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現出色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憑什么要一起懲罰我們？”

聽了小丑的話，其中一位男玩家忍不住提出異議。

小丑的笑聲戛然而止，那張滑稽又冷冰冰的面具死死地盯著那位大膽的玩家。

“原來鄭銘杰先生不喜歡獎勵嗎？那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小丑操著華麗的腔調，說著陰森森的話。鄭銘杰咽了咽口水，終歸是沒敢提出更多的意見。

見他退縮，小丑歪了歪頭，又恢復到原本笑嘻嘻的狀態。

“看在一位客人倒計時快要結束的份兒上，我就不廢話了。”

然后它站直了身體，一個接一個地念玩家的名字。

“徐越、孟子蓉、何畢——”

念到何畢的時候，小丑頓了一秒，刷地拔出腰間的佩劍砍在桌上。

當——

何畢抬眼，只見一只斷掉的黑色鬼手在桌面上轉圈地爬，看來剛才有鬼想要越界動他。

小丑笑瞇瞇地說：“不可以犯規哦。”

它聽見有鬼怪在霧中慘叫，瞇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才繼續念名字。

“秦淼、鄭銘杰、霍巍——

“還有，沈玉可。”

“等一下！為什么會有沈玉可？！”

在何畢的右手邊，也就是剛才拒絕交易時間的戴眼鏡女孩慌亂了一瞬。等下一秒，他們所有人都消失在座位上。在最后的時刻，何畢看見小丑躬身做了個謝幕的姿勢。

“游戲愉快，我的客人。”

隨著那詭異聲調逐漸消散，何畢的意識下沉，仿佛墜入深深的湖水之中，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

轟隆——

窗外暴雨傾盆，巨大的雷聲將何畢叫醒。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環視一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布置奢華的臥室內，身下是柔軟的床鋪。

何畢坐在床上等待了一會兒，房間內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他才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來到窗邊。

窗戶被厚重的刺繡窗簾遮擋住了。何畢沒敢冒險把它全部拉開，而是將身體靠在墻壁上，用手指捏著窗簾的邊緣，掀開一道小小的縫隙。

外面的天氣十分惡劣，大雨瓢潑，電閃雷鳴。因為雨點太過密集，他只能隱約地判斷出外面似乎沒有其他建筑物，只有這一座房子。有什么東西嘩啦嘩啦地響，很有節奏。何畢側過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

是海浪聲。

難道這里靠海？

何畢把窗簾重新掩好，走回到床邊，這間屋子里唯一可用的照明光源就是床頭的燭臺。何畢把蠟燭點起來，暖色的燈光亮起來后讓他感覺好了很多。他在臥室內簡單搜索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一件物品能夠顯示屋主人的身份。

只有三只頂到天花板的高大衣柜，看起來有點突兀。何畢走過去打開柜門，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在屋子里躲著也不是辦法，他不認為房間里是徹底安全的，而且其他玩家肯定也散在這棟房子里，還是盡快找到他們比較好。

心里這么想著，何畢拿起一支燭臺，打開了臥室的門。

走廊里很黑，很靜，厚厚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足音。在走廊的兩側，分布著幾間對稱的屋子。何畢猶豫了一下，沒有冒然敲門。因為他數了數，一共有八個房間，而他們只有六個玩家。

只能等他們自己打開門出來了。

就在這時，何畢對面的那道門被人打開。他用燭臺照了照，門縫里露出的是一臉謹慎的徐越。

“徐先生？”何畢跟他打了個招呼，“要下樓看看嗎？”

徐越仔細地觀察何畢一陣兒，似乎在判斷他是否為玩家。

何畢牽起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的膚色本身就偏蒼白，加上笑得很假，在幽幽的燭光照映下甚至不像活人。他其實并不在意徐越會不會跟他一起，只要確認有其他玩家在場，就沒什么問題了。

何畢先一步走下樓梯，他看了一眼，現在的位置在二樓，下面有一層，還有通往三層的樓梯，不知道再上面還有沒有。他的計劃是從一層往上檢查，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不過是他們今晚肯定要在這里度過，檢查一下食物和水源儲備總不會錯的。

端著燭臺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何畢在拐彎處用余光瞥見身后跟著他的那道身影。

“徐先生不用緊張，如果要害你，在你剛打開門的時候是最好的時機，”他一本正經地說著害人的話，“我要是真有那個能力，那就在你還沒有出聲，甚至沒有看清我是誰時，用燭臺敲你的頭，一招斃命。哦對了，你到現在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徐越聽著他閑扯。不得不說雖然這個青年剛才的表情很生硬，讓他疑心驟起。但聽他胡扯這一通，反而帶了點活人氣息，也讓徐越自己打消了不少懷疑。

“何先生打算從哪里開始檢查？”徐越試探地問。雖然相比較起來他應該才是老手，不過能挺過30天的新手期，想來這個新人一定有點本事。

兩人低聲交談的時候，已經來到一樓。何畢在客廳的小茶幾上發現了不少燭臺，看來這是房子內唯一的照明工具了。他之前找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燈具開關。

何畢用自己的火點燃一根蠟燭，再把燭臺交到徐越手上。

聽見徐越問他，他歪頭想了想，說：“那就先從廚房開始吧，看看有沒有吃的東西。畢竟我們現在出不去。萬一沒有東西，那到時候可能會發生一些慘劇。”

他說的“慘劇”，不必明言，徐越自然懂得。

說起來，徐越在“秩序”中這么長時間，愈發地感覺到人心比神鬼更難測。于他而言，對人性本身的失望甚至一度壓倒了因鬼產生的恐懼。

何畢猜不到徐越在旁邊神色莫測地想些什么。他現在一門心思找食物，原因是……他餓了。

早上沒怎么吃東西，又經歷了發小之死和進入游戲的雙重刺激，他的胃里早就空了。

兩人順利地摸到廚房的位置，所幸冰箱里備有充足的食物。何畢大致看了看食物的種類，在掃到一根被刀切斷的僅剩一半的火腿時，他的視線停頓了一秒，然后把那半根火腿拿出來，放在鼻子下面嗅嗅，直接咬了一口。

徐越見他一點防范心都沒有，再確認食物是否有毒之前上去就是一大口，不免皺了皺眉。

“何先生，在這種地方，還是小心點好。”

何畢一邊吃東西一邊說：“沒事。既然是跟鬼做游戲，那對方不太可能下毒。你見過哪個鬼片里的鬼是給人下藥藥死的？太掉逼格了。”

徐越辯駁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萬一呢。真中毒了你能怎么辦？”

“要是有這種萬一，”何畢又啃了一口，渾不在意地說，“那我只能鄙視它一下，然后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