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夏林飛未出差,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寧霖上班。風雨不斷。連楊月都開始打笑寧霖,有這樣的男朋友,那可是天上掉下的寶。
寧霖一再解釋,他們只是好朋友,不能瞎說。楊月笑她裝得還夠像。她也懶得再辯解。
這個周未,夏林飛為了讓寧霖輕松。便帶她上舞廳去玩玩。
因為太累,寧霖也就坐在沙發上,欣賞別人在舞廳中盡情搖擺。只是頭輕輕地跟著打節奏。
只是夏林飛坐在她身邊專注地看著她。此時的他在思忖著,要不要對寧霖表達自己的心意,挑明朋友關系呢。如果她拒絕怎么辦。從認識到現在,也沒見著她對自己動心,她到的是什么想法。怎么真如俗話所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不能摸透,這比自己在外打交道的那些個商家客戶還復雜。這思前顧后,七上八下的心,與那在那大海中飄蕩的小船似的找不著方向,靠不上海難。
夏林飛有些坐立不安,想坐近寧霖,剛移了下身,寧霖剛轉過頭來看他一眼,他倒熊了。
站起身,對寧霖說道:“我去買飲料。”
出了門,吐了口長氣。對自己這種行為也甚覺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一遇她的事,自己不是躲就是萎萎縮縮。想不明白,也就懶得再想了。繞到旁邊小店買了一瓶水,剛走進舞廳大門,正巧,吳塵和一男子出門。
夏林飛脧了一眼那男的,沖吳塵大聲地打招呼。
“寧霖在里面。你過去嗎?”
吳塵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對夏林飛說道:“我不去了。我跳累了,準備回寢室。再見。”
吳塵說完,就走出了門。那男子沖夏林飛一笑,追了出去。
夏林飛呆呆地站在門口良久,看著她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這才回到舞廳。
夏林飛買了一瓶可樂遞給寧霖,但這剛初春,并不熱,寧霖也沒下舞池,也不渴,沒接。
夏林飛打開可樂自己一人悶頭而喝。不知是因為吳塵,還是因為寧霖。還是其他。心思復雜,有些悶悶不樂。
寧霖只想躺下好好地休息,所以也沒多大興致再繼續玩下去。見夏林飛也沒下舞池跳舞。于是,提出回寢室。
兩人走出舞廳。從悶熱喧囂迷幻的世界一下換成了,安靜清爽中還透著寒氣的漆黑環境,一時還不習慣,寧霖打了一個噴嚏。“啊切”,身子哆嗦了一下。
夏林飛什么話也沒說,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我不冷。”寧霖要取下。
“穿著吧。我看這段時間,你的身體越來越瘦弱。定然是工作累了。現晚上,天還是寒冷。如果病了,又要請假。不是更麻煩。”
寧霖也就不再說話,聽話地披著。身上果然暖和了許多。
“寧霖。”
“嗯?”
夏林飛本想說自己的事,結果一下改口了。
“寧霖,你那個好朋友,如果現在談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你見著她了?”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寧霖有些好奇地看向夏林飛,雖然是夜晚看不太清臉,但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倒是給人安全感。
“你想給她介紹朋友嗎?不會是你的哥門中有人看上她了?”
夏林飛感覺到寧霖投來的眼光一閃而過。回答道:“那到沒有。”
寧霖若有所思地說道。“哦。我覺得吧,應該休整一下自己更好。不應該這么快又投入到下一段感情。”
“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新的感情出現,是為盡快結束上段感情的最好良藥?”
“這個我倒不知道。只是覺著,一段感情的結束。應該好好思考問題出在哪里。并且這段感情值不值得放在心上,或者完全摒棄。或者,如果要迎接新一段感情,應該考慮清楚,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感情,自己如何去維護。”
“這樣,會不會太理性?一般人能做到嗎?”
“理性嗎?受過情傷。難道不應該去好好反思問題是哪里嗎?這樣匆匆忙忙又開始新的感情,會不會是對自己不負責?”說著,寧霖有些困惑地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
“可是感情來了,是控制不了自己。”
“哦,這我真不知道了。”
針對這段感情的對話,夏林飛,開始發現自己對寧霖還有很多的不了解,她這樣理性的女生,好嗎?自己可以駕馭她嗎?她對自己有過動心嗎?還是她對自己的情感不了解。
其實夏林飛確實對林霖不了解。她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
兩人沉默著,到了單身樓下,寧霖把衣服還給了他。相互道別后,一人便上樓,匆匆收拾,上床休息。她覺得太累了。人與身子快分裂,無法支撐。
而夏林飛并未離開,披著外套還站在樹下,昏黃的路燈中抽著煙。此時的他,思緒萬千混沌零亂。想找寧霖挑明,可有無數的顧慮。但是那種相思又如螳螂身上的鐵線蟲,在奪取他身上的營養,破壞他體內的組織細胞。
第一次,讓他發現自己在寧霖面前是如此的懦弱膽小,這不應該是自己。
愛情的到來,原來,美好的后面還有許多的荊棘。
只要,夏林飛不出差,都會一如既往地接寧霖上班。寧霖也已經習慣。早晨也就稍稍可多睡一會。春天,姑娘們的睡眠自然多了不少,好戀床。
這天清晨,太陽冒出了頭,陽光灑進寢室。窗外的銀杏樹發出綠芽,在溫暖的春風中搖曳。清脆的鳥鳴聲似乎在呼喚,懶惰的姑娘們這是一個美好的一天,快起來換上漂亮的衣裳,與春天爭艷。
果然,寧霖和楊月一人穿著白色毛衣,一人穿著紅色毛衣手挽手,說笑著走出樓口。
夏林飛,看著陽光下這一白一紅的兩個漂亮姑娘,笑得是臉都堆成了花。
楊月抽出手,把寧霖一推。
“你的專職司機來啦。我就不打擾了。”
沖夏林飛有深意地一笑。一朵千嬌百媚的大紅牡丹花哈哈笑著翩躚而去。
夏林飛載著上生著白毛衣,下身棕色長裙的寧霖,從楊月身邊擦身飛過。一紅一白兩人相互揮手,春風拂面,每個人心情無比的清爽,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快到廠門口,寧霖跳下自行車,看著夏林飛的自行車沖進了人流中。
寧霖發現前面人流中的吳塵。加快步子追了上去。一拍吳塵的肩。
吳塵先是一驚,回過頭一看是寧霖,笑著伸手回拍她。春天的溫暖陽光照耀在吳塵的臉上,只見她露出久違單純的燦爛笑容。
兩個姑娘正打鬧著。吳塵身邊一個男子探出身看向寧霖,笑著問道:“吳塵,這位是?”
“我同學,也是好朋友。”
“你好。”那男子熱情地打招呼。
“這是候建。”
寧霖仔細瞧了一眼那候建。個兒不高,偏矮。略微倒八字眉,一張寬大的臉,看著眼睛有些細小。不知為何寧霖對他第一印象很不好。并沒有回以微笑。
吳塵還在熱情地介紹。
“候建是一車間工藝。”口氣有些小得意。
寧霖沒有說話。
三人進廠門后,候建的車間與寧霖他們不同道。過了辦公樓后面就分路往左手邊去了。
那候建臨走時,對吳塵說,下班去接她。吳塵開心地答應著,戀戀不舍地向他揮手。
寧霖見那男子走遠,拉著吳塵小聲問道:“你什么時候認識的?你們什么關系?”
“你見過的。還是你們夏林飛帶我去跳舞那天,第一個人請我跳舞就是他。后來經常去就熟了。現在是我男朋友。怎么樣?還可以吧?”說著,轉頭看向一車間方向。
“吳塵,你是認真的嗎?”
“怎么了?”
“你這速度,讓我應接不暇,眼花繚亂,反應不過來,太神速。你們才認識多久?不好好了解嗎?”
“了解了呀?廠子弟。工藝技術員。不是普通工人。他對我好就行了。還需要了解什么?”
“吳塵,我怕你上當受騙。還是放慢一點好嗎?”
“你怎么知道,我就要受騙。我的命就那么差嗎?你是不是我好朋友,不好好祝福就算了,還詛咒。”
“吳塵,我是為你好,讓你多深入了解。不要太急。往往錯誤都是在那一瞬間發生。如果,稍稍緩一緩也許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錯誤,我做了什么。我有什么錯。不就是談個戀愛嗎?”吳塵拉長了臉,明顯不高興。
“不是,我不是說你做錯了什么。我的意思......唉,被你攪得都無法解釋。”
“不需要什么解釋。他對我好。這世上,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只看這個。”
“可是,吳塵。我剛才看了他一眼,總覺哪里不對......”
“不就是他丑嗎?我知道,沒有你那個兵哥哥長得英俊,沒有夏林飛長得高大。我也沒你長得好看呀?”
“吳塵,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只認他對我好就行了。他,我是認定了。他說了,他會向我求婚。”說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求婚?”
寧霖張著嘴,眨巴著眼,看著吳塵,不敢想象。恍如聽到世上最不可思意的事,又恍若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任何可求生的希望。她絕望無奈地一人默默地走向自己的車間。
吳塵頭也不轉的往前,向著自己車間直徑走去。
這之后,吳塵和寧霖未再往來。直到寧霖收到吳塵結婚請貼,才再次恢復關系。
......
這時間過得還真快,就在春天的各種花爭相斗艷時,夏林飛托科長的事也有眉目了。
這天清晨,寧霖走進車間,發現氛圍不對,有些異樣的眼光投射而來。
平日上班沒人關注自己,可今天這些人是怎么了,有人不住地看向自己,還有人湊在一塊,不知嘀咕著什么,眼睛卻不時瞟過來好似不認識,神神秘秘。
寧霖納悶地看了一自己穿的衣服,紅白條紋針織蝙蝠杉,下穿小喇叭牛仔褲,悄悄地用手碰了下拉鏈,沒什么問題呀。
正想著,剛走到主任辦公室門口,一頭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軟軟的。正要說對不起,抬頭一見是師傅一張嚴肅的臉看著自己。
還未開口。師傅不帶任何感情,干巴巴地說道。
“主任找你,在他辦公室。”
師傅為什么這么嚴肅,這好象是第一次如此吧。寧霖有些摸不清頭腦。
嘴上答應著“好。”
看著師傅轉身往鉗工組方向走去。這才轉身去敲主任辦公室的門,雖然門開著。
書記熱情地招呼寧霖坐下。寧霖記憶中,這應該是自己第二次進主任辦公室。第一次當然是來報到的第一天。現在還清晰在目。
主任沒抬頭,正忙著看昨日調度放他桌上的這月生產任務進度報表。
“寧霖,你知道什么事找你嗎?”
“不知道。”
寧霖一頭霧水。書記笑著仔細審視了下,寧霖那雙潔凈一汪清水的眼睛,不象是撤謊。
脧了一眼劉頭,見他沒任何表情。
于是繼續說道:“今天叫你來呢。是因為接到廠里的文件通知。我們車間的文書蘭姐調到廠辦收發室,由你接替她的文書工作。”
“我......”寧霖驚訝地睜大眼指著自己。
“是的,沒錯。”
書記肯定地笑著點點頭。親切地說道:“這個工作很重要,是為車間領導作好服務工作,同時,也要為車間的職工們作好后勤服務工作。起到上傳下達的作用。”
“怎么樣?有什么想法?”
寧霖一片茫然的搖搖頭。“書記,我對這個崗位一點不懂。”
“沒關系。蘭姐走之前會與你交接工作。自然會告訴你怎么做。還有出納蘇姐。她是老同志了,你們一個辦公室,多請教她。再說,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和劉主任.....”
說著,脧了一眼劉主任,還是保持原姿勢未動。繼續說道:“這個工作必須心細。認真。還有呢,因為與職工打交道,必須注意說話方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知道嗎?”
寧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文書這個崗位雖然也是一個基層崗位,但它也屬于干部管理崗。并且會經常與上級領導廠里各處室接觸,所以,對于自身的素質要求比較高。就是要多學多看。在職工面前作好表率。”
說完,看看劉頭,小心地問道:“劉頭,你看需要說點什么?”
劉頭那花白的腦袋低著一動未動,手略微擺動了一下,表示沒話。
書記這才問寧霖。“你有什么話說嗎?”
寧霖懵懂地搖搖頭。忽然想起什么問道:“我師傅那兒......”
“你師傅那兒和組長那里我們已安排好。你與他們先交接工作,結束后再與蘭姐交接。”
“如果沒什么事,你現在就去辦吧。”
寧霖站起身,說道:“書記,主任,哪我先走了。”偷偷瞄了一眼主任。沒動靜。
想那劉頭何等精明之人。此時,他不能表任何態,這事,他也只能裝莽,甚至還要表示一下氣憤發發牢騷。車間一個文書,他一個堂堂主任作不了主,廠勞人處一手遮天,直插入車間人事權,還要車間主任干什么,不如罷了算了。
其他人在旁一陣勸說后,至于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寧霖回到工作組。就被兩個師兄圍了起來。問東問西。問不出個名堂。還以為師妹故意裝蒜。兩人悻悻離開。自然自認與師妹已經有了距離,她已經上升了,不是同一路人了。
雖說寧霖已經轉正,到沒有多少事,師傅她全然知道。所以一天交接完。
第二天,寧霖到綜合辦公室找蘭姐。
蘭姐在寧霖知道的前一天已經找她談過話,安撫思想工作了。當時她的態度挺好,笑呵呵地表態:凡正要退休的人了,放哪都是一樣的工作。聽從廠的安排。為廠奮斗了一輩子,也該為年青人提供機會,騰地。
轉過臉,心里可不痛快,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就那么不待見,急于趕她走。雖然聽起來是廠辦。其實就一閑職。什么事沒有,那收發室本就有一人。她去,不明著養老嗎。這車間雖是累點,但被人看得起呀,有點小權,不會看人臉色,只會給人臉色。
可這一次,就因那寧霖。她進入這個位置可是耗費了整整兩年時間,兜里包包翻白了無數次擠進來。還差幾月說沒就沒了。
想那寧霖那檔子見不得人的事應該與自己差不離。她是聰明人,自然不會挑明,畢竟家還在這個廠,自己的臉也光彩不到哪里。
但這氣還是要撒。
這不,寧霖去找蘭姐時,蘭姐那一張本有折子的臉更多了起來。早把那需要移交的東西整理好的清單交給寧霖。
“你對照這些清單去尋找,自己看吧。沒問題簽個字就行。”
寧霖拿著清單進里間房內一一對照。那蘭姐到是一個心細的人,所有的資料分類規整,檔案袋封面標記清晰,排列整齊。辦公物資規類擺放,一目了然。急需待辦的事,單獨用夾子分類有說明。
寧霖正在仔細了解那些待辦事宜,想著趁她在,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正好可以請教。
她卻聽到了蘭姐在外有意放大嗓門,“常人說得好,什么樣的師傅出什么樣的徒弟。想我們也是辛辛苦苦攢的錢。本是著急為救孩子,哪成想,拿著我們大伙的一片心意,跑大城市玩去了。你看她這次回來,穿的衣服那叫摩登時尚。那面料,毛呢。你說是缺錢的主嗎......”
“小聲點,別人聽了不好。”蘇姐好心提醒她。
她倒好,聲音更大了。“這怕啥。做了還怕人說。那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怕人知道。”
這含沙射影的話,寧霖一個小姑娘哪聽得出來,全當是真在數落自己的師傅。只是蘇姐自然明白。
寧霖想著她定然是為工作調動的事不開心,也就沒放心上。
正好看著有一份通知,通知車間向廠辦公室報下半年的工作計劃,明天是截止時間。這計劃報了嗎,沒有記錄。
于是出來問蘭姐。蘭姐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明天?那黃花菜都涼了。屎拉褲檔還能干凈?”
寧霖聽著傻眼了。心想著這報還是沒報,說話怎么這么難聽。愣著不說話。
蘇姐年齡也就四十剛出頭,將來還要與小姑娘一起共事。再說對蘭姐的性格也了解,也就一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這快退休的人換誰心里自然不痛快。
所以,她笑著說道:“蘭姐的意思,這個早報了。不能抵著時間,否則來不及了。她是在教你。你可得記住。是吧,蘭姐?”
被小蘇這樣一說,蘭姐那氣竟然消了不少。
“以后你多跟蘇姐學習學習。這文書不是那么好當的。上要對領導下要對職工。還要面對機關。不是個人都做的好。”
“是。”
寧霖答著,躲似的進了里屋,繼續核找。心里想著有什么事以后問蘇姐就是。也就沒再找那蘭姐。
其實,蘭姐是個老文書各項工作都記錄清晰,寧霖只需仔細看閱,自然工作起來輕松。只是她剛接手還沒摸著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