半個月了。

“衛，，”她鳳眼危險的瞇起，衛國。手伸的可真長。

片刻，沒沒等來下文，沐錦曦眉間不悅的皺起。

南風眼神朝君亦霆方向瞟了一眼，只得硬著透皮開口“此事……與姑爺有些關系”南風斟酌措辭。

沐錦曦眉眼陡然伶俐起來，氣勢迫人，在場一干人莫不正身肅穆，小心以待。

最后，她還是沒問出來，也大抵猜到了一種可能。氣勢放緩，轉身離去。

君亦霆看著她，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也跟在她身后，尾隨而去。

一直到下車進府，他都沒問到底是什么事情，或是躲避，也或許是其他，她也沒有主動提起。

晚上，南風親自夜入王府，向主子送來得到的消息。連明月都被叫出去守在書房外。

最后，只看見，南風待了一個時辰才離開。清風將暗衛所見告訴君亦霆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抬“嗯……”

清風其實見到南風的時候，是真的震驚了，上川白家，那可是白府……竟然是王妃的勢力……真是，太不可思議。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去想，還有人能駕馭白府……當年他們著手建立自己的勢力，首先學習的便是白府，因為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能闖進白府的防衛，卻不成想……白家也是有主的……

上川白府……王妃……楚公子說的不錯，王妃，當真深不可測，怕他知道這件事后更不敢相信。

他跟在爺身后這么多年，這幾日看的清楚，王爺對王妃，是真的不一樣的。怕是爺自己都沒覺得，可他看的明白，在王妃身上，爺開始有了柔軟。不知不覺，每晚會去東院就寢，與王妃說話，會將語氣放緩，下馬車，會轉身伸出手，吃飯也會等人……

這些，怕是爺自己都不知道。

剛開始，他覺得，爺孤身多年，有王妃在身邊，兩人雖談不上相濡以沫，但至少相互有人陪伴，可現在……連清風也不知道，這樣神秘莫測，又勢敵天下的沐錦曦在爺身邊到底，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