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回到城中已是3日后的午時，馬車中陣陣燥熱，獨獨小團子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塔娜挑開紗簾看向城中各處房屋瓦舍，同一個視角，卻是懷著不一樣的目的。作為北原公主來的塔娜是為北原求得喘息機會，那么長家夫人的身份便是為了自己，為了孩子，求個未來。

“原來這樣看著的南國都城是如此繁華。”塔娜自言自語，聞人清卻聽的真切。

叫來貼身暗衛(wèi)護送小團子回府，自己則是帶著塔娜來到了疏燈人語，都城中最大的園子囊括了城中一半的酒樓客棧，白日里便是食客吃飯歇腳之地，園主提供免費的茶湯，上到皇親國戚下至城中乞兒皆能入內(nèi)。可到了晚上，那這處便是豪紳權(quán)貴一擲千金，美人斷腸地。

“我記得第一年你剛來南國的時候，我們便陪著你來過此處，你的賭技讓人驚嘆。”

“長家見笑了，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的雜技罷了。只是不知今日長家要帶我去？”

二人向著園子中最高的樓走去，聞人清道：“此樓乃是城中除皇城外最巍峨的建筑，是白家老太爺在世時求前朝著名堪輿師，幾百名工匠歷時兩年建成，此樓結(jié)構(gòu)基本都是榫卯設計，繪畫也多用鎏金，夜里若是點上燈便能見畫中仙子降世，整棟樓仿佛置身仙境般。”塔娜不曾來過此樓，兩年前去的不過也就是一些凡俗之處。

進入樓中可見聞人清描述的鎏金繪畫，畫的是宮廷盛宴，云煙繚繞，金絲穿帶在仙女翩然而起的裙袂與發(fā)帶之間，襯著朱唇皓齒，莞爾一笑。讓人似幻似真，沉浸其中。

“北原的畫常見于石壁之上，畫的也多是戰(zhàn)爭，祭祀。是莊嚴神圣，不似這南國可畫美人可畫宴飲之樂。”

“南國乃水米之鄉(xiāng)，北原寒涼，地所不同，人亦然。北原的石壁畫也有幸得見，皆是百姓對生活的期盼，我們身居高位者要做的不是批判，不是比較，而是守護，護一方百姓安寧，收天下太平。”

談話間二人已近樓頂，巍巍高樓百尺，俯瞰都城。日頭漸漸落下，城中開始點燈，塔娜一處一處的看過去，先是皇城，再是城中心的皇親國戚，高官住處，而后才是豪紳富貴之家，最后才是平明百姓之所。就連點燈的時間都有階級，塔娜自嘲的笑道：“終于明白為何人人都向往那處。”

“可若就連點燈都要如此，那百姓在燈下黑的時候又是如何生活。”聞人清手指一處道：“夫人，你看，園中的游戲又開始了。”

夜里但凡有一擲千金或才學斐然或家世顯赫者，為求名者便可點上一盞長明燈，挑選園中任何一處暖閣過夜，明日這人名號便可響徹南國，便可求進皇城中的機會。

這是除科考外進入仕途的最快途徑，雖是在各大世家默許之下，可聞人清卻想改變，無論是世家官位繼承還是推舉這些年金氏上位后都做的太過了，平名學子求仕之路更難，朝廷多的是尸位素餐之徒，缺少了看得見百姓疾苦之人。看都看不見又怎么會行利民之道。

“夫人可愿助我？”聞人清轉(zhuǎn)頭看向塔娜。

“愿助長家成事。”

塔娜不知北原為何會放棄自己，還是說是蘇和泰放棄了自己，這些發(fā)生在北原的事情塔娜無從得知。可若是自己不爭，就連活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不日一封詔書傳來，管家暗昭聞人清入宮。還未等到天亮聞人清便率軍前往西夏，次日皇帝便昭告天下，西夏多次侵犯南國邊城，戰(zhàn)事緊急，封聞人清從一品驃騎將軍率軍出征西夏。

聞人清一走，便將聞人景安排在督府衙門內(nèi)，雖是小官但可暗查朝中官員，此次戰(zhàn)事聞人清察覺朝中有人推波助瀾，不得不在此安插。

塔娜搬進了正院，掌管后宅之事，老夫人親自教學，塔娜也是學的很快。

自聞人清走后，塔娜時不時便會去疏燈人語，她怕自己忘記當日的感受，怕好日子過久了消磨了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