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來去一趟，聞笙的事被打斷，再想將手中文件遞給沈宜思時，他抬高了手，手背那面朝向她。

意思明顯，這是不打算看她帶過來的文件。

他放下了手，姿態冷清，抬眸仰頭望向她。

聞笙攥緊了手中一扎合同，神色凜然，就像被人調戲，可這時情形，心中有火卻只能按捺著不敢發，她斂住了唇角，也斂住了心中陣陣紛繁，“沈總，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有關貴公司對我們聲影即將進行的系列收購計劃，我代表聲影，有些話想單獨與沈總你談談?！?

他聽完了她這些話，良久未發聲，她向他面上看去，瞧出他垂斂了眼瞼，眼鏡下的眸色聚了些神，他在思索她說的話。

那便是還能聽得進她說的話。

聞笙趁勢道話，“沈總，這份合同，我們公司明總幾天前就和貴公司的錢總做過交接，對于其中提出的幾點棘手問題，我們私底下開了好幾個會，聲影在綜合考慮的情況下，為此做出了諸多妥協，沈總，您看看，”聞笙翻到第二面，就著上頭的重點和他道，“大的方面不說，就錢總提到的財務管理這一點上，我覺得有必要——”

“沒必要，”他定神看向她，一句利索的話瞬間將她的后話全權斬斷，對著她道，“這些話和錢琮談即可，用不著在這里談?！?

他瞧見她，當真還于他絮起了這些瑣事，說事的模樣，面上透著機靈氣，只一點不好，這眉眼，比往日凌厲了幾分，可惜了，沒用在道上。

她發怔之際，他覆手上來，就著她單面的合同紙，給她蓋上了整個合同，兩根手指按在合同封面上，向下點了兩道力。

聞笙面上有了慍意，雖說今日這回，她是弱勢那一方，但他自己還說，他以為他們算有些交情的人，有了這半個層面，她暫時放下了緊蹙的眉頭，也故意尋好，喚他別稱，“沈先生，可是上回在車里，”對的吧，他受了她家一回飯，“你和我杜叔叔吃飯，聽您的意思，那時你好像對我們聲影有點想法。”

那時像有放一馬的意思。

再提杜勤禮，聞笙自己都覺得自己沒出息。

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嗯，是有點想法，”她見他點頭，卻又聽見他道，“不過那時是那時的事，”他好似在告訴她一個道理，說話擲地有聲，“那時事那時說了算，今天就不要談了。東西收好，手上不用這么大勁，紙給你捏壞了?！?

聞笙悶出了一口氣，她松了手。

他這樣說，稍稍松手后，她捏紙的力度愈加重了起來。

她覺著他帶著些心疼，溫溫和和的樣子，是全給她手里這幾張紙的。

被她捏皺的紙。

“今次到這里來，”他說話，問的問題三兩分催磨人，“就只是為了這么點事？”

這么點事？

聞笙的不答言便是答他的話。

他慢慢說話，“若為了這么點事，用不著親跑一趟。這種事我還歸管不上，你找錯了人，下回直接和甄蕓談就好，她對你的事比別的事都上心?！?

聞笙氣笑了。

她學他道話，“明白了，沈總?！?

他點點頭，從座上起身，同她道，“走吧?！?

他還要下樓談事，在這里，她豈不是耽誤了他太多時間。

他走在前頭，聞笙收拾手里的合同，一股腦全塞進了公文包里，拎著自己的包，她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一道下樓，他走路慢悠悠，聞笙稍不注意，都能越過他，走到他前頭，她將步伐邁得重重的，落地有聲。

走到樓下，聞笙最后客氣，“走了啊，沈總，改天有機會，我們再見?！?

他駐足望她，道，“讓秋生送你出門?！?

“不用了，”秋生還不曉得人在哪里，他假模假樣的客氣這時就有些膈應人了，“就一點路?！?

他當真要膈應人到底，喊住了客廳里的阿姨，問她秋生在哪里，叫她去喚秋生。

方才在樓上，他隱晦表達著說時間重要，這時卻等在她身邊，偏要等秋生來。

秋生去廚房了，他給聞笙煮梨子冰糖水去了。

人到客廳，見到兩人間氣氛不好，他面容柔和，笑問聞笙，“事談好了？”

聞笙撇撇嘴，連看一眼身側沈宜思的想法都沒有。

秋生便了然。

沈宜思道話，和秋生說，“帶她去吃點東西，一會兒送她出門?！?

秋生點頭道好。

他轉身去了，聞笙見他去的方向，背影寬闊，就是該去書房的模樣。

假么兮兮。

她和秋生說話，“你真不用送，我走了。”

秋生知曉她不高興，兩廂斟酌后，便沒強留，只說，“還覺得冷嗎，廚房里有冰糖水，熱乎的。”

聞笙早不冷了，她和秋生一道往外頭走，不曉得哪里來了什么重物，悄咪咪壓在了她腳下。

她嚇一跳。

低頭一看，哎，是那肥貓。