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肩上的負重感傳來，江瑜不禁愣了愣，狐疑地看著肩膀上的腦袋，不免疑惑：紀黎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脆弱了？

“你很不舒服嗎？”她問。

紀黎生突然咳嗽起來，耳朵在江瑜沒注意到的情況下逐漸通紅，停下咳嗽后，紀黎生從她肩上抬起頭，雙眼因為咳嗽變得濕漉漉的，多了些氤氳。

“沒事，只是感冒了。”紀黎生抬起左手看了看表，“下班了。”

“嗯，下班了。”江瑜重復他的話。

“送我回家。”紀黎生撈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就那么拿在手上，惹得江瑜忍不住嘮叨：“你把衣服穿上。”

紀黎生很聽話的穿上外套。回家之后又在江瑜叮囑下乖乖吃了藥，聽話得有點不正常，事先被安序告知紀黎生生病特別不好搞的江瑜都有點懷疑安序是不是說得太夸張了。

安序面無表情表示：“呵呵。”

孫念念是之后才知道江瑜做了紀黎生的生活助理，先是驚訝了一番，然后一臉興奮地求八卦。

“紀黎生哎，聽說他一直單身來著，也不知道相了多少親，一個都沒成，還被人猜測是個gay。”孫念念一臉吃瓜表情，笑瞇瞇地問她：“你們怎么認識的？”

“就那樣認識了唄。”江瑜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簡單地講述了事情經過，講完才發現她和紀黎生好像是有那么一丟丟的苗頭……

“暗度陳倉啊……”孫念念煞有其事地說：“若不是我火眼金睛看到你從汀蘭居出來，我還不知道你又換工作了。你是不是不準備告訴我？”

“不是，我是怕你亂想嘛。上次在酒吧里看見他，你還打算慫恿我去勾搭他來著。”

“那是開玩笑嘛哈哈。”孫念念打哈哈，話頭一轉，“你倆真沒什么情況？”

“上下屬關系。”

“Nonono，我才不相信。”孫念念表情逐漸猥瑣：“肯定有情況。”

“我也想啊——”江瑜長嘆一聲，“可惜沒有。”

“你喜歡他啊？”孫念念湊近，一臉理所當然：“那就上啊！該出手時就出手！”

“我不行。”江瑜搖搖頭，回想了下紀黎生冷聲冷氣的樣子，“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那樣的人，和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

如果沒那么多碰巧，她不會認識他，更不會在他手下工作。

江瑜想，她與紀黎生就像反比例函數圖像，雖然無限接近，卻始終不會有交點。

“有什么關系？”孫念念不贊同，“你這個借口很荒誕。大家都住在地球，哪分什么世界不世界的？”

“你都不試一試，不能白白將機會拱讓出去啊。難不成你就這樣認為自己上不得臺面？就像白白放走連域一樣？”

“他和連域又不一樣。”江瑜反駁。

“還真不一樣。”孫念念摟上她，出言慫恿：“連域那是人從百花叢中過，順手摘了一朵又一朵，最后看上最高貴最漂亮的那朵。紀黎生比他好上太多了，反正我就沒聽過他有什么緋聞，聽說得最多的，就是相親黃了一場又一場。”孫念念說到最后，表情開始不淡定了，猜測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隱疾啊？”

“沒有吧？”江瑜不確定地回答。紀黎生平時忙于工作，閑時看看書看看新聞，偶爾跑個步，做個飯，除去一些推不掉的應酬，幾乎很少很晚回家，她剛開始都驚訝于紀黎生的生活太過于簡單了，不過現在看來，作為一個單身狗，這樣的作息不要太健康了，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你試過？”孫念念笑得猥瑣。

“……”

“江小瑜。”孫念念一秒變得認真嚴肅：“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什么任務？”

“試試他有沒有隱疾的任務。”

“……”

果然不開車的孫念念不是孫念念。

醫院總是很忙碌。

從初來海城給江瑜打過電話之后，唐越一直沒見過江瑜。除了真的沒空之外，他還被人纏上了。

早知道這樣，那時他應該打車回家，而不是徒步經過某一酒吧門口，碰到耍酒瘋的那個女人。

上了一天的班，身心俱疲。換完衣服出來，正巧看到那人站在護士站前與人說著話，頗為熟稔，見到他出來后，雙眼一亮，絲毫不吝嗇她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唐越！”那人朝他走來，夕陽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身上，溫柔美好。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輕抿著唇，有些手足無措。

他向來寡言，除了上班時，甚少主動與人搭話，和江瑜一同上學時，基本上是她在說，他在聽。

“一起去吃飯？”眼前姑娘眉眼彎彎，說不出的動人。

“我……”他下意識拒絕，卻被搶了話。

“我知道你晚上不值班。”白楚言雙眼炯炯有神，說話擲地有聲，讓他毫無借口。

“就一頓飯而已，不會耽誤太多你的私人時間。”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白楚言還算比較了解他，表面雖是冷冰冰不好接近的樣子，卻是心軟的性子，不太會拒絕人。算準了這點，每次找他一起吃飯都會用這句話搪塞他。

果然，唐越沒再說什么，乖乖地跟著她走。

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他也解釋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卻被她反問回來：“可你依舊是單身，我就有追求你的權力。”

也被她質疑：“你說你有喜歡的人，可你天天待在醫院，身上總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曾見有人來找你，也不曾見過有異性給你發消息。所以得出結論，要么喜歡的人是無中生有，要么就是你一廂情愿，人家不知道或者不喜歡你。不管是哪一種，我都有機會。”

一語中的。

可他當局者迷。現在回想起來，江瑜的確只是單純拿他當鄰家哥哥。之前他聽江瑜外婆無意間說起除夕她帶了一個朋友回家，還感慨現在的年輕人感情懵懂，連她一個老人家都看得出來兩人互有情意，偏偏兩個當事人百般掩飾，當真是好笑。

這次來海城，大概是要親眼見到，才能徹底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