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鳳華宮偏殿已候了不少人，時辰還早，她直接去了后殿。

“長姐”她眉眼緩和，微微頷首。

“錦曦，來，坐這兒”君芷瞳拍了她最近的椅子。

“就是，時辰還早，不著急”皇后坐在梳妝鏡前，書茉帶著幾個侍女為娘娘梳妝。

“錦曦這身衣服倒是別致”皇后從鏡子中看過來

“母后謬贊……初次參加這種宴會，不太懂規矩，衣飾得體，便已萬幸。要說華麗尊貴還只有母后的華冠鳳袍才是……”沐錦曦面容清冷，哪怕是奉承諂媚的話讓她說出來就多了真心實意。

“這孩子……這幾日，霆兒怎么樣”皇后微微一笑又轉了話頭，但心里還是滿意的，這孩子會說話，能辦事，這就好。

聽著問話，她抬眼“王爺尊貴，儀度不凡……”

“這些話，不過外人奉承，他什么樣，本宮還不知曉？……我問的是你們相處如何……”皇后特意轉過頭看她一眼，大公主也看著她。

“王爺，人很好……”說這話時，她也只嘴角微微上揚，仍神色淡淡。

見此，皇后和大公主差不多也知道了倆人的相處，無非是各不相干，各自安好。但心里也明白，這夫妻相處，還是要慢慢來，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錦曦，這夫妻相處，還是要多交流……”大公主笑意盈盈，心里卻為她弟弟著急。

“錦曦，你和霆兒，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本宮可還盼著抱孫子呢……”皇后梳妝完畢，特地走過來拍了拍她的手……

“我會轉告王爺……”

之后又閑聊了一會，但大多都是大公主說，皇后時不時插兩句，她斂眉靜聽。

待皇后娘娘著裝完畢，時辰到了，一行人才往正殿去。

“嬪妾參見皇后娘娘，”

“兒媳見過母后，貴妃娘娘/母妃，德妃娘娘/母妃，淑妃娘娘/母妃，嫻妃娘娘，惠妃娘娘……”

……王妃子女，后宮眾妃，依次見禮后才都得以落座。

”德妃姐姐，今兒穿的可真喜慶……”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安排，她倆正好面對面，貴妃抬眼就看到的德妃。

“今日中秋佳節，普天團聚，喜慶歡愉……祺妹妹也很是光彩照人?！膘?，是貴妃的封號，德妃對貴妃從來都是稱祺妹妹。

這話雖是諷刺，但也確實是真。

貴妃今日一席茜紅色宮裝，艷麗嫵媚，寶簪金釵，明媚生輝，不怪乎恩寵頗深。

“中秋佳節的好日子，當然圖個開心”貴妃臉上笑意是始終不減。

“前幾日聽聞淑妃有恙，可好些了……”皇后帶著淡淡笑意，

“有勞皇后娘娘掛念，好多了……”淑妃坐于椅上，側身頷首。

“那就好，中秋賞賜，可都安排下去了……”后一句顯然問的是身后掌事嬤嬤。

“回娘娘，一切早已安排妥當，請娘娘放心”

……

“皇后娘娘好福氣，新進門的九皇子妃真是氣度不凡……”誰也沒料到，德妃會突然向沐錦曦發難。

方才大家都在低聲閑聊，且不論私下如何，沒人會在人前出頭，況且，算著時辰，馬上就下朝，皇攆隨時駕臨，沒人會傻的爭一時口舌，在陛下面前落難堪。

可……德妃平日最重規矩，怎么今日無緣無故對新來的乾王妃責難……

她顯然也沒料到，但沒有別人上前她就要后退的道理，淡淡開口“不敢，”

沒人知道，沐錦曦這副模樣更刺激了德妃。乾王妃被安排坐在了皇后手側，雖出聲甚少，神色淡淡，但舉止投足，儀態端莊，典則俊雅，便是坐在一國之母身側，也不減其半分風華，甚至……德妃竟恍然可窺母儀天下之勢，再想到自己的兒媳，眼中痛恨一閃，心中更恨鐵不成鋼。

皇后微微垂眸，復看向德妃，“錦曦這孩子確實不錯，緣分使然才更是天做之合。這一點上，本宮福氣確實要勝德妃幾分……”最后一句話顯然也是意有所指。依舊的溫柔大度，可也正是這份氣韻才更出乎眾人意料，誰能想到平日大方雍容，從不與后妃爭鋒的皇后今日竟這么明晃晃的和德妃對上，半分掩飾都不帶的告訴所有人，她，大雍皇后，對這個兒媳婦的重視。

德妃又豈是忍氣之人？正欲開口，誰料

“本王的王妃，何處不周，竟惹德妃娘娘不快……”

聲音冷冽，自遠而近，君亦霆自殿門而入，面容深沉。

大步向前，也不向眾人行禮，徑直走到她身邊坐下，一雙黑眸輕飄飄的看向德妃。

德妃還未出聲，又傳來報唱“皇上駕到——”她不得已將話又得咽回去。

皇上一進門，只見屈身叩首的一大片。唯獨那個逆子。

君亦霆慢悠悠的晃著酒盞，自斟自酌，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看的皇上氣不打一處來“都起來吧……”

“德妃素來恭謹，今日怎如此不知禮數，竟還與小輩計較……中秋之后，閉宮自省吧”說完，拂袖轉身離去。

德妃嘴角微動，來不及辯駁一句……暗自咬緊了牙關，滿肚子火氣卻只能往回吞。

面上，卻只能越加展現的恭敬大體“是，臣妾謝恩”

貴妃馬上轉眼揚起一抹明媚的笑，趕忙上前扶著皇上走向上位“陛下，今日中秋佳節，可要想著開心的事情呢……來，耀兒，婷婷，向皇祖父問安……”抬眼正好瞧見剛才圣駕之后的幾位皇子領著在偏殿玩耍的孩子們進門。

君亦玨進殿就察覺氣氛不對，德妃對他輕輕搖頭，心知此時也不是問話的時機，他只得斂了心思，向前行禮。

眾人落座，君亦衍手里拉著五歲的兒子翰哥兒，低頭笑的溫潤“九弟走得可真快，父皇和我們可是好生追趕呢……”這話聽著像打趣，可放在天家，味道就不一樣了。

安王語氣輕飄飄不假，可話里的意思就差指著鼻子控訴乾親王藐視皇威了。眾人都能想到這一層，但話從君亦衍口中打趣的講出來，誰也挑不出他的不是。呵，倒是個會說話的。

沐錦曦這時也大約明白了，想來，剛才，太和殿上準是他又惹皇上不滿了，一下朝便負氣先行。后邊皇上也心里窩著火，追著想罵他。幾位王爺在圣駕之后，看著這一幕幕，不免心里不舒服。老九處處挑戰父皇權威，可父皇呢……

每每發火也是真生氣，可那次不是雷聲大雨點下的，當場訓斥完了，后面還是恩寵不減。

“本王走的快慢，與你們何干”看他們一眼都嫌多，他繼續抿著手中的酒。

君亦峰最是看不慣他那一副囂張至極，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這話終于激怒了他。“老九，你這是在跟誰置氣呢？你自己說，自打你回京以來，誰跟你說話你給人好臉色了？……你這是跟誰過不去呢……當年，那……”

“砰”，茶盞摔裂在地?！氨就踉趺粗?，犯得著你敬王爺頭上嗎，本王……”

“夠了”皇上氣得怒喝?！罢煲粋€個的，你們誰讓朕省心過？這一年年的，朕連個中秋都過不好?！?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一時殿中無人敢言。

半晌，還是皇后開口“錦曦對宮中還不太熟悉吧，老九，帶你王妃去御花園轉轉吧，以后還要常進宮走動。可沒有不識路的道理……”

君亦霆起身，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快步向殿外走去。錦曦在向眾位貴人行了禮之后，也快步跟上。

出了鳳華殿，倆人一個前面走，一個后面跟，他不開口，她也沒有出聲……路上遇到的宮女太監一一向他們屈膝行禮。

沒走多大一會兒，他就停下了腳步。

沐錦曦也隨之止步，這是一處承極殿牌匾的小宮殿。此處清雅幽靜，打掃的也很是整齊。可是皇后娘娘不是讓他帶著她去御花園嗎？怎么來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